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一不小心嚇到了李二(求推薦 求收藏)
十月初一,朔日大朝。
太極宮,太極殿。
數(shù)百人拍成了幾列,一直排到了殿外,佇立在那里竊竊私語,大殿內(nèi)如同吵鬧的蜜蜂,在嗡嗡的響。
整個京城里大大小小的官,不管文武,只要是九品以上,就得來參加每月初一、十五兩次的朔望日早朝。
這個時候正是監(jiān)察御史最忙的時候,手里拿著朝笏,兩眼四處張望,試圖找出那膽敢廢禮的家伙,好去參他一本。
天上的繁星漸漸落去,東方露出了魚肚白。
“啪”的一聲鞭響,殿內(nèi)外瞬間安靜了下來。
“陛下臨朝!”
一個尖聲的吆喝想起,眾人稽首,殿中省太監(jiān)引著皇帝從禁中走出,登上御座。
李二在御座坐穩(wěn),右手虛抬,發(fā)出一陣金屬摩擦的聲響,但他毫不在意,朗聲道:“眾愛卿平身?!?p> “謝陛下?!卑俟僭倩滓话?,回直了身子,往御座看去,猛的心里一驚。
此時的李二披著一身黑色玄甲,腰間配著寶劍,還帶著一把弓,端坐在那里一言不發(fā)。
朝會算是正是開始了
眾人看著這氣氛似乎有點不太對勁,殿內(nèi)有些安靜了,原本打算參奏一本的馬御史,此時強忍著出列的沖動。
李二看了看左右,忽然站了起來,說道:“眾位愛卿,朕今日偶然間聽聞了一首詩,今日看愛卿們都在,正好念給愛卿們聽聽,來幫朕解析一二?!?p> 怎么可能無緣無故的念詩?
大殿內(nèi)更加安靜了。
李二不以為然,說道:“愛卿們聽好了,五陵年少金市東,銀鞍白馬度春風(fēng)。落花踏盡游何處,笑入胡姬酒肆中。這四句詩并未有詩名,現(xiàn)在朕為其取名為少年行,眾愛卿看看是否妥當(dāng)?!?p> 李二話音剛落,有一御史就出列,先是對著李二稽首行了一禮,然后一臉正氣地說道:
“稟告陛下,臣御史荀興覺得十分不妥,朝議乃是商議國之大事的地方,怎么能在此時討論詩作,現(xiàn)在國事繁忙,臣請陛下不要耽擱諸位重臣的時間?!?p> 李二面無表情的聽著,兩眼虎視四周,一言不發(fā)。
李二不說話,但有的是人有話說,右列出來了一人,批判道:“荀御史此言差矣,那胡姬未經(jīng)教化,衣著暴露,在鬧市之中起舞,有失風(fēng)化,臣請陛下下旨將其取締。”
話音剛落,又一人跳出來反駁道:“不過是些許小事,自然會有有司處置,不需要因此占用朝會的時間?!?p> “那胡女酒肆引得勛貴子弟縱酒尋歡,荒廢了武藝,失了根本,如何就不是國家大事?”
……
朝堂里吵成一片,仿佛成了菜市場一般。
李二就站在那里靜靜地聽著。
“肅靜!”
眼看著聲音越來越大,維持朝堂秩序的御史連忙高聲喝止。
朝堂一下子靜了下來,齊刷刷地看向了御座前的皇帝。
李二嘆了口氣,點名道:“魏諫議,朕素聞你敢于直言,為什么此時卻一言不發(fā)?”
魏征聞言,出列端正的行了一禮,這才說道:“回陛下,臣覺得陛下這詩名不妥?!?p> “哦,愛卿請講,朕這詩名有何不妥?”李二坐了下來,看著魏征。
“前漢有霍去病的匈奴未死,何以為家,而我朝弟子豈能終日尋花飲酒作樂?突厥上月兵臨城下,威震京師,雖幸賴陛下智勇威懾而退卻,但威脅猶在。
后晉之事在前,我朝豈能任由彼輩肆意玩樂,荒廢武藝,喪失了志向,所以臣覺得當(dāng)不得少年行?!?p> “魏愛卿此言大善。那依愛情所言,該起什么樣的名字?”李二點了點頭,接著問道。
這會,再愚鈍的人也都知道皇帝所要討論的不是詩了。
渭水之盟的恥辱近在眼前,邊境外患不斷擾邊,怎么能容忍靡靡之風(fēng)?
