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天早上,在陸離的屋子里,陸離與蘇炎兩個人吃著陸離烙的餅。
“我烙的餅為什么沒有你烙的好吃?是不是你告訴我的方法里有所隱瞞?”蘇炎突然怒問道。
“方法沒有問題,只是需要實踐經(jīng)驗,哪能一次就學(xué)會?”陸離冷靜地說道,“據(jù)我所知,你們住在山洞里的人,都有專人給你們做飯,不需要自己動手吧!”
“他們做的飯不好吃!”
“有我給你做就行了?!标戨x從容地說道。若是在外界,男人給女人做飯,那是很卑賤的事,但在女尊男卑的神月谷,卻是很正常的事。
“我還真能一輩子指望你?你是細作,將來遲早要離開的?!?p> “?。?!”陸離腦海中猶如打了一道驚雷,他呆若木雞……
這位暗影大人是如何知道自己真實身份的?怎么辦?要不要突發(fā)一掌將其擊斃?但她既然識破了自己身份,肯定會對自己有所防備吧!自己暴起一掌也不見得能成功,不管成功與否,一掌之后必須奪門而走,而門外應(yīng)該布下了天羅地網(wǎng),所以最好能從屋頂突圍。這是茅草房,以木桿為支架,再鋪以茅草,其中有一處沒有木桿,只有茅草,恰好能容一人穿過。自己一飛沖天,穿過茅草屋頂,到了外面,現(xiàn)在正是大白天,也不見得能沖出神月谷,但不試就永遠不會知道,總之不能束手待擒!陸離想這些也不過是一息之間的事。
蘇炎看了一眼他滿臉驚恐的表情,譏笑道:“我只是隨便說說,不至于把你嚇成這樣吧!”
只是——隨便說說?陸離慚愧,自己偽裝的功夫還遠遠不行??!做為細作,要泰山崩于前而不動于色!哪能什么心情都寫在臉上?
“我知道你師父齊云道長被殺一事,你昨天是因此流淚吧!”又聽得蘇炎說道。
“你怎么知道的?”
“我們有精情部,專門刺探中原各門各派的情報?!?p> “精情部?”在陸離了解的信息當中,根本就沒有精情部。
“對,精情部,神月教六部之一?!碧K炎補充道。
原來是六部,不是五部?!笆悄牧??”陸離問道。
“內(nèi)衛(wèi)部、暗影部、傳功部、執(zhí)法部、后勤部、精情部。你連這個都不知道?也難怪,你剛來谷中不久。”
陸離暗自唏噓:看來要獲得高層的情報,就要與高層的人物打交道。自己剛開始接觸的那些人,層次太低,連六部、五部都沒搞清楚,枉費了自己不少糧食。
“咱們神月教共有多少人呢?”陸離乘機繼續(xù)刺探消息。
“全教共有約千人,其中一半是老人兒童和習(xí)武資質(zhì)不佳者,他們負責(zé)在谷中種地種田,放牛放羊,保證全教的后勤補給,另一半則全員習(xí)武,分派到各個部?!?p> “也就是說習(xí)武者約為五百人?!睕]想到這么容易就刺探到有用消息,陸離有些興奮,但又一想,會不會是蘇炎故意告訴自己虛假信息呢?真不好判斷哪!他又沮喪起來。
蘇炎見他心情不佳,說道:“放心,我定會幫你查到殺害你師父的兇手,將來也必幫你報殺師之仇?!?p> 將來——我還有將來!這么說,自己和她之間的生死劫,算是過關(guān)了?
“其實,我知道殺害我?guī)煾傅膬词质钦l。我還和他交過手。”陸離覺得在這件事上,應(yīng)該誠實。
“兇手是誰?”蘇炎問道,精情部的人還沒有查到這方面的消息。
“兇手是太行山天水宗的陳光逸??上也皇撬膶κ?,所以我要苦練武功。但是我練功的同時,仇人也在練功,所以什么時候能趕上他,還不知道。”陸離神色黯然。
“要殺人不一定要比對方武功高,我可以傳授給你一些小技巧,但你要答應(yīng)我一件事?!?p> “什么事?”
“永遠不要用我傳授給你的小技巧來對付我?!?p> “咱們倆之間就非要拚個你死我活嗎?你就不能放我一馬嗎?”陸離剛覺得看到了黎明的曙光,就又一片陰云籠罩在心頭。
“我已經(jīng)沒了殺你之心,我是說將來你要殺我的時候?!?p> “我會殺你嗎?我只有一個師父,我?guī)煾敢呀?jīng)死了,而且不是你殺的,這個世界上再也找不到讓我殺你的理由了?!?p> “我也希望如此。”蘇炎慘然說道,“如果你是細作,將來會帶我遠走高飛嗎?”
“你還在懷疑我?”
蘇炎搖了搖頭,“不說這些了,我明天還要吃餅?!?p> 忽然柳暗花明,陸離的一顆心終于放下了。即放下了心,就回到現(xiàn)實生活中來。
“我說蘇大人,我一個人的口糧,供兩個人吃,沒幾天就吃光了?!?p> “原來你在擔(dān)心這件事?。 碧K炎笑了起來,從腰間掏出一錠銀子,放在桌子上。
“整個神月谷的補給都由后勤部來分配,我有銀子也花不出去呀?!标戨x無奈地攤開雙手。
“這件事就交給我吧?!碧K炎拍拍自己翹起的胸脯說道。
翌日,也就是他們在神月谷相遇的第五日,蘇炎帶來了面粉,陸離手把手的教蘇炎和面、烙餅。這標志著陸離真正度過了危險期。
“和烙餅的面與蒸饅頭的面不同,要多加水,和稀一些。”
“和稀一些,那面不是很粘手嗎?”
