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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蟲鳴

草蟲鳴 不哈啤酒 967 2021-08-26 20:15:00

  總有人的嗤之以鼻,是別人苦苦追尋的夢想。

  袁姨是我短期工作時認(rèn)識的。

  在機(jī)械的勞動中,聊天是解悶的最好方法。在身邊人熱熱鬧鬧的談?wù)摾瞎⒆榆囎臃孔悠弊?,嫌車太差,嫌房太小,嫌票子不夠多。有的是正話,話里話外都是滿滿埋怨與酸澀;有的是反話,隱隱透出一點(diǎn)子驕傲的炫耀。只有我和袁姨從不插言接話。

  那時我是從山溝里剛出來的窮學(xué)生,那些話題離我極遙遠(yuǎn),大姐阿姨們都知道,所以即便我緘口不言,也沒人搭理。但她不同,她與她們年歲相當(dāng),不論多少,也不論好壞,即便是抱怨也總能說上兩句。但她不,她從來沒講過自己的事情。

  有時候,人們越是不知道,越是好奇。在大家從她嘴里探不出一絲風(fēng)聲時,就開始流傳各種猜測與道聽途說。

  什么她男人病重躺在家里,她掙錢要給她老公治??;什么她婆婆去世,公公是啞巴;什么她兒子十幾歲時也沒了……

  開始秉持著“聽玩笑”的心態(tài)聽一耳朵,后來眼見著越來越離譜,也就開始自動摒除。謠言就像一陣風(fēng),來勢兇猛,去的也匆匆。沒人去證實(shí),也沒人去探究。

  袁姨是個溫柔的人,是所有人里最照顧我的?;蛟S是因?yàn)樗c其他人格格不入,所以與同樣格格不入的我抱團(tuán)取暖;或許是她覺得生活于她太過沉重,她也需要傾訴交流;又或許是那天回出租屋時路燈太過柔和,清涼的夏風(fēng)讓人愜意放松。

  她說,她知道車間里的那些傳言,也知道大家都在議論她,她不在乎,又或者曾經(jīng)在乎,現(xiàn)在習(xí)慣了,也就不在乎了。我笨拙的擠出一句話安慰她:都是胡言亂語,不用在意的,現(xiàn)在也沒人提起了。

  她笑著搖搖頭:我真沒在意,何況那不是謠言,都是真的。

  不過她也不艷羨她們,因?yàn)樗谂θソ?jīng)營好自己的日子。她家從山溝里搬了出來,丈夫治病的錢她也在掙著存著……

  她說,你也是,只要自己的生活在變好,就已經(jīng)很棒。

  我忘記我是怎么回去的,腳踩棉花似的,腦子昏昏漲漲。不是沒有自怨自艾過,為什么大家都那么平凡但幸福,而我卻平凡的不幸福。窮人那么多,少我一個不算少;富人那么多,多我一個不算多。為什么物質(zhì)上的財富會壓抑的精神也跟著貧瘠?為什么別人是夢想,而我是妄念?

  但是袁姨用自己的泥濘,澄澈出一汪清泉給我看,告訴我不論如何泥濘也要靜下心去積淀。

  不知道袁姨有沒有迷茫過,我認(rèn)識她時,她就已經(jīng)像只勤勞的螞蟻。渺小又強(qiáng)大,努力尋找食物,運(yùn)回蟻穴,不知疲倦。堅韌又脆弱,遙遠(yuǎn)的回家之路,覓食之路不能將她打垮,卻也無力再承受天外來手的作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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