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后面的陸離實在是聽不下去了??蓯海∵@還是人嗎?
四個人站成一排擋住了他的視線,他怕四人發(fā)現(xiàn),也沒敢用神識或天眼通查看。所以,他不知道最里面的那位女子是什么情況。但從談話內(nèi)容也聽出來了,那女子現(xiàn)在動不了,只能任人宰割。
而這四位肯定不是好人,想吸人家功力就吸嗎!吸之前還要非禮人家扒光人家衣服!不知道“士可殺不可辱”嗎?不尊重女性就是不尊重自己的母親!
所以陸離要出手了,他旋身甩劍將其中一把扔了出去……正好可以試試剛造出來的這一對家伙怎么樣。至于能不能打得過,他根本沒考慮。
劍像旋轉(zhuǎn)的車輪一般向前高速翻轉(zhuǎn)著,化作黑色的飛輪向最靠左邊的人風(fēng)馳電掣般地飛去。那人聽到風(fēng)聲回過身來察看,“哧”的一聲,“飛輪”恰好豎直著從他的胸腹間穿過,他的下顎到小腹之間多出一道烤焦的縫隙,縫隙還冒著青煙,散發(fā)著烤肉的焦糊味……那人不可思議地低下頭來看著自己胸腹間長長的傷疤、通透的傷疤,不知說些什么好。
這時,陸離從手中握著的那把劍上感覺到了一絲引力,來自飛出去那把劍的引力。原來兩把劍之間還有引力,在分開一段距離之后。
“回來!”飛出去的那把劍里有陸離注入的一縷真氣,陸離用那縷真氣控制著劍飛回來,那把劍穿過第一個人的身體后,翻轉(zhuǎn)的速度不減,但前進的勢頭停了下來,接著便繼續(xù)翻轉(zhuǎn)著往回飛,往回飛的時候,在陸離的控制下稍錯了一個位置。第二個人也回過身來察看情況,可他剛回過身來,“飛輪”就從他背后切入,又從他前胸穿出。也一樣“哧”的一聲,一股青煙,還有烤肉的焦糊味,身體正中間出現(xiàn)了豎直的、長長的、通透的傷疤。
第一把劍還沒回到手里,陸離又把另一把劍也用同樣的手法甩了出去,又一圓盤狀的“黑輪”激射而去……
第三個人抽出一柄血色長刀,砍向飛來的“飛輪”,可“飛輪”絲毫不受影響,像長刀根本不存在一般,直接從他胸腹正中穿過,也同樣“哧”的一聲、一股青煙、烤肉的焦糊味,身體正中間,豎直的、長長的、通透的傷疤。而他那柄長刀斷成了兩截,上面那截落到地上,斷口處似乎是被溶化了。
陸離已把第一把飛劍接回手里,同樣,通過這把劍也感覺到了來自另一把劍的引力。
第二把飛劍,或者說第二盤“飛輪”在飛到盤膝坐在地面的女子面前一尺處,停了下來,然后往回飛。第四人還沒明白是怎么回事,驚慌失措地祭出一面盾牌,企圖抵擋“飛輪”,同時也想躲閃,可“飛輪”無視盾牌,無視躲閃,如影隨形般,直接連盾帶人一穿而過,他也和前三個人一樣被“飛輪”透體而過……
四具尸體栽倒在地……
瞬間斬殺四人,陸離也很意外,是劍太強了,還是這四位太弱了?不過這劍甩出去太順手了,速度也快,風(fēng)馳電掣一般,一輪偷襲,對方根本就沒反應(yīng)過來。而且回收的時候由于有另一把劍的引力存在也沒費勁。
陸離上前一看,長長的傷口上一滴血都沒流出來,因為傷口都被烤焦了,不僅傷口,整個尸體都干癟,看來在劍穿過身體的瞬間,把身體里的大部分血液都烤干了。這兩把劍剛剛經(jīng)過閃電、烈炎的洗禮,劍體依然如同巖漿般的炎熱,蒸發(fā)了四人體內(nèi)的血液、水分后,溫度才降了下來。
這四位倒霉鬼,寶劍剛一出爐,便祭了劍。
陸離這才看清了里面的那名女子,不禁大吃一驚,原來是她!難怪聲音有點兒耳熟。
他走上前去弓身一禮,說道:“晚輩陸離拜見白云前輩?!?p> 洞內(nèi)的通道并非筆直的,而是略為彎曲,所以直到此時,白云道姑才看清是陸離。她也很意外,以剛才的出手情況來看,即使不是黃源真人,也起碼應(yīng)該是元嬰境、化神境的高階修士,沒想到是陸離,只有金丹境的陸離。
“怎么是你?”白云道姑絲毫不掩飾自己的意外。她推算過陸離未來會很強,但那是未來,不是現(xiàn)在。
“晚輩恰好在此處煉劍。前輩,您為何獨自一人到此修行?。窟@里離中土萬里之遙,難怪冰寒一直打探不到您的消息?!?p> “這里環(huán)境炎熱,適合溫養(yǎng)金丹。由金丹凝結(jié)元嬰猶如雞蛋孵小雞一般,需要高溫。唉!……”
“前輩,是不是凝結(jié)元嬰不順???”他也注意到白云道姑還是金丹后期,而且似乎又不太一樣。
“豈止是不順!”白云道姑表情悲哀,“不是每一枚雞蛋最終都能孵成小雞的。有些雞蛋即使孵一輩子,孵成了臭蛋,最終也孵不出小雞。而雞蛋能不能孵出小雞,其實在雞蛋形成之初就已經(jīng)決定了的,但直到最后孵的時候才能知道是否能孵出小雞。金丹也一樣,其實在金丹形成之初,就已經(jīng)決定了將來能否凝結(jié)元嬰。對此我早有覺悟,現(xiàn)在看來我這顆金丹就是一枚臭蛋!”
