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離開
葛小光在看未來林陌的回憶的時候，現(xiàn)在的林陌正在和卡莎聊天。
小光看的記憶，林陌當(dāng)然看到了，至于卡莎，她只是來滅火的，別的，她不關(guān)心。
二人走了很遠(yuǎn)，很遠(yuǎn)。
在林陌看到的記憶里，還有一些別的東西。
比如，楊柳，從頭到尾，都只是卡莎。
所有的一切，都是卡爾安排的騙局。
沉默持續(xù)了很久，沒有一個人想先開口。
十年的別離，還有一場綿延的了一生的欺騙，這個心結(jié)太死，很難解開。
“唉...”
終究還是林陌長嘆一口氣，打算開始聊天。
可憋了很久，終究還是只有一句話。
“卡爾，你特么是真的孫子?！?p> 原本，要是敢有人在卡莎面前說卡爾的壞話，那這個人活不過三秒。
可是這一次，卡莎沒有動手。
“對不起?！?p> 只是三個字，沒有其他。
算是對于楊柳這個身份，以及這個身份中所包含的欺騙的道歉。
林陌看向卡莎，有太多話想說，但都憋回去了。
比如，如果一切都是騙局，那我們之間的感情呢？
也是騙局嗎？
但是林陌不傻，有些東西他有自己的判斷。
而且，他舍不得對久別重逢的楊柳說這樣的話，那是一種苛責(zé)。
未來的林陌在等葛小光，自己何嘗不是在等楊柳呢？
欺騙，離別，重逢，在未來和現(xiàn)在交替上演。
主角都是林陌。
這也許就是某種宿命吧。
所以，千言萬語，到了林陌嘴邊，就成了一句話。
“這十年，你還好嗎？楊柳?！?p> 卡莎眼瞼微抬，雙手不自主的握拳。
沒有一點(diǎn)苛責(zé)，對于卡莎來說，已經(jīng)是最大的關(guān)懷了。
“冥河比地球黯淡些，但我一切都好?！?p> 這對于卡莎來說，已經(jīng)算是很柔情的話了。
原本都做好了訣別的準(zhǔn)備，卻被林陌給救下來了。
她現(xiàn)在也是五味雜陳。
因?yàn)?，林陌現(xiàn)在的狀態(tài)，說明卡莎的任務(wù)還沒有完成。
消滅，消滅這個空間的所有地獄火，所有。
這個，林陌是知道的。
二人這時不知不覺已經(jīng)走到了一座浮空島的邊緣，林陌索性坐下，點(diǎn)上了一支煙。
卡莎沒有坐，只是在他身邊默默矗立著。
林陌深深的吸了一口煙，然后緩緩?fù)鲁觥?p> 他轉(zhuǎn)頭看向卡莎。
“坐坐吧，陪陪我，我活不久了?！?p> “你...你知道？”
卡莎感覺，自己的心似乎猛然跳動了一下。
一股熱流在卡莎的腦海中炸裂開來，然后傳遍了她的全身。
“這地獄火天怒人怨，得而誅之嘛...”
林陌伸出手，一團(tuán)黑色的火苗在手心跳動。
他想了很多，很多很多。
從自己出生，成為刀鋒之影開始，卡莎...不，楊柳就一直在自己身邊。
目的，是為卡爾的最得意的造物，銀河之光，打造助力成長的工具。
這些，都在未來林陌的記憶里。
生而為工具，確實(shí)足夠讓任何一個人絕望。
但是，林陌不會把這種絕望和憤怒潑灑到楊柳身上。
說直白點(diǎn)，楊柳只是個各為其主的人罷了。
刀殺死了人，你不應(yīng)該怨恨刀，而是操刀人。
這點(diǎn)簡單的道理，林陌是明白的。
如果...如果這一次他不與楊柳重逢，也許卡爾的計(jì)劃就成功了，自己會因?yàn)闂盍耐懈?，保護(hù)和培養(yǎng)葛小光，達(dá)成卡爾的設(shè)想和計(jì)劃。
如果只是這樣，也許也不錯。
楊柳永遠(yuǎn)是楊柳，不會是什么卡莎。
可是現(xiàn)在不一樣了。
自己遇到了卡莎，還感染了地獄火，成為了卡莎的敵人。
該怎么做，林陌其實(shí)沒有猶豫太久。
她完不成任務(wù)，自己好不容易救回來的楊柳會被卡爾責(zé)罰。
那自己吸收地獄火就一點(diǎn)意義沒有了。
而且，這地獄火雖然現(xiàn)在沒有什么異樣，但未來肯定是大患。
他不想變成剛剛那個人的樣子，太可憐了。
就算他是工具，他也有立場。
不能讓地獄火禍害地球，沒商量。
所以，為什么不送楊柳一個人情呢？
就學(xué)學(xué)曾經(jīng)的項(xiàng)羽，倒也挺瀟灑的。
雖然很蠢。
最后想做的事情，就是陪卡莎聊聊。
思緒到這里的時候，一支煙已經(jīng)抽完了。
卡莎終于坐了下來，目視前方。
“你看到未來了，對嗎？”
林陌點(diǎn)點(diǎn)頭，又點(diǎn)起一根煙。
他確實(shí)看到了未來，太多太多。
“破爛不堪?！?p> 對于這個未來，他只有短短四個字。