如今再一身戎裝,分明就是在推尚武力,發(fā)起好武之風(fēng)。
大唐,要開始不一樣了。
迪夫?qū)@關(guān)注這些,他答應(yīng)了王安的合伙去開一個酒肆,雙贏之舉,何樂而不為呢?
當(dāng)然了,最重要的原因,就是迪夫可以借此機會,去弄些稀有物品。
比如說甘蔗。
但凡是燉個肉湯,只要加點甘蔗,便能去腥提鮮,便能比別家做的好吃。
迪夫的目的卻并非如此,有了甘蔗,就會有了來之不盡的白糖,以及上等的白紙。
在大唐,糖是一種十分珍貴的東西,長安城里其實有賣糖的,售價十分的高。
迪夫也曾買了一些,顏色不是正統(tǒng)的黃色,還有點發(fā)黑,質(zhì)地堅硬,也不怎么的甜,雜質(zhì)還多。
吃慣了冰糖,白砂糖的迪夫滿是嫌棄。
市場上也沒有賣甘蔗的,而且北方氣候干旱,肯定種不出甘蔗來,應(yīng)該也不會有人千里迢迢運甘蔗過來吧。
卻沒曾想才剛給王安說完,第二天王安就帶了一根粘帶著泥土的甘蔗上門來。
迪夫一臉的驚訝,這才知道每年南方都會將甘蔗當(dāng)做水果來進(jìn)貢一些到京城的。
想了想那“一騎紅塵妃子笑,無人知是荔枝來”的荒唐,迪夫也就不以為然了,封建君權(quán)嘛,什么事情都是有可能發(fā)生的。
知道王安與李二關(guān)系匪淺,許多事情迪夫就不在避著王安了。
于是,迪夫讓王安幫忙采購收集骨頭,用來制作骨粉,然后在地下庇護(hù)所里催熟小麥和甘蔗。
小麥可以養(yǎng)牛,宰殺之后可以得到些牛肉和皮革,再利用工作臺將皮革和紙合成書本。
而王安是第一次看到迪夫揮手間就將骨頭收走的場景,當(dāng)時驚訝得都結(jié)巴了了,卻也不多問,只是很恭敬的詢問了能否也幫著訓(xùn)練下他的孩子。
迪夫?qū)Υ说箾]有什么,只要吃得了苦,那都無所謂,反正帶一群也是帶,多一兩個也沒啥。
迪夫現(xiàn)在每天的時間都安排的滿滿的,訓(xùn)練的效果也越發(fā)的突出。
只花了半個多月的時間,從剛來的時候拎著十來斤的鐵劍都覺得累,到現(xiàn)在可以舞上半個小時,這已經(jīng)不能用突飛猛進(jìn)來形容了。
就是沒人指點招式,只得每天勤練劈字訣。
王安是個熱心腸的,立馬就拍著胸脯說要幫忙給迪夫找個行家來指點一番。
莊里的書院已經(jīng)開始啟用了,嶄新的書本被視若珍寶,小心翼翼地翻開捧在手上,稚嫩的聲音傳了出來。
“鵝,鵝,鵝,曲頸向天歌。白毛浮綠水,紅掌撥清波?!?p> “離離原上草,一歲一枯榮。野火燒不盡,春風(fēng)吹又生?!?p> ……
王安站在迪夫的旁邊,一邊聽著讀書聲,一邊對迪夫說道:“迪兄,這啟蒙方式有些特別啊,這些詩句我都沒聽過的,莫非都是迪兄所作的?”
“我哪有這么多的才華啊,這些詩句都是來自民間佚名人士,我看見有趣易懂,朗朗上口,就直接拿過來用作啟蒙了。”迪夫隨意的回道。
其實抄這些詩句,迪夫也是迫不得已的,三字經(jīng)、弟子規(guī)雖好,可他讀都沒讀過,現(xiàn)在啟蒙一般所用的論語,雖然讀過卻只能記得起那么幾句,也就不拿來丟人現(xiàn)眼了。
所以就放了拼音,以及還能記得起的一些詩句,再加上兒歌等,七拼八湊的才拼接成了這么薄薄的一本啟蒙書。
說實話,迪夫很慚愧,他只不過是站在了巨人的肩膀上,而這個時代的人,個個都是超級有才。
“鋤禾日當(dāng)午,汗滴禾下土,誰知盤中餐,粒粒皆辛苦。”
孩童在全神貫注地大聲朗讀著,絲毫不顧忌窗邊的迪夫和王安。
王安看著孩童手里的書,書頁上是從左到右書寫的楷體字,大小都一模一樣,字體很黑,似乎是墨汁濃郁,但這字又方正得一點都不像是撰抄出來的。
書頁十分的潔白,干凈整潔,這是極為上等的紙張。
王安忍不住發(fā)問了:“迪兄,如此上乘的紙張用作啟蒙的書本,是否有些過于浪費了?”
