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的飛升成功了?林姑娘,我真的不是再次在幻象中遇到你嗎?”安洺洛仍是有點不敢置信,過分喜悅間帶著害怕這一切又是夢憂島幻象的憂慮。
“是我,不是幻覺,這兒是神界的青蓮湖。”林琬琰走到安洺洛身邊,笑意很深。
“真好。”安洺洛如釋重負(fù)般將身體放松了下來,輕聲低語著。
“二殿下剛剛的意思是說在幻象中看見了我?”林琬琰胸腔內(nèi)的那顆心砰砰跳了起來。
“對,不只是你,還有桃柚、遠(yuǎn)哥哥、父王與母后,在幻象里,我把你、他們......都?xì)⒘??!卑矝陈逵悬c疲憊,語氣懶懶的。
“二殿下先坐下吧”,林琬琰見他面容略微有些倦倦的,忙叫他坐下,細(xì)細(xì)說道,“夢憂島上的考驗既試探上島人的修為深淺,也測驗?zāi)銈兊膬?nèi)心,所以二殿下會在幻境中看到自己內(nèi)心的牽掛。當(dāng)一個神必須遠(yuǎn)離凡世俗塵之事,割舍心中牽掛,不可再留戀過去?!?p> “不可再留戀過去......”安洺洛喃喃低語著,神情稍顯惆悵。
“二殿下,既然你飛升之后被七彩祥云送到了青蓮湖,你以后便是我們青蓮湖的神君了”,林琬琰稍事停頓,笑意盈盈地繼續(xù)說道:“先不要想那么多了,我?guī)Ф钕孪热バ菹?,改日我會宴請神界仙神來給我們的晏秋神君賀祝飛升?!?p> ——————
安洺洛飛升后,林琬琰為他在與自己不同的另一艘船上收拾了一間雅房,繼而帶他熟悉青蓮湖的諸位仙神。
“姐姐,這新飛升上來的洺洛......晏秋神君恐怕要引起一陣小波浪了。”白之水跟在林琬琰身后悄聲偷笑道。
“什么意思?”林琬琰感到不解。
“啊啊??!咱們青蓮湖竟然來了一個這么俊美的神君吶!敢問神君尊名呀?住在哪艘船上呢?”
“神君,我那兒有剛做好的點心,要不來船上坐坐呀?”
“身高腿長,細(xì)腰寬肩,面容清秀,氣質(zhì)出塵,難得的美男子啊,神君,請問可有婚配呀?我家有個女兒,長得可美啦,和神君您正般配呢?!?p> “......”林琬琰額間青筋突突直跳,頓覺一陣頭疼。
“這下,姐姐懂了吧?!卑字疅o奈地一攤手。
看著站在人群中一副不知所措模樣的安洺洛,林琬琰板著臉走上前去,聲音冷淡,“好了,想要結(jié)識晏秋神君,你們可以擇日再約,不要湊在一塊在這鬧騰,明日就是給神君操辦賀宴的日子,你們趕緊幫忙準(zhǔn)備準(zhǔn)備。”
“是,神女?!?p> “好的,姐姐,是我們吵嚷了?!?p> 于是,小姑娘、大姑娘、年紀(jì)稍大的神女婆婆悻悻地、依依不舍地三步一回頭轉(zhuǎn)身離開了。
翌日,神界諸多神君都來了青蓮湖,紛紛帶了賀禮前來祝賀,平日里靜謐的青蓮湖一時熱鬧極了,之前關(guān)于晏秋神君俊美非凡、賽過凝顏神君的傳聞早已傳遍了整個神界,眾多神女慕名而來,連往日不怎么來青蓮湖走動的神女都破天荒地跑過來了。
“哎......我是不是老了?想當(dāng)初我飛升的時候,也是這般熱鬧模樣,如今這熱鬧已不屬于我了,哎......”尚衣落連連嗟嘆,帶著點回憶往昔時的傷感。
“別感懷了神君,你確實老了才會這么容易傷感,趕緊幫忙收禮吧,喏,這是我的賀禮?!绷嘈鮿傏s到就一眼瞟見尚衣落站在船上門扉前自艾自憐,忙過來“熱心地”加盆冷水潑下。
“......”尚衣落猛地被人往懷里塞了一個禮盒,出神間差點沒接住,見來人是柳青絮,立馬瞪大雙眼朝正往屋內(nèi)走的柳青絮罵罵咧咧地喊道:“你這小姑娘,怎么一點也不懂尊老愛幼呢......”
