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誰放肆?
楚竹對上窗外的視線,微微頷首,態(tài)度若有似無地有些淡然。
雖然她一直是這副模樣,沈冶幾人還是隱隱感覺到有什么地方不一樣了。
沈冶笑了笑,就把簾子替他們放了下來。
不消片刻,就到了上書院。
沈子逸比他們先到一步,遠遠看著一行人快到了,就在門口多等了一會。
然后他就看見一只白皙的小手,掀開簾子,楚竹就下了車。
沈子逸笑眼一瞇,感覺整個人心情都好了些。
也許是許久沒見她......和沈巳了,見兩人身體都好了些,心里輕松了許多罷。
沈子逸這樣想著,就笑著前去迎著幾人。
“三哥,你今日心情似乎很不錯?!鄙蜃喻杩闯鰜硭男θ菔前l(fā)自內(nèi)心的,也替他開心,忍不住道。
“小七和竹妹妹都來了,說明身體無礙了,我自然開心?!鄙蜃右堇硭?dāng)然道。
沈子麒和沈子麟相視一眼,并沒有說話。
他們知道楚竹的身份,神醫(yī)??!怎么可能被一個小小的風(fēng)熱難了八天?
這說出去不是自己砸自己招牌?說到底,還是不想出門。
那沈巳呢?
沈巳自然也是沒有大礙的,他們曾經(jīng)有一次專門從未青宮門口路過,大老遠就看見沈巳的馬車停在門口。
沈巳就端端正正地坐在里面。
雖然他什么也沒說,但是兩人就是讀出來一種,等不來楚竹,他就不去上課的意味。
從那時候開始,兩人就莫名確定他們之間發(fā)生了什么。
看著有說有笑進了上書院的幾位哥哥,沈子麒和沈子麟只覺得,無比的操心。
楚竹和沈巳剛坐下,就有人搬來了一摞書本,將兩人的書案堆得滿滿當(dāng)當(dāng)。
這是他們?nèi)钡陌颂靸?nèi)容。
楚竹甚至能從沈子麟的臉上感受到了幸災(zāi)樂禍。
怎么辦,她現(xiàn)在好想逃。
“今兒人都到齊了?”南先生一進門就看見幾人圍在一起。
“是的,南先生。”沈冶答道,示意其他人坐好。
南先生點點頭,轉(zhuǎn)身跟身后的書童說了幾句,過一會,就看見書童拿著一沓紙進來了。
“剛好,這份作業(yè)我等了許久,總算等到人齊了?!蹦舷壬舆^來,捋了捋山羊胡。
想到自己被氣到出走的那天,一張老臉顯得有些尷尬。
幸虧當(dāng)初他沒鬧到皇上那,不然就丟死人了,晚節(jié)怕是不保。
“幾位殿下頗有幾分陛下當(dāng)年的風(fēng)范?!?p> 是哪方面南先生表示不想說。
“諸位的作業(yè)老夫看了,大多答到了關(guān)鍵上,看來殿下們對國事處理的能力也是不相上下的。”
“除了七殿下。”
南先生從中抽出一張,展示給眾人看。
幾人本來還挺新奇沈巳會答出來什么,一看那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小花,頓時興致全無。
“南先生,您習(xí)慣就好了?!鄙蜃右菔祜卮蜷_扇子輕輕扇著風(fēng)。
沈巳這么些年來,你讓他抄字畫,他能抄寫的分毫不差。
可是這種需要他自己思考的東西,他統(tǒng)一作答的,只有一朵墨色的小花。
先前沈巳都是在未青宮跟著一位先生學(xué)習(xí)的,也就南先生回來,皇帝才下了旨讓他進上書院。
這些也是他們從先前那位先生的嘴里聽說的。
別說,當(dāng)那位先生搬出厚實的一摞答題紙,清一色的墨色花,那才是讓人震撼的。
也就當(dāng)時他們深深地體會到了先生的無奈。
唯有楚竹,看到南先生手里的紙張時,目光就從未離開過。
雖說是用墨水作的畫,但是這個標(biāo)記伴了楚竹兩世!
鳶尾花!
與她眉心處的胎記一模一樣!
聽沈子逸的意思,沈巳好像很早就開始畫的。
楚竹想不明白,中間得空問了沈子逸,沒得到答案。
“竹妹妹,好像對小七很上心,三哥可容易吃醋哦?!鄙蜃右莶[著眼睛,嘴角掛著一抹戲謔的笑容,半開玩笑道。
楚竹笑了笑沒接話,如果當(dāng)時在云嶺山的時候,沈子麒像沈子逸這副表情,估計早被她教訓(xùn)了。
沈子逸見她要走,心里糾結(jié)了半分,連忙喊住了,“你若是想知道更多,不妨去問問子麒?!?p> “好,多謝?!背窕仡^燦然一笑。
那一瞬間,沈子逸仿佛看見她身后的陽光也好像更燦爛了一些。
然后,他就好像看見楚竹踩著一地的陽光,漸行漸遠。
等沈千凌喊他的時候,他才恍然回神,發(fā)現(xiàn)楚竹還坐在自己的書案后,寫著眼前的作業(yè)。
下午是音律先生的課。
明明該是生動快樂的氛圍,卻被先生上的極其乏味,讓人昏昏欲睡。
先生敢怒不敢言,在座的都是皇子,只能自己上自己的課。
后來實在沒忍住就把目標(biāo)放在了楚竹身上。
“羲和郡主,你在做什么?”
楚竹沒聽見,還在奮筆疾書,破有一種寒窗苦讀來年趕考的架勢。
她旁邊的沈千凌沒忍住喊了一聲。
楚竹愣了愣,茫然地看著四周,這才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換了先生。
“不好意思,學(xué)生沒注意已經(jīng)是下堂課了?!背褡炖锏乐?,手里的筆卻沒停。
先生覺得被一個小娃娃拂了面子,臉上有些許的惱羞成怒。
“看來郡主是都會了,可否演奏一遍給諸位殿下聽一聽?”
此話一出,沈冶等人面色微微一變。
這字里行間的意思,是把楚竹當(dāng)成伶人了。
雖說楚竹沒有皇家血統(tǒng),只是受封的郡主。
可那也是皇帝在位以來封的第一位郡主。
一個小小的教書先生有這么大能耐?
沈冶越想面色越沉,還沒開口就聽見楚竹清冽的聲音。
“先生真愛開玩笑,本郡主在山上待了十二年,頭一次見七弦琴,你讓我演奏?”
楚竹忍不住輕笑一聲,“是先生你高看了本郡主,還是高看了自己的授課本領(lǐng)?”
“你......你放肆!”先生今年四十有余,因為擅長七弦琴被引薦來傳授皇子們課程,這剛上幾節(jié)課,還沒適應(yīng)。
以前都是他訓(xùn)斥別人的份,如今被楚竹冷嘲熱諷一番,當(dāng)即兩指一對,面紅耳赤地沖著楚竹指了過去。
那一瞬間,沈子逸只覺得那只手分外礙眼。
沈巳無波的眸子好像沁了一層冰霜,雙手不自覺地握成了拳。
兩人的變化都被沈沫看在眼里。
睡得香的沈子麒和沈子麟被沈千凌喊了起來,兩人一臉懵,看著此番場景總覺得哪里不對勁。
“誰放肆?”一道爽朗帶笑的聲音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