第十章 陛下，婉兒今晚有血光之災(zāi)！
夜色微涼。
裴行儉及其弟子寫好了六十余封勸降檄文。
王忠嗣裝載著勸降檄文，快馬加鞭奔赴前線。
李謹(jǐn)行、婁師德率領(lǐng)各自大軍緊隨其后。
而李長生，則帶著上官婉兒進了明堂。
今夜的明堂，跟昨夜不一樣了：
墻貼紅布，窗貼紅花；
床單、被褥，皆是紅色；
未點油燈，燃了兩根紅燭...
燭火搖曳，房間里的氛圍，旖旎到了極點。
就像…某位大家閨秀的新婚之夜！
這是武則天趁李長生和上官婉兒游園時，特意命丫鬟布置的，為的是給兩人一個難忘的新婚夜。
早日生米煮成熟飯，省的李長生哪天反悔了。
見景。
上官婉兒似預(yù)知到將要發(fā)生的事，俏臉微紅，朝武則天款款一拜，糯糯道：
“臣拜見陛下?！?p> “這沒別人，莫要拘禮，坐?！?p> 武則天托起上官婉兒，指了指自己身旁的紅木雕花椅，示意她坐下，而后看向李長生：
“聽說，你下午殺了個太監(jiān)？”
【咦，這小妞兒消息這么靈通？】
【看來宮中她的眼線、耳目不少啊?！?p> “嗯?！?p> 李長生大方承認(rèn)，問道：
“有影響？”
“影響倒沒有?！?p> 武則天添了杯茶，遞給李長生，笑道：
“以后這種活，別自己干了，你是攝政王，要注意身份，很多人盯著你呢，別丟了顏面?！?p> 【也就你們凡人才在乎面子?！?p> 【這玩意兒擱我們仙界，最不值錢?！?p> 【要面子的仙人，墳頭草都三米高了。】
李長生偷摸埋怨，躬身道：
“是，陛下?！?p> 仙人…也會死？
聽著李長生的心聲，武則天一陣恍惚。
她以為仙人都能不老不死，可聽李長生之意，似乎仙人也有三六九等，高低貴賤之分。
不知道小先生是什么等級的仙人。
應(yīng)該不低吧？否則也不能隨意下凡。
但，心有縱有萬千疑問，聰慧的武則天亦將其一一埋藏心底，延續(xù)方才的話題：
“宮里有專門干這種事兒的人，趕明兒朕介紹幾個給你認(rèn)識，下回想殺誰，叫他們動手?！?p> 不該問的別問，不該知道的別打聽。
此乃武則天的生存之道。
李長生想說的時候，自然會說。
自己主動問，功利心就太重了。
“知道了?！?p> 李長生點點頭，端著茶坐下，喝著茶。
無人再開口。
偌大的寢宮，只有蠟燭燃燒的“滋滋”聲回響。
夜無風(fēng)，星稀月朗，探進明堂。
上官婉兒看著茶碗發(fā)呆。
武則天看著李長生發(fā)呆。
李長生手端著茶杯發(fā)呆。
三人心思各異。
上官婉兒：哎呀，怎么都不說話了呀，好尷尬。
武則天：朕都撮合到這地步了，你們還沒動靜？
李長生：喝茶喝茶，我只想做個品茶的美男子。
武則天：→_→
武則天強忍著想暴打李長生的情緒，一把奪過他的茶杯，剮了他一眼，皮笑肉不笑，問道：
“小先生，你家鄉(xiāng)那邊，結(jié)婚拜誰?。俊?p> 武則天知道凡人結(jié)婚，拜的是天君、地司、和合二仙等仙君，那仙人結(jié)婚拜誰？總不能互拜吧？
“我不知道。”
李長生耿直的回答道：
“我沒結(jié)過婚，也沒見過人結(jié)婚?！?p> 【難道要我說你們拜的那些神仙，都是我同門師兄弟嗎？】
【難道要我說他們天天聽你們祈禱，聽的都快煩死了嗎？】
【結(jié)婚就結(jié)婚唄，拜這拜那的，哪個仙人有空管你們啊？】
…
武則天凌亂了，心中波濤洶涌。
感情世人拜的神仙，都是李長生的同門？
此時此刻，武則天驀然回首，自己距離那些虛無縹緲且高高在上的諸天神佛，竟是如此的接近。
悵若觸手可及！
天知道他們這些人間皇帝祭祀的神明，是不是李長生的師傅師叔之類的。
不，還有種可能…
他們祭祀的，就是李長生本人！
說實話，這一秒，武則天產(chǎn)生了跪下的念頭。