柳青絮哪打算搭理他,徑自去找林琬琰了。
林琬琰和安洺洛正被一群仙神圍著,除了說些恭賀神君飛升之類的話,也免不了閑聊寒暄幾句,柳青絮很想從這一圈圈人墻中擠進去,可奈何這人墻越靠越密實,最后還是決定選了個沒什么人的角落吃果子。
尚衣落看見她一個人坐在那百無聊賴的樣子,剛想走過去和她說句話幫忙解解悶,就被一個清冷中含著禮貌的聲音叫住,“衣落神君?!?p> 聞聲,尚衣落轉(zhuǎn)頭望向來人,正是凝顏神君,尚衣落忍不住尷尬地干咳了幾聲,不知道為什么,雖然那件事已然過去很久了,但是一見到凝顏神君,尚衣落就會禁不住想起它來,心里像是住了個別扭的小人,不安地扭捏著身體。
那年,尚衣落自告奮勇提議說自己去幫林琬琰和魁越神君取消婚約,于是帶著一腔熱情跑去找魁越神君。
“帝君,我想幫霜蓮女君和您商量個事哈?!鄙幸侣浯曛浑p手勉強掛起一絲笑意。
“她想解除婚約?”
“帝君心思玲瓏通透,正是此事,這二人磨合也未必磨合得過來,我看要不帝君還是再考慮考慮?”
“他二人共處的日子還不長,怎可憑這一時半會的感覺就斷定他們肯定成不了呢?!钡劬酒鹈碱^。
“帝君為何如此執(zhí)著于撮合他倆呢?”這下輪到尚衣落皺眉頭了。
“他們在神界的神職相當(dāng),又都有治理之才,郎才女貌,怎么看都是合適的,我也希望他們能齊心協(xié)力幫我管治好這神界?!笨缴窬龔慕鹱献呦聛碛朴平忉尩?。
“可他們不成為夫妻也會盡心幫帝君您管好這神界啊。”尚衣落感覺自己找到了解結(jié)的口子,忙不迭地想要把這個結(jié)盡快解開,好似看到了希望的曙光。
“不一樣,夫妻更能同心,哪是其他關(guān)系能比的?!笨缴窬裏o情地反駁,這道結(jié)更亂了,光亮也黯淡了。
“帝君,其實吧,有件事您或許不知......”尚衣落決定豁出去了,心想到時候被凝顏神君打死就打死吧,這個事他得幫林琬琰搞定。
“我不知什么?”魁越神君的眼中閃過一抹疑慮,定定地盯著尚衣落。
“這凝顏神君吶......和我一樣喜歡男的.....”
恍若有一道天雷從二人頭頂生生劈過,魁越神君是因為被驚愣了,尚衣落是因為心虛到產(chǎn)生了遭雷劈報應(yīng)的幻覺。
這讓人如遭雷擊的驚天消息頓時凝固住了周遭的空氣,半晌,眼前的畫面就像是靜止了一般,二人俱是一動不動地立在原地,像兩根樁子。
“咳咳——”尚衣落實在是忍受不了如此長的沉默了,故意干咳了幾聲,心里雖打著鼓,卻仍壯著膽子小聲問道:“帝君,那......”
“你不必說了”,魁越神君明白他的意思,直接打斷了他的話頭,“既是如此,那也不好再勉強,那就解除他們的婚約吧,這事是我做的草率了”,轉(zhuǎn)念一想,忽又奇道,“不過,我怎么從來沒聽說過凝顏神君他......”魁越神君有點說不下去了,索性點到即止。
“啊這個......這也不是什么值得廣而告之的事啊,他不和我提的話,其實我也不知道。”看見帝君動搖放棄了,尚衣落自覺旗開得勝,轉(zhuǎn)而,對于自編自話自信起來,臉不紅心不跳地繼續(xù)編著。
帝君搖了搖頭,面有不甘之色,卻也盡顯無奈之情,最后擺擺手,扶額嘆了口長氣,直道算了算了。
見完帝君后,尚衣落顛顛地跑去找江凝顏,只是到了姑楓山突然又感到一陣難為情,這樣說人家真的不會被打死嗎?尚衣落惴惴不安。
出乎意料的是,當(dāng)江凝顏聽完自己向帝君編造的那番說辭后,竟然沒有生氣,而是唇線繃直,默然了一會兒后,冷淡地開口說道,“推了就好,神君不必覺得抱歉,我也不會放在心上?!?p> 自此之后,尚衣落看待江凝顏的眼神就變了,變得充滿忌憚和探究意味,忌憚是因為害怕江凝顏借此事抓自己的小辮子,探究是因為好奇江凝顏是否也和自己一樣喜歡男人......不然為什么不近女色,還對自己編的話毫無反應(yīng)?
