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比斗場上。上官鷹對戰(zhàn)董言通。
一開場,董言通就放出飛劍,不過飛劍不是直刺過來,而是像風車般盤旋著橫飛過來。上官鷹閃身躲過?!帮L車”飛到上官鷹身后一丈多遠處一個回旋又兜了回來,攻向上官鷹的身后。上官鷹始終注視著董言通,他認為如果飛劍攻擊前方,董言通就最有可能后方攻擊,飛劍攻擊后方,董言通就最有可能在前方攻擊。
上官鷹頭也不回,閃身避開飛劍,一記太虛天罡掌,攻向董言通。
董言通手掐劍訣站在原地指揮飛劍,見上官鷹一掌攻來,忙移動身形向側(cè)面奔跑閃避這一掌。上官鷹左腳橫跨出一大步,身形一矮成左大弓步,右手一拳攻擊地面,正是太陰地煞拳。
董言通奔跑中的身影突然消失,緊接著空中的飛劍上出現(xiàn)了董言通的身影,他竟雙腳站在飛劍上。
這一動作讓觀眾們有些驚訝。凡是修習飛劍的修士,都把飛劍當做至親的親人、無間的伙伴、性命相托的朋友,甚是愛惜,尊敬飛劍如同尊敬自己,決無可能踩在腳下。
御劍飛行之時更不用說,人手握劍,劍在前,人在后,劍與人連成一條直線,劍人合“一”,阻力最小,而且劍在前方破開氣流,減少罡風對人體的掃射。反之,人站在劍上,阻力太大,無法快速飛行不說,罡風對人體的掃射也是極強。
但此時,董言通雙腳踏在劍身上,也只是權(quán)宜之計。
上官鷹在地面打了一記太陰地煞拳,將董言通逼到了空中,而他隨時可以再用太陰地煞拳攻擊地面,所以董言通不敢再回到地面,只能在空中徘徊。而空中,又是上官鷹太虛天罡掌的攻擊范圍,所以在上官鷹的戰(zhàn)場上,沒有安全之地。董言通唯一的方法是,身在空中,躲避上官鷹的太虛天罡掌。如果董言通不踏在飛劍上,自然也可以用御空術(shù)在空中盤旋躲避,但御空術(shù)明顯沒有飛劍更快、更靈活。董言通利用飛劍來躲避會更輕松一些。
接下來上官鷹對空中的董言通連續(xù)打出了太虛天罡掌。董言通腳踏飛劍,從容躲避。人與劍都在空中,還好一些,如果是將劍踩踏在地上,那才是對劍極大的折辱。
董言通避開上官鷹的一掌,繞出一道弧線,向上官鷹頭上沖去,在離上官鷹有一丈距離時,董言通的劍突然離開了主人,向上官鷹激射而去,董言通人也到了上官鷹頭上,一記大力神拳向下砸去。
上官鷹忙向一旁撲出,避開這一人劍分擊,人已到了比斗場的正中。而董言通雙腳又踏在了飛劍之上。
就這樣,董言通在空中繞著上官鷹飛行,躲避著上官鷹的掌力,并時不時地人與劍分開一下,人、劍分從不同的角度攻擊上官鷹。
觀眾們這才有點兒明白,原來董言通如此做法還有這層意思:如果是手握著劍,雖然攻擊速度提高了,但想實行人劍分擊卻不方便。而人踩在劍上,人同時施展御空術(shù)的話,人、劍隨時可以分開同時從不同的角度攻擊對手。
在董言通人與劍時分時合的攻擊之下,上官鷹略顯狼狽,他果斷地拔出了背后的寶劍。有劍,為何不用?他吸取了上午的教訓。用手中劍撥開董言通的飛劍,另一只手掌不斷地向空中的董言通打出太虛天罡掌。
這回輪到董言通有些狼狽了,被上官鷹撥打開的飛劍指揮起來不那么順暢了。而且上官鷹突然改變了戰(zhàn)略,他站在比斗場中央,快速地向周圍打滿一周的太虛天罡掌,太虛天罡掌的攻擊范圍極廣,在他的連續(xù)發(fā)掌之下,比斗場上空逐漸布滿了太虛天罡掌的掌勁,董言通已經(jīng)無處躲避了。
董言通劍訣向上一挑,腳下的飛劍直飛沖天,在經(jīng)過董言通眼前時,董言通一把握住劍柄,人隨著劍直向高空云霄飛去。轉(zhuǎn)瞬間已化作一個小黑點兒,繼而消失在人們的視野中。
比斗場是有界限的,但上方的空間并沒有規(guī)定界限。所以董言通無論飛得多高,也不算出界。
上官鷹仰頭望著高空,心想:不管你飛得多高,最終你不還得下來嗎?