“面里還要加油、和勻?!?p> “這么麻煩!”
“還有呢,烙之前先用蔥姜將鍋里的油炸香,這樣烙出的餅更香!”
……
屋子里雖只有兩人,卻有說有笑,熱火朝天。
陸離心想:這暗影大人不管平素多么兇殘,終究還是個小姑娘嗎。只要把她當成小姑娘,她就會成為小姑娘。
飯后。
“給,這是牙刷,飯后要用這個刷牙?!?p> 蘇炎接過來一看,像是一根木棍,一頭磨平了再打上幾排小孔,一些毛狀物從小孔中穿過去。問道:“刷牙不是用柳枝嗎?你這是用什么做的?”
“柳枝很麻煩,每次都得嚼半天,這是用木棍和豬毛做的?!?p> “豬毛?虧你想的出,惡心!”
“不刷牙食物殘渣留在牙齒上更惡心!”
“好吧,聽你的?!睕]想到殺人不眨眼的暗影也有順從的一面,陸離很有成就感。
“放心!這豬毛在做牙刷之前就已經(jīng)洗得很干凈了?!?p> “你還做過什么?”蘇炎又問。
“用兔毛做過筆頭。用牛皮、鹿皮做過靴子。”陸離答道。
“正好我的靴子舊了,我明天去打一只鹿來,你幫我做雙新靴子?!?p> 一日后,陸離真的幫蘇炎做起了靴子。他把蘇炎的腳握在掌心,很仔細地測量著蘇炎的腳形尺寸,蘇炎的腳很小,很精美,只有陸離腳的大約三分之二。習(xí)武女子是不裹足的,但即使不裹足,女子的腳還是比男子的小很多。蘇炎的手也比陸離的小很多。
陸離不禁想:這么小的一雙腳,是怎樣維持她的身體穩(wěn)定的?那么小的一雙手是怎么握緊殺人的刀的?
新靴子很快做成了,蘇炎對新靴子很滿意,很合腳、很舒適。當然,兩人也吃了烤鹿肉和燉鹿肉。陸離發(fā)現(xiàn)蘇炎很喜歡吃肉,尤其是烤肉。而陸離天生就是做廚子的料,不管是烤肉還是燉肉都做得非常美味。
陸離又不禁想:一個姑娘家,這么喜歡吃肉,為什么還這么苗條呢?他又想了想,覺得自己找出了答案:她的運動量很大。
就在昨天,兩人又來了一場“殊死搏斗”。事后,蘇炎渾身香汗淋漓,就像淋了場雨一樣,還轉(zhuǎn)過身對陸離說:“你摸摸,都濕透了!”陸離一摸她的后背,果然衣服濕漉漉的像水洗了似的。
觸摸的瞬間,一種異樣的感覺傳來,陸離趕忙在心中提醒自己:別多想,人家只是想說明,這一戰(zhàn)的消耗有多大!
……
蘇炎又要出去執(zhí)行任務(wù)了。陸離難得一個人輕松一下,他要利用這段時間,好好把秋收工作做好,再不做好黑妞該生氣了。黑妞就是那個又黑又丑的女子,陸離他們幾個種菜種草藥之人的頭領(lǐng),大家習(xí)慣上稱她為“黑妞”,她自己也認可這個稱呼。
黑妞對陸離很有好感,年輕女子對于相貌俊美的少年產(chǎn)生好感也很正常,況且陸離還偶爾接濟她一些糧食。所以當暗影大人要殺陸離時她很難過,但暗影大人的行事,不是她這個層次的人可以插手的。暗影大人最初造的聲勢很大,但最終卻并沒有真的下手殺陸離,但她依然很擔(dān)心,因為暗影大人是出了名的心狠手辣,沒有殺陸離,可能會從陸離身上割掉什么,但擔(dān)心歸擔(dān)心,有暗影在,她不敢去看望陸離。現(xiàn)在暗影出去執(zhí)行任務(wù)了,她迫不及待地來到陸離的住處,看到陸離耳朵、眼睛、鼻子俱在,她的心先放下了一半,另一半之所以沒放下,是因為男人身上還有一處被割了外表也看不出來,但那是對于男人來說非常緊要之處,不,確切地說是對于女人來說。
“你,沒事吧?”黑妞小心翼翼地問。
“沒事??!”陸離還不知道她為何有此問。
“啊,那就好。那個——秋收的事你不用擔(dān)心,如果你身體不方便,我們可以幫你?!彼€是想試探著問清楚。
“不用了,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能下地干活兒了。”陸離說的當然是蘇炎不在了,沒人纏著他,他有時間去田里干農(nóng)活兒了。
黑妞卻聽出了點兒別的意思,但她還是不太確定,或者是不愿意相信自己的猜測,她心事重重地走了。
陸離,一個習(xí)武之人,修習(xí)了上乘功法,干起農(nóng)活兒來速度還是很快的,只要給他些時間,他就會迅速地把田里的活兒干好,干徹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