許久未見江凝顏,今日再見,尚衣落一下子沉浸在了過去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中,一時也沒聽清江凝顏說的話。
“衣落神君?你不舒服嗎?”江凝顏見尚衣落一副呆呆的模樣,眼神迷離,半晌不見有回應(yīng),便再次詢問道。
“沒什么沒什么,神君把賀禮給我就行了,往里坐吧?!鄙幸侣浼泵陌肷熘直鄣慕伿种袑①R禮接了過來,順帶理了理額前那一縷劉海。
“好?!苯佔哌M屋內(nèi),四處瞟了瞟,看見一堆擠在一處的人立即將視線移走了,游離間似乎看到了柳青絮,又將視線拉回來,踱步朝她走去。
“青絮神女?!?p> 柳青絮正把一粒花生往半空中拋入嘴里,聞聲,被嚇得嗆住了,半弓著身子連連咳嗽起來,見狀,江凝顏拿起玉壺給她倒了杯水,柳青絮咳得滿臉通紅,拿起杯盞仰頭就喝,“是凝顏神君啊?!?p> “怎么一個人坐在這里?”
“你也看到了,琬琰正被一堆人圍著呢?!?p> “最近可好?”江凝顏在柳青絮對面坐下,狀似不咸不淡地隨意閑聊。
沒來由地突然被問候了一句,柳青絮略有些怔愣,也干巴巴地回了一句以示禮貌,“挺好的,你呢?”
“嗯都很好。”
“那便好。”
“什么好啊好的?你倆在說什么呢?”外頭差不多忙完了,應(yīng)邀前來的仙神幾乎都來了,一時半會兒也沒什么要忙的,尚衣落走近二人時只聽見了一堆“好”字,周遭的人語聲鬧得他根本聽不清。
“沒什么,我們沒話找話呢”,剛說完柳青絮就發(fā)覺自己說錯了話,趕緊找補了一句,“我就愛瞎聊,難得神君愿意陪我閑敘。”
“哦,那我也加入加入?!鄙幸侣湟娊伾韨?cè)還有一個座位,徑直坐到他身邊,拿起桌上的果子吃了起來,眼睛朝林琬琰那處位置瞟了一眼,吸了一口氣又長長地吐出來,“什么時候她倆才能過來???”
尚衣落和自己挨得很近,近到稍微動一下身子就能碰到對方,江凝顏繃緊了身體,不敢動,耳尖漸漸泛起薄紅。不過,身邊二人都未注意到自己的神色變化,便自己慢慢平復(fù)了起伏的心緒。
等林琬琰終于忙得差不多了,帶著安洺洛來見江凝顏等人時,江凝顏猛地一驚,心下暗道:“這人莫不是上次殺的那個人?還是長得像而已?這事只能問霜蓮神女了。”江凝顏遂找機會靠近林琬琰,在她耳邊偷偷問了一句。
“正是他,凝顏神君不必?fù)?dān)心,他如今是轉(zhuǎn)世成為凡人后飛升上來的。”林琬琰臉不紅心不跳地淡淡說道,語氣中充滿確定的意味。
聞言,江凝顏便放心了,想著霜蓮神女是個靠譜的人,不可能做違背神界的事,自己若再細(xì)問細(xì)查倒顯得自己不信任人家,遂不再多問。
來來往往的仙神將青蓮湖的仙船擠得逼仄極了,好不容易等這場賀宴結(jié)束,太陽都漸漸西沉了;柳青絮沒婉拒林琬琰的盛情邀請,決定在青蓮湖歇一晚,待其余人走后便還留在這。
“凝顏神君,你也要在這歇一晚?”柳青絮隨意一瞥,正好瞥到還坐在桌邊慢條斯理喝茶的江凝顏。
“青絮神女誤會了,霜蓮女君并未留我,只是我還有些公事想與霜蓮女君說?!苯佁ы鴮ι狭嘈醯囊暰€。
“哪里的話,凝顏神君若愿留下歇一晚,我們歡喜得很,之前不提是怕太冒昧?!绷昼囊浑p黑眸閃著亮光,眸底微微漾著一圈圈笑意。
“對啊,我們青蓮湖待客可是很熱情的,神君不如也留下歇一晚?”尚衣落也湊過來附和道。
“那叨擾了。”盛情難卻,江凝顏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終是點了點頭。
“怎會,神君多來青蓮湖坐坐才好呢,對了,剛剛神君說有事與我說,是何事?”