“前輩,不要妄下結(jié)論??!”
“我沒有妄下結(jié)論,什么事,經(jīng)歷過后才能搞清楚。我自知晉升元嬰無望后,就想在此坐化尸解,以圖來世。”
坐化尸解陸離知道,就是修士以最后的心法,或坐死空谷,或立化幽巖,以最安靜的方式讓肉身死亡,讓元神徹底離開肉身去轉(zhuǎn)世的解化方法。也可以稱之為解脫之法,讓元神脫離肉身的束縛,得以盡快地轉(zhuǎn)世投胎。由于修士最好不要自殺,而這種方法不算自殺,只相當(dāng)于修士修行了一種特殊功法,洗清修為,讓自己重新再來一次;所以在修士自認為此生大道無望的情況下,這種方法無疑是最佳的選擇。
只是這種行功方法,極少有人知道,陸離也僅在黃源真人的書房見過。
而金丹后期修士的身體,由于經(jīng)歷了數(shù)次脫胎換骨,自然放置下,歷經(jīng)千百年而不壞,所以要妥善處理,免得被有人心利用做不好的事情,影響到來世的自己修行。而妥善處理的方法,最好是及時毀掉,但死了的人是無法自己毀掉自己的身體的,所以往往是在坐化之時,自己的同門中人在一旁護法,等人死后,立即把尸體焚燒掉,但普通的凡火很難傷到金丹后期修士的身體,所以最好是找到火山噴發(fā)之地,投入巖漿之中,以巖漿的溫度,恰好能完全毀掉金丹修士的身體。
白云道姑為此做好了準備,她身下的石地其實下面是空的,下面十幾丈深之下便是滾滾的巖漿,她只相當(dāng)于坐在一層石板上,而石板也事先被她震裂,現(xiàn)在只用一層真氣護持著,一旦她身死,真氣一散,石板碎裂,她的尸身便會下落巖漿,被徹底焚毀。
只是沒有想到,早已被他人洞察,等她功行一半,身體僵化不能行動之時,要吸她功力。而如果她功力被吸,行功不能圓滿,只相當(dāng)于被人害死,算不上是以安靜的方式解化,一身功力不能轉(zhuǎn)化為來世修行的天資,來世修行就會大受影響。而且尸身被人利用,或被煉尸,或被奪舍,也會對來世造成不好的影響。
所以,陸離的及時解圍,算得上是幫了她的大忙。
陸離了解了白云道姑的情況之后,唏噓不已,“既然此事關(guān)系重大,您應(yīng)該事先讓我或者冰寒為您護法呀!”
“我,讓你們這些小輩為我護法?”
陸離更不解了:護法管什么長輩、小輩,何必分得那么清楚?護法,只看信任不信任啊!
“再說,我也沒想到會被人看穿,我只想找個無人之地靜悄悄地死去?!?p> 也許,她認為此事萬無一失,她不僅封實了洞口,還設(shè)置了一層保護陣法。也許,是不想讓冰寒親眼看著她死去而悲傷。
“您停功吧!”陸離突然說道,“跟我回中土,讓黃源前輩幫忙看看有沒有其它法子。”
“跟你?我一個長輩,要你這個小輩來指手畫腳?再說黃源,我不求他!”