董言通確實下來了,一開始只是一個小黑點兒,轉(zhuǎn)瞬就到了眼前,猶如流星墜地,直向上官鷹砸下……
上官鷹忙躍起避開?!稗Z”的一聲,董言通將上官鷹原來所站之處的地面砸了個大坑,人也砸進了地里。
上官鷹見董言通砸進了地里,心中暗喜,他矮身舉拳,欲要再向地面打一記太陰地煞拳,突然臉色一變,仰身向后一個倒空翻,與此同時,董言通拳在上,人在下,從地下破土而出、沖天而起,帶起了無數(shù)的土塊……
上官鷹險險躲開這一拳,心有余悸。這是董言通的大力神拳,威力不可小覷。他抬頭望去,卻不見了董言通的蹤跡,難道他又飛到高空飛得沒影了?
“不好!劍!”上官鷹只來得及想到一個“劍”字,人已經(jīng)騰空而起,一道劍光如影隨形般從地面穿出,向他射去……
上官鷹人在空中才想明白,原來董言通從高中俯沖下來時,手里是拿著劍的,而剛才從地底向空中飛時,手中無劍,所以,他的劍還藏在比斗場的地下,所以他想到了一個“劍”字,感應到了危險,身體便騰空而起。
他身體騰空之時,便揮起了手中之劍,等董言通的飛劍由下而上,快要追上他時,他一劍劈出,劈在董言通飛劍的劍身之上,將董言通的飛劍擊落下去。
就在這時,他后背一痛,后背遭到一記重擊,身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砸向地面,“轟”的一聲,頭臉及身體嵌進地面之中,塵土飛揚——是董言通的大力神拳。
這次,董言通并沒有飛到高空,而是用隱身符將身形隱藏在空中,再用地下的飛劍將上官鷹逼到空中,等到上官鷹靠近他時,一拳偷襲成功。
上官鷹知道此時此地不能做絲毫停留,他強忍著胸腹間的疼痛與凝滯,吐出一口鮮血,不握劍的手掌猛一拍地面,身體借力側(cè)翻過來,不僅離開了坑地,而且頭臉向上,抬起雙腳向上一蹬,用兩腳掌硬接了董言通從天而降的一拳。
“嗵”地一聲,上官鷹的身體又陷進地面之中。
通常習武之人,是手腳并練、臂腿齊用的。但修道之人卻很少專門修煉腿腳上的功夫,因為沒有必要,如果覺得兩手不夠用,可以練飛劍,一把不夠可以練兩把、三把、五把,甚至十把。既然都要花時間精力來練,不如練更厲害的。
所以,上官鷹沒有專門練過腿腳上的功夫,受形勢所逼,不得不用雙腳來接董言通的拳,他也沒想到,有一天,自己會躺在地上與人過招。
拳、腳相擊之后,上官鷹的雙腿一陣酸麻,一時動彈不得。
董言通落地后,做了一件讓人驚訝的事。他抓起上官鷹的腳踝,向場外扔去……
已經(jīng)有兩個人這樣干過了,你還這樣干?周圍的觀眾發(fā)出了唏噓一聲。
這一招,上官鷹很熟悉,所以他心中并沒有慌。他本來也可以像陸離一樣,發(fā)出一掌,再借用真氣的反彈之力,將身體停頓住。但這種方法陸離已經(jīng)用過了。所以他換了種方法,他把手中的劍大力快速地向前甩出,借著這一甩之力,再同時用御空術(shù),強行將身體停住……
他此時的身體大半已經(jīng)超出了界限,但由于他身體離地面約有半人高,身在空中,按照踏草為輸?shù)囊?guī)則,他還沒出界,而且接下來向比斗場內(nèi)飛去……這一過程中,他雙腿的酥麻也恢復了。
董言通把他扔了出去,當然不希望他再回來。董言通站在場內(nèi),扎穩(wěn)馬步,一拳迎著上官鷹擊去。
此時,上官鷹已經(jīng)飛回到比斗場地內(nèi)的上空,他身在半空,若接下董言通的這一拳,必然會被轟出場外。所以他沒有接,而是使了個千斤墜,身子落到地面之上,并貼著地面繼續(xù)向前滑行。他這一招,不僅避開了董言通的一拳,而且可以直接滑到董言通的胯下,再抬起一腳,朝天一踹,踹向董言通的襠部,將董言通蹬飛。
但他剛滑到董言通的近前,但還不到起腳的距離,左腋窩一疼,出現(xiàn)了一物,將他的身子卡住了。他側(cè)頭一看,竟是董言通的飛劍劍尖,突出地面一尺多高,用劍面將他的腋窩卡住,劍刃也將腋窩割傷了,鮮血直流。
上官鷹這才想到,董言通的飛劍被自己砍落下去之后,又鉆入了地里,真是防不勝防?。∵@是董言通手下留情了,如果這一劍不是卡住自己,而是刺向自己的要害心臟,就危險了。雖然主看臺上有諸位前輩高人,不至于讓自己就此喪命,但重傷是在所難免的。
即便是不刺向自己的要害,改用劍刃而不是劍面卡住自己,自己的這條胳膊也得半廢。
如果是生死之戰(zhàn),他當然會繼續(xù)戰(zhàn)斗,哪怕身體殘廢。但這一刻,他放棄了戰(zhàn)斗。
董言通走了過來,將他的手臂從劍旁繞開,又將他的身子向后挪了一下,然后將他慢慢扶起,并說道:“上官道兄,咱們,還打嗎?”