“最近收魂時遇著一個女鬼,前世從未作惡,該送她去重新轉(zhuǎn)世投胎,可她怎么都不肯入輪回,守著一絲執(zhí)念頑固不化,所以,想來找霜蓮女君你查查這女子生前的命簿?!?p> “竟有此事?此女子生前名喚什么?”
“楚簪,生前是文惜國人,她心中的執(zhí)念似乎與一人有關(guān),聽她口中念念有詞時只聽見了‘浮生殿下’這四個字,其余什么都聽不清,怕是癡傻了?!?p> “浮生殿下?”這四個字在林琬琰和安洺洛腦中俱是嗡嗡作響,心中暗驚,兩人狀似無意地飛快對視了一眼,又微微轉(zhuǎn)過頭來。
“凝顏神君稍等,我去渡生閣細(xì)查一下?!?p> “有勞霜蓮神女了?!?p> 林琬琰淺笑致意,轉(zhuǎn)身離去了。
“神君,那女子如今怎樣了?”安洺洛關(guān)心道。
“癡癡傻傻,有時卻看起來很清醒似的,只要一聽到要送她去空桑山投胎,便要逃走,雖說我們仙神可以不論緣由地強行送她去轉(zhuǎn)世,但那日我看見她凄愴的眼神,心中竟也有些不忍,便想著來青蓮湖問問。”江凝顏臉上閃過惆悵、同情、愁苦交織的復(fù)雜神色,拿起案上已經(jīng)涼掉的冷茶,蜻蜓點水似地抿了一口。
“凝顏神君,這茶已經(jīng)涼了,我去給你重新倒一杯吧。”尚衣落雖是男兒身,但心卻如他的外貌般同女子無差,細(xì)膩體貼。
江凝顏黢黑的眸中點起一簇星火,但轉(zhuǎn)瞬便熄滅了,禮節(jié)性地回道,“謝謝?!?p> “這女子莫不是為情所困?”聽了這么久,柳青絮也咂摸出一點意味來了,說出自己的猜測。
“恐怕是的,這女子心中有情結(jié)未解啊?!卑字欀浑p柳葉眉嗟嘆。
未幾,林琬琰回來了,“凝顏神君,這女子確實與文惜國中一個名喚沈浮生的男子有諸多糾葛,應(yīng)是心中遺憾未了,執(zhí)念難散。”
“我飛升前識得那男子,凝顏神君不如將此女子的魂魄交予我,我去幫她化解心中執(zhí)念,正好我剛飛升,應(yīng)該幫忙處理處理神界事務(wù)。”聞言,安洺洛主動請纓自薦。
“如此也好,明日我將那女子的魂魄帶來給你,麻煩晏秋神君了?!甭牥矝陈暹@么說,江凝顏如平日一樣寡淡的面容也加了點喜色。
“不麻煩,小事一樁。”安洺洛笑起來像追著光旋轉(zhuǎn)的向日葵一樣,毫無保留地舒展著每一片花葉。
袖中藏山月
尚衣落:你看見我為什么會耳朵紅? 江凝顏(心虛):沒有 尚衣落:還說沒有,我看到了。 江凝顏:那你看到我為什么會臉紅? 尚衣落(傲嬌):絕無此事,你誆我。 江凝顏(勾起嘴角):我也看到了,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