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不能說在電影中每一個長鏡頭都能成就經典,讓人震撼。
但以“一鏡到底”的方式將畫面呈現出來,確實能給人以極大的代入感和現場感。
張子褚對這一點并不存疑。
可這是戰(zhàn)爭片!
在他的印象中,很少有戰(zhàn)爭片,尤其是戰(zhàn)爭場面會運用到長鏡頭。
最根本的原因就是拍攝的困難性。
本身戰(zhàn)爭場面的調度就非常困難。
就算是運用一個個短鏡頭的切換,都很難夠把場景拍完全了。
更別提一鏡到底。
所以大多數的長鏡頭都有一個特點:流暢性。
拍攝出來的場面都具有一種行云流水般的藝術美感。
想到這個呈現效果的要求,張子褚就很懵,為難道:“導演,這個——”
他這邊猶豫著,導演卻沒再猶豫了,直接道:“先試試?!?p> 說完不待張子褚回應,話題忽然轉向:“我剛才看你在鏡頭前的表現,似乎有一定的表演基礎?”
張子褚只好先回答這個問題。
原主只有武替的經驗,并沒有表演的經驗,所以他也只好含糊地說道:
“我一直對表演很感興趣,雖然沒有系統(tǒng)地學過,但是我特意去找了一些課程來看,然后最近也開始進組演戲?!?p> “噢,你說你最近有在演戲?”導演好像很感興趣的樣子:“演的什么角色?”
張子褚心下一咯噔,撓頭學李力傻笑,試圖把這個話題繞過去:“就是個小角色?!?p> 夏偉華影帝一直站在旁邊,目光炯炯地默默地看著張子褚和導演談話,聽到張子褚這么說,才突然發(fā)聲:“角色沒有大小之分?!?p> “……”張子褚想了一下自己所演的女土匪,以及那兩個窩窩頭,眼神真誠,點頭應是:“您說的對,沒有小角色,只有小演員?!?p> “前半句說的不錯,后半句要改一改?!毕膫トA影帝摸了摸下巴因為角色需要而剃得只剩個碴的胡子,神情嚴肅:
“演員也沒有大小之分,都是為角色服務,能把角色的底色原汁原味地呈現出來,展現給觀眾,就是好演員?!?p> 張子褚只能再次鄭重點頭:“您說得對?!?p> 夏偉華影帝于是也滿意點頭:“我自認就是這樣一個好演員,年輕人既然想要當演員,那以后要多跟我學習學習?!?p> 嗯。
嗯?
嗯嗯嗯???
張子褚一時之間覺得有哪里不對勁的樣子。
等反應過來才忽然驚覺,這句話難道不應該是旁邊站著的導演對自己說的嗎?
怎么會是由夏偉華影帝本人親口說給自己聽?
導演雖然對夏偉華影帝毫不避諱的自我贊揚,習以為常,但看到張子褚的反應還是露了個笑出來。
這是張子褚這幾天見到這位神情一直非常沉悶單一的導演露出的第一個笑容。
雖然也就咧了一秒嘴,又馬上抿了起來。
這位導演是真的“名副其實”,名字就叫做嚴正,人也極其板正嚴肅。
但張子褚卻從原主中的記憶得知,這位導演在電影界是出了名的會調/教演員。
尤其喜歡啟用新人演員。
能把新人演員的靈氣開發(fā)到淋漓盡致。
也不知道這位導演以他個性而言是怎么能夠調/教演員的。
張子褚聽到這位嚴正導演一句:“今天晚上先收工,這場爆破戲安排到明天晚上,張子褚是吧,明天早起我給你講講戲?!?p> 就知道對方是真的打算讓自己把這場爆破戲用一鏡到底的方式完全演下來了。
并且還打算給自己正一正演技。
他雖然知道這位嚴正導演非常會調/教新人演員,可問題是他并不是演技新人啊!
雖然十多年來在這個圈子里沒混出個什么水花來,但是對演技他是有自己的套路的。
怕是這位嚴正導演沒法幫他啊。
第二天早上,張子褚就知道自己還是太天真。
這十多年的演員,他真是白當了!
片場。
十三個炸點那片。
張子褚震驚地聽著嚴正一句話就把自己的底給揭了個透:“你之前一直接武替的活,是不是也像昨天晚上那樣會跟著演員的節(jié)奏走演一遍戲?我看你似乎是在私底下對表演這塊琢磨得還挺深,看著是已經有了自己的表演程序?!?p> 這,慧眼如炬啊。
既然后半句話是對的,張子褚也沒有否認嚴正導演前半段話的合理推測,直接點頭:“對,我特別熱愛表演,所以有事沒事就愛瞎琢磨。”
張子褚說完,就見嚴正一點頭,說了句他完全沒有想到的話:“你文戲其實演得不錯,武戲差點味道,給文戲扯后腿了?!?p> 文戲比武戲好?
武戲給文戲扯后腿了?
這嚴正導演說反了吧。
嚴正導演一看張子褚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解釋道:“我指的武戲不是特指打斗,更多的是指你的肢體動作。”
張子褚感覺自己有一點懂了。
等聽到嚴正導演又補充了幾句:
“昨天晚上的爆破戲,你有意避過了鏡頭,所以在鏡頭里面只能夠看到你的肢體表現。
我確實能夠從你的表演中看到畫面感,但是卻看不到情緒。
相反,當我離開監(jiān)視器,直接看你在現場的表現,通過你正面給過來的眼神和神態(tài)。
我一下子就能夠捕捉到你想表現出來的情緒……”
張子褚瞬間就知道嚴正導演所說的是什么意思了!
這就和表演方法有關了。
謝天謝地。
雖然離開了課堂不知道多少年,但是一些基礎知識,他印象還是很深刻。
張子褚瞬間就從記憶中找尋到了關鍵知識點。
體驗派,方法派和表現派。
以演小狗舉例。
體驗派就是不斷心理暗示:我是一只狗。
然后就沒有然后了。
你都已經是狗了,那么你的一切行為都是狗的行為,根本不存在演不演的問題。
方法派就是,當你要演這只小狗對主人的眷戀。你可以直接將你自己作為一只單身狗對前女友/前男友的眷念代入,用相似情感代替的方法去演繹。
表現派就是,在演小狗之前,我先假設我如果是一只狗,那么我聞到食物的香味,肯定會搖尾巴,流口水,并且雙眼放光。
然后把這些小狗在某些特定時刻會發(fā)生的生理特點以及心理特點全部記下來,再在表演中按照記錄“準時準點”呈現出來。
按理來說,當了這么多年的武打演員,不管是招式動作還是一些特定的武打場面,這些都是需要記憶的。
他應該是表現派的擁躉才對。
但張子褚聽完嚴正導演所指出來的問題之后,再一次發(fā)出來靈魂嘆息——
“我可是個體驗派啊!”
對,他就是演狗的時候,拼命暗示自己“我是一只狗”的那種演員。
同理,演女土匪的時候。
張子褚也一直在暗示自己,他是一個——
土匪。
七月薪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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