陸離心想:白云道姑很愛面子??!把輩分看得這么重。至于她和黃源前輩之間的事情,他就沒有興趣了解了。
“再說,這功行一半,也無法停下來了,否則也不會被稱為修士最后的功法。”
這坐化之法,陸離也只是在書上見識過,并沒有仔細研究過,所以他對這最后的功法也不太了解。
“既然如此,我就為前輩護法?!彼肓讼胗终f道,“既然有我護法,前輩可以不用身下的那個機關(guān),收了那一層真氣,只管一心一意地運功?!?p> “那樣的確是好,可以縮短運功的時間,只是現(xiàn)在功行一半,魄已收回中府,離開四肢,身體無法動彈……”
人有魂魄,魂主思考,魄主行動。比如魂有了個想法,要動一下手臂,那么,魄就去傳達這一意旨到手臂,手臂就動了。通常都說魂魄,連在一起說,因為魂與魄是一體的,是完全相同的一種物質(zhì),只是分工略有不同罷了。也不會嚴格規(guī)定哪一部分是魂,哪一部分是魄。哪一部分用來思考了,就是魂;哪一部分用來傳遞消息了,就是魄;是隨機分配的。只是大部分用做魂的思考,而小部分用做魄的傳遞消息。
坐化功法,先將四肢之魄收攏于中府,那么四肢就像不是自己的一般,不能動了。當(dāng)魂魄離開中府,到達腦際后,五臟六腑也停止運作了,身體就真像死了一般,只剩下能思考了。最后,魂魄在腦際凝縮成一團,鼓足力量,從百匯一飛沖天,直達宇宙虛空,人就連思考也沒了,就是真正的死亡。
此時,白云道姑的魂魄已完全收聚于中府,準備搬運到腦際,所以四肢無法動彈,只能說話。等完全搬運到腦際后,連說話都不能了。
陸離發(fā)出一股柔和的真氣包裹住白云道姑的周身,將她移到了自己身邊來。
好柔和的力道!而且始動與停止時的速度也拿捏得恰到好處。若不是眼前景物變化,白云道姑幾乎發(fā)現(xiàn)不了自己的身體被人移動過,體內(nèi)的功法運行絲毫未受影響。
白云道姑收了護持石板的真氣,那層石板立時崩塌,掉落到十幾丈下面的巖漿之中。
“前輩,您就不問一句,冰寒現(xiàn)在怎么樣嗎?”
“既然你替我問了,那你就回答一下吧!”
自己問的,自己回答,陸離覺得很沒意思,但也總比枯坐著一句話不說強。此時,他也盤膝打坐下來。以他和白云道姑的強大心神,都是可以邊行功邊聊天的。
“她現(xiàn)在一切都好,就是時常想念您這位師父?!?p> “沒出息!”
“前輩,您就不想黃源前輩嗎?”
“陸離!休要胡說八道,我想他作甚?”
“您不想他,可他想您??!”
“陸離——”白云道姑怒不可遏,“臨終了臨終了,你毀我功法,亂我道心,你……你……你要對我負責(zé)!”
陸離聽了心中一驚,“要我負責(zé),負什么責(zé)?”
“你要對我的來世負責(zé)!”
來世!只是隨便聊聊天,怎么搞得這么嚴重?難怪說:東西可以亂吃,話不能亂說!亂吃東西頂多害死自己,亂說話卻可能害了別人。
“怎么個負責(zé)法?”
“你一定要找到我!”
“前輩,您這就難為我了,茫茫人海,我又不認識您的來世,我上哪找您去呀?”
“我不管!都怪你!”
陸離不敢再說話了,他一想還是先把旁邊的四具尸體處理掉吧!于是,站起身來,走到尸體旁邊,先檢查了一遍尸體。一具尸體的腰際掛著個青綠色的葫蘆,打開葫蘆蓋,里面是墨綠色的液體,估計是劇毒,陸離本想毀掉,但又一想,劇毒也許也是藥材,便留了下來。還從這具尸體上搜出一個小冊子,上面講的是一些煉毒之法,主要是毒藤、毒草、毒花之毒的煉制方法。從另一具尸體上找出一面圓形的鏡子,說鏡子又不太像鏡子,像小兒的撥浪鼓一般,只是沒有兩個細繩鼓錘,而且那鼓是透明的,像水晶一般。還從另外一具尸體上找出另一本小冊子,上面講的是毒蛇、毒蝎、毒蜘蛛之類動物毒液的煉制方法。最后是兵器,算上被砍斷的那把長刀,共是兩刀兩劍,外加一面被砍破的銅盾。這些對于陸離來說,就是一堆廢銅爛鐵。
雖然身邊兩丈遠處便有深淵,下臨巖漿,但他一想,等會那是白云前輩的葬身之地,不能讓別的尸體先弄污了。于是分兩次,把尸體拎到了洞口處,扔進了下面的巖漿湖中。
數(shù)個時辰之后,白云道姑的魂魄將要完全移轉(zhuǎn)到腦際了,過一會兒就不能說話了,這是她最后說話的機會。
“你打算怎么移動我的身體?”她問道。
“把您背過去?。 标戨x心想:這還算個事兒嗎!
“你像剛才一樣,用真氣移動過去就行了?!?p> “那對您多不尊重!好像我不愿意碰您的尸體似的。”
“好!那就按你說的,只許背,不許抱!”白云道姑此時不便于與他爭辯,只好略做妥協(xié)。
陸離又不理解了:背著、抱著,不是一樣重嗎?有什么區(qū)別嗎?
一天之后,確定白云道姑的魂魄已經(jīng)完全離體,只剩下個空空的軀殼了,陸離走到了白云道姑身邊。雖然他并不理解為什么“只許背,不許抱”,但他還是嚴格按照白云道姑的遺言,背起尸體,走到深淵旁,身子一甩,把白云道姑的尸身扔了下去。過了許久,他親眼看著白云道姑的尸身化為一縷青煙,才轉(zhuǎn)身離去。
其實,他只要抱一下,就知道“背”與“抱”的不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