其余的，他什么都不想多說。
卡莎頷首。
“我神卡爾，就是想避免這種局面發(fā)生。”
她在看林陌的反應(yīng)。
林陌沒有說話，只是一口一口的吸煙。
他不想去評判卡爾的立場是否正確，也不想去猜測卡爾的動機(jī)。
他沒這個本事。
終于，在第二支煙吸抽完的時候，林陌長嘆一口氣。
“來吧，避免吧?！?p> 他聳聳肩，坦然面對。
想要避免地獄火荼毒宇宙，那就先把自己解決掉，很簡單的邏輯。
比起變成一個只知?dú)⒙镜囊矮F，他更想死得有尊嚴(yán)。
楊柳可以送自己一程，也算死得其所了。
卡莎沉默，只是沉默。
雖然，自己與林陌的相遇是卡爾的安排，但是，他們之間的感情，是真的。
真真切切，沒有一點(diǎn)虛假。
所以，讓卡莎現(xiàn)在反手殺掉林陌，她也會猶豫。
“你死了，地球超神學(xué)院會受到影響?！?p> 林陌雙眼微睜，卡莎這話里，似乎還有轉(zhuǎn)機(jī)。
卡莎看看林陌，只是點(diǎn)頭。
她確實(shí)有辦法。
但是現(xiàn)在，卡莎的立場已經(jīng)變了。
“守護(hù)好銀河之光，這是我?guī)湍愕臈l件?！?p> 林陌仰面看天，不知道是該感嘆命不該絕，還是物是人非。
至少，眼前的卡莎和曾經(jīng)的楊柳，開始重合的。
他決定緩解一下這個嚴(yán)肅的氣氛。
“好的，隊(duì)長，雪狼保證完成任務(wù)?！?p> 卡莎似乎聽到了什么出乎意料的回答，憋不出露出笑來。
“噗...”
“哈哈哈...十年了，你的笑點(diǎn)還是這么低，假正經(jīng)?！?p> 兩人似乎是回到了熱戀之時，一點(diǎn)雞毛蒜皮，就能給他們帶來大半天的快樂。
宇宙的這些糟爛事，和他們短暫的沒有關(guān)系了。
天地間只剩下了他們兩人。
等二人終于笑夠了，林陌才再一次認(rèn)真起來。
他沒有去問楊柳到底有什么辦法。
她說有，就一定沒問題。
他更關(guān)心另一件事。
“你就沒想過，留在地球嗎？”
這個問題，在卡莎的意料之中。
她只是微笑搖頭。
“對不起，無能為力?！?p> 她不是不想留，是留不住。
卡莎起身，想把林陌也攙扶起來。
可林陌卻一把把卡莎拉進(jìn)了自己懷里，緊緊抱住。
卡莎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給弄得有些惱，可又有些胸中火熱。
她在掙扎，可是林陌不會放手。
“回去你沒有好處，求你了...”
林陌的身體止不住顫抖，眼淚終于在這熟悉的相擁中奪眶而出。
卡莎終于不再掙扎，只是搖頭。
“以后的路，你得自己走了，雪狼?！?p> 一滴清淚，劃過她的臉頰。
“這玩笑不好笑...一點(diǎn)都不好笑...你明明...明明回來了...”
“你就當(dāng)，我從未來過。”
“做不到...我做不到...十年了...我想你十年了...”
卡莎也開始哽咽了。
他念了她十年，她何嘗不是呢。
每當(dāng)看到冥河那黯淡的星空，每當(dāng)從噬嗥和斯諾的口中聽到赤烏恒，她又何嘗不會想起林陌呢？
可是，命該如此。
她來自冥河，一切都是我神卡爾給予的，她不會背叛。
她也不能。
可是，現(xiàn)在，立刻，當(dāng)下，十年相思，已經(jīng)難以壓抑了。
十年生死兩茫茫，不思量，自難忘。
地球的這句詞，就是他們之間的羈絆。
過去，無可挽回，未來，虛無縹緲。
抓住現(xiàn)在，就是他們唯一能做的事情。
她，吻上了他的唇。
一種麻痹痛苦的毒液，開始注入了林陌身體之中。
卡莎身上，紫色的膚甲開始逐漸消散，露出了卡莎唯美的酮體，它分解成了紫色的霧氣，開始涌入林陌體內(nèi)，最終，在林陌的瞳孔之中，變成了一圈黯淡的紫韻。
次生物膚甲，與地獄火同源，可以壓制地獄火，守住林陌的內(nèi)心。
卡莎知道，此舉，無異于自廢武功，讓自己對于卡爾不再有一絲價值。
但她已經(jīng)不在乎了。
她一把將林陌按倒，手指一勾，黃毛的黑色盔甲就被剝了個一干二凈。
某些東西的滋味，是需要回味一下。
二人的動作，先是輕柔，然后激烈，最終，過往所有恩仇，全都煙消云散。
“當(dāng)記憶消散，黑暗將你環(huán)繞時，就抓住你心底的力量。”
這是卡莎留給林陌的最后一句話。
之后，她去了哪里，路在何方，無人知曉。
只留下了林陌一人，沉默了很久，很久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