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桐咋咋呼呼的更是不要臉:“是啊是啊,有口福了,這玩意兒新鮮著嘞,二伯娘,我想拿回去給瑩瑩也嘗嘗,走的時候,我捎兩根唄。”
穆瑩瑩是穆桐的小外甥女,是穆桐親姐穆婷的孩子。
穆婷、穆桐親姐妹倆是穆家老四穆長松一屋的。
至于穆婷的孩子,父親不詳,而孩子才剛剛滿了周歲。
唐玉嫻心里不悅,臉上還是依舊掛著溫和的笑容,面色不顯。
“呦,瑩瑩還小著呢,她那牙口可吃不了這玩意兒,只能喝些菜糊米糊,還吃不了吶。”
穆桐盯著那半袋子野蘿卜,鍥而不舍。
“那就拿兩根回去給我姐補補,我姐自從生了瑩瑩之后,身體一直不好?!?p> “我瞧著阿婷抱著瑩瑩沒少出去溜達,阿銀這邊兒也是得補補,磕了腦袋,流了那么多血,這到現(xiàn)在還下不來床呢?!?p> 唐玉嫻這話一出口,噎得穆桐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穆婉兒是穆家老三穆長青一屋的,她沒有姐妹,只有兩個哥哥,一直在保護隊里任職。
可保護隊是村子里面身強力壯的男人們自發(fā)性組織起來的一個隊伍,不是東方帝國的正規(guī)軍,得不到東方帝國發(fā)放的軍用物資跟裝備。
更沒膽也沒能力像正規(guī)軍那樣往烏蒙大森林里深處去冒險搜刮寶貝。
只能在烏蒙大森林外圍還算安全的區(qū)域里活動,挖些野菜這種不值錢又難吃的玩意兒,也沒多少油水可撈,平日里也就靠著一個村子里交的保護費維持生計。
那些保護費分發(fā)到隊伍里的每個人身上,那可就撈不了多少了。
分發(fā)到她兩個哥哥身上的保護費,一年攢到頭,都被拿來用在買兵器以備抵御魔物上了,哪里還有一點兒閑余用來滿足口腹之欲?
幾乎天天都是過著吃不飽的日子。
就這野蘿卜,是她吃過的野菜里口感最好的了,清脆甜爽,一年到頭她也吃不了兩回。
好不容易穆銀這傻貨不要命的跑到烏蒙大森林的危險區(qū)里弄了這么半袋子野蘿卜來,她說什么也想嘗嘗鮮。
要是也能弄回去兩根就好了。
不過,瞧著二伯娘這幾天里因為穆銀差點丟了命一下子就突變的性子,估計弄回去是不可能的了。
以往,二伯娘一直性子和軟,逆來順受,無論大伯家那邊兒要什么,只要有的,都會盡可能的滿足大伯家那邊。
包括對她家,跟四叔家,也是一直以來都和和氣氣的相待的。
除了大伯家,她家跟四叔家可沒少在二伯娘家這里占便宜。
結(jié)果就是二伯做好人,為了面子上好看,名聲上好聽,彰顯兄弟情深,父慈子孝,二伯娘跟穆銀一直以來都是過著吃了上頓沒下頓的日子,比她這每一頓吃不飽的還要慘。
這才把人給逼急了,跑到了那烏蒙大森林里找吃的。
村里皆知,二伯娘性子突然變了,也是因為穆銀出了這種事了,這是被逼急了。
她來二伯家除了蹭飯吃的想法之外,本來也是想看看,有沒有可能占點兒便宜,弄點野蘿卜回去。
現(xiàn)在她是半點這心思都沒有了,就想著趕緊滿足一下味蕾,吃上頓野蘿卜。
“二伯娘,這野蘿卜我拿出去給洗了吧?!蹦峦駜鹤蛔〉膹拇策厓合聛?,就要對著袋子里的野蘿卜下手。
“你干什么?”唐玉嫻尖銳一聲,見穆婉兒要對野蘿卜下手,跟受了刺激似的,猛地一巴掌將人的手給拍開。
這野蘿卜可是她閨女的命。
是她閨女差點丟了命換來的,她說什么也不能讓任何人碰這些野蘿卜。
這突然的一嗓子嚇了穆婉兒一跳,手背更是被唐玉嫻一巴掌拍的生疼,頓時就紅了一片。
“二伯娘,你干什么呀?我就是想幫你洗洗。”穆婉兒手捂著嘴,眼眶當即紅了一圈,委屈的含上了兩泡子淚。
唐玉嫻一怔,沒想到自己會忍不住的情急之下動了手,頓了頓,聲音不由緩和下來。
“婉兒,你也知道阿銀現(xiàn)在這個情況,失血過多,身體缺乏營養(yǎng),二伯娘家現(xiàn)在也沒啥好東西給阿銀補身體,就需要靠這些野蘿卜來恢復身體了。
這些野蘿卜對你們來說也就是解個饞,可對阿銀來說卻是她的命了?!?p> 穆桐人坐在床邊兒上傻了眼,也是被唐玉嫻剛才那翻臉的模樣給嚇得不輕。
二伯娘脾氣一向溫和,雖然知道最近二伯娘看起來有些變化,可沒想到,今天居然跟婉兒堂姐動了手了。
就連以前,穆金堂哥從城里弄來的小鯽魚被大伯家、三伯家還有她家都給分走了,二伯娘也就只是悶聲不吭的任大家拿走。
這次,因為這些野蘿卜,卻反應這么大,看來,真的是被阿銀的事給刺激的不輕。
被唐玉嫻這么一嚇,穆桐頓時什么心思也沒了,人也從床上站起來了,腳往門邊挪動著。
“呵……那個……二伯娘說的對,是……是得好好給阿銀補補,我、我就不在這兒打擾阿銀休息了,阿銀你……好好休息,好好休息?!辈坏日f完,人就腳底抹油的溜了。
別看她平日里咋咋呼呼的,其實膽子并不大,最是個欺軟怕硬的主。
穆婉兒抿著唇,紅著眼睛不發(fā)一語的跟著走了。
屋里的這一出鬧劇,穆銀從始至終看的神色淡淡的,眼波不驚,沒什么情緒。
吃了一頓涼拌野蘿卜,穆銀昏昏沉沉的又睡過去了,一覺醒來,天都已經(jīng)大黑了,家里飯桌上多了個人,穆銀的哥哥,穆金。
“阿銀醒啦?坐起來吃點,看你哥給你帶回什么來了?小鯽魚,這玩意兒熬湯鮮,跟野蘿卜燉一塊兒,那味道可好了。”
一直注意著床上動靜的唐玉嫻,見穆銀睜開了眼,忙不迭的站起來。
顧不得自己吃,給穆銀盛了滿滿的一碗小鯽魚燉野蘿卜湯,往里屋走。
穆長臨有些不滿的看了一眼唐玉嫻手里端著的那碗湯。
阿金也沒弄回來多點兒,頂多也就一斤,給爸那邊送去半斤,就剩下了這半斤。
現(xiàn)在被唐玉嫻幾勺子舀下去,大湯碗里直接就見了底。
唐玉嫻感受到來自穆長臨的視線,視若無睹。
她閨女變成現(xiàn)在這個樣子都是誰害的?
喝著她閨女差點兒丟了命換來的野蘿卜湯,他有什么可不滿的?
這些年來,她處處隱忍,一直忍讓著那幾房,可換來了什么?
得寸進尺!
沒完沒了!
還有這個男人認為的理所應當。
在這個男人眼里,她就應該受著這一大家子的欺負,她閨女就得應該去吃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