還打你個大頭鬼呀!上官鷹心中暗罵。
此時,董言通只是身上略有些塵土。而上官鷹,腋窩流血,嘴角掛血,身上也竟是塵土,狼狽不堪。
潘師正也沒有給上官鷹回答董言通的機會,喊道:“上官鷹對戰(zhàn)董言通,董言通勝!”
上官鷹從小就是自視極高的人。他天資卓越,與眾不同,門派中無人練成的太虛天罡掌與太陰地煞拳,他卻兩樣都練成了。他以為,放眼天下,金丹以下,他上官鷹沒有對手。
論功力,他決不輸給董言通,相反還會略勝一籌。
上次與陸離聯(lián)手對敵,雖然不是與陸離直接交手,但他也能感覺到陸離的實力,他也承認陸離也是個人才,但他覺得陸離比起自己來,還是略有不如。既然陸離能贏得了董言通,為什么自己不能?
他略微總結(jié)了一下就明白了:董言通夠狡詐。自己雖然夠狠辣,但不夠狡詐。狠辣是心腸,狡詐是智慧,不!是品性。
他本不想說,但不說出來心里不痛快,于是他對董言通說道:“你真狡詐!”
董言通心想:我只不過是巧妙運用了人、劍分擊罷了,你非要用“狡詐”這個詞,既然你說“狡詐”那就“狡詐”吧!反正安撫一下受傷者受傷的心情也是很必要的。
同樣的人、劍分擊,用在陸離身上,陸離根本沒當回事兒,自己鋒利的飛劍,威猛的大力神拳,落在陸離掌上,都能被陸離輕描淡寫地化解,那么陸離也定是狡詐吧!
于是,董言通微微一笑說道:“跟陸離學的。”
兩人的說話聲音很低,似乎只有他們兩人才能聽到。而且陸離、白冰寒、蘇炎三人坐在最高、最遠處看比斗,董言通以為陸離聽不到。但陸離天眼通、天耳通齊修,還是被他聽到了。陸離心想:這和我有啥關(guān)系?我啥時候狡詐了?
“董言通,破壞比斗場地,罰銀一兩!”潘師正不和諧的聲音又響起。
董言通心里不服氣了:張恒用地遁術(shù)鉆洞,只罰銀五錢,而我用地遁術(shù)鉆洞,就罰一兩,為啥要臨時漲價呀?
潘師正卻有不同的想法:張恒鉆洞,只鉆了一人粗的洞,而董言通的鉆洞,像雷爆符一樣,直接砸出兩個深坑。作為裁判,什么破壞程度該罰多少銀,這點兒決定權(quán)利還是有的。
觀眾們議論紛紛:董言通這一戰(zhàn)沒少花錢,又是隱身符,又是遁地符,連飛劍都用上了遁地符。
陸離見董言通扶著上官鷹走出場地來,便想上前理論。白冰寒阻止道:“別鬧,董言通也是為了安慰一下上官鷹才那么說的。他贏了上官鷹就說明你也贏了上官鷹,如果不把你也帶上‘狡詐’這個貶義詞,上官鷹心里過不去這個坎兒。”
陸離一聽,有道理!于是就作罷。
如果沒有白冰寒在這里,陸離才不會計較這些呢,愛說什么隨他們?nèi)フf吧。如果只有蘇炎在這里,他更會顯得大度,如果他表現(xiàn)出在乎,那蘇炎比他還急要去找董言通干架。現(xiàn)是有白冰寒坐鎮(zhèn),蘇炎鬧不起來,而他自己也隨意、任性一把,做事不走腦子,反正什么事該做,做么事不該做,自有白冰寒幫他把關(guān)。如果是不該做的事,白冰寒自會及時出言阻止他。
有個管家,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