仙人一喜，保佑世間風(fēng)調(diào)雨順。
仙人一怒，天災(zāi)不斷禍?zhǔn)逻B年。
哪個凡人不敬畏、不尊崇仙神？
萬幸，武則天沒跪。
在她就要彎下膝蓋的前一秒，她瞥見了李長生純真質(zhì)樸的笑容，她悟了。
不管李長生在上面是什么，在這，在大周，在紫微宮，在明堂，他只是她的李長生：
“小先生…要不跟婉兒拜個天地吧？”
師兄弟不便互拜，總能拜皇天后土吧？
仙人不也得講天地最大嗎？
然…
“我沒有拜天地的習(xí)慣。”
李長生婉拒了。
他們這一脈，跟天的關(guān)系…不好。
甚至有點敵對！
如果被他師傅知道自己拜了皇天，回去會打斷自己的腿，將自己逐出師門的。
上官婉兒有些失落。
她覺得，李長生是不愿跟自己結(jié)親，所以不想拜天地的，他不想讓天地知道他們的關(guān)系。
“好吧，沒事，沒事的?！?p> 一旁的武則天看穿上官婉兒的心思，安慰道：
“別多想，小先生有自己的苦衷，乖。”
雖然無心聲，但武則天能觀出李長生的為難。
他心有婉兒，就夠了。
“這樣吧，陛下?！?p> 見自己壞了氛圍，李長生想對兩人做些補償：
“臣送您和婉兒一人一卦，嗯…就當(dāng)給您二位的聘禮吧，如何？我算卦很準(zhǔn)的?！?p> 可不是李長生吹噓。
他在命運一道的造詣極高，他的卦即便放在仙界，那也都是仙人趨之若鶩而求不得的機緣。
“咦，小先生還會算卦？”
上官婉兒順?biāo)浦?，道?p> “那你給我跟陛下算一卦唄。”
“先算你的吧，陛下的先緩緩?！?p> 李長生朝武則天笑了笑，道：
“你們兩個的命格不一樣，不能同時算。”
【嘁，你跟小娘皮能比嘛？】
【她的卦我得花點時間算?！?p> 【爭取把她的劫都算出來，都給她破了！】
“噗嗤?！?p> 武則天掩飾輕笑。
開始聽李長生說要把自己排上官婉兒后面，武則天還有些不悅，可心聲傳來后，武則天滿心甜蜜。
算你有良心，哼。
“說的怪玄乎的，那你快算吧?！?p> “嗯?！?p> 李長生說干就干，閉目凝神，手指掐訣，口中念念有詞。
一秒…兩秒…三秒…
算著算著，李長生忽然皺起了眉頭。
瞧著少年異常凝重的模樣，武則天的心也跟著揪了起來。
婉兒不會要出什么事了吧？
百息后，李長生手指停下，緩緩睜開眼。
“怎么樣？”
武則天急切的問道。
上官婉兒也看向少年。
“我算出，今夜…”
李長生神色復(fù)雜，吞吐好一陣，才羞澀的說道：
“婉兒，有血光之災(zāi)！”
“流氓！”
等了半天等到這個結(jié)果，上官婉兒臉色酣紅。
壞人，想就直說嘛…
人家人都是你的了，還能不給你？
哼，還編個卦像來騙人家！
她不知道李長生是神仙。
知曉李長生底細(xì)的武則天松了口氣。
還好，還好，嚇朕一跳。
但松氣不過三秒，李長生一句話，又讓武則天的小心肝兒，胡亂撲騰：
“陛下，早晨答應(yīng)我的事沒忘吧？”
武則天：Σ(っ°Д°;)っ
嘶～
怎么提起這壺了??？
朕還以為你忘記了，想蒙混過關(guān)呢！
“放…放肆！”
武則天故作鎮(zhèn)靜，努力想維持女皇鳳儀。
可她顫抖的手指，香靨凝羞的神態(tài)，躲閃的目光，無一不在訴說著她內(nèi)心的慌亂：
“朕…朕乃九五至尊…一…一言九鼎…怎會食言？”
“是嗎？”
李長生深邃的眼神，帶著張揚跋扈的侵略意味，審視著武則天的嬌軀，直逼武則天的心神：
“那，時間不早了…”
唰。
武則天心底，突然有只小鹿亂撞。
…
漫漫夜。
朱樓一夢，夢回金榜題名。
此去何見也？
襟袖上，廷相啼淚千行。
梨花海棠，醉了仙神。
楓葉紅月，燈火黃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