迪夫是看過市場上的紙的,種類繁多五花八門,但即便是最白的紙都是帶有雜色,不如自己這紙的。
若是將系統(tǒng)出品的紙拿去賣,肯定是能賣個好價錢的,但一開始甘蔗的量實在太少了,若是拿去賣的話還不如將甘蔗去做成白糖。
但這個迪夫也不想解釋,于是岔開話題說道:“王兄莫要光看著紙張,你看看書上的字,可曾發(fā)現(xiàn)這并非是手抄的?”
既然迪夫不想說,王安也就不再追問了,順著話題說下去:“迪兄,這個我倒是發(fā)現(xiàn)了,卻越發(fā)的疑惑。不知迪兄是如何做到的?”
迪夫笑了笑,也沒有直接回答,神秘的說道:“不知王兄可知道印章?”
王安一點就醒,當(dāng)即十分高興的說道:“迪兄,可否是先將書中文字如同印章般先行刻好陽文,再涂上墨汁,印于紙上?”
“正是,不過字不必都刻在一個木板上,而是都刻成單個字的陽文,待印刷時再按著書稿將單字挑出排列好,印完之后又可以將字模拆出,留待下次印書時使用。”
迪夫又講了些活字印刷的原理,當(dāng)然了,他也只會原理,至于怎么試驗就不操心了,他懂的絕對不會比古人多。
王安聽完,是一刻也待不住了,匆匆告辭離去,也不隱瞞,直接就說是要回去稟告。
迪夫也不阻攔,便任隨他去了。
莊子上如今如火如荼,到處都是忙碌的景象,他走了,迪夫還正好能接著忙事情去。
莊子上最近新落了五戶人家,都是從劉少監(jiān)那里要來的匠戶,三個木匠,一個瓦匠,一個鐵匠。
劉少監(jiān)最近是春風(fēng)滿面,應(yīng)承得十分的干脆。
連一看就知道是其得力干將,上次一直護(hù)著的王松,都給了迪夫。
此時的王松正在仔細(xì)地研究著一幅圖,這是一把從未見過的椅子。
沒錯,這是一把搖椅。
此時的唐朝已經(jīng)出現(xiàn)了桌、椅、凳等許多現(xiàn)代風(fēng)格的家具,但唯獨缺了這么一把逍遙椅。
這怎么行呢,這不,迪夫立馬就給安排上了。
最忙的莫過于鐵匠了,自打腦門一熱來了這莊子,就沒閑著的時候。
仿佛無窮無盡的鐵錠,和莊主各種稀里古怪的要求,一個個奇奇怪怪的東西就這么打造出來了。
沈冶現(xiàn)在都快有些吃不消了,在將作監(jiān)的時候只需要費點體力,現(xiàn)在還得搭上本來就不多的腦子。
好在渭水邊上的水車已經(jīng)搭起了架子,莊主說了,那就是仿著翻車造的,可以借著水力來鍛打,省力。
其實迪夫很早就想建了,渭水兩邊一排排的水力磨坊,筒車,可饞人了。
莊子以前也是有的,不過人家在交接莊子的時候就一并拆走了。
現(xiàn)在地里的都或活都忙的差不多了,也就都安排上的日程。
十畝地的玻璃溫室大棚已經(jīng)蓋好了,兩層的玻璃板仿造中空玻璃結(jié)構(gòu),再加上通風(fēng)保暖,可是花了迪夫不少的心思。
莊里的佃戶踴躍著幫忙,輕手輕腳地翻土堆壟,看著透亮的玻璃,心里盤算著是不是去找東家買一些來做窗戶,只是這怎么看都不像是便宜的樣子。
也就這里兩邊靠著河,否則還沒建起來就被王安發(fā)現(xiàn)了。
不過那幾個水泥窯和磚窯剛一開工建造,立馬被發(fā)現(xiàn)了。
王安也不在意,此時早就有了磚瓦窯了,迪夫自己建幾個倒也不是什么怪事。
只是有點驚訝迪夫在收購煤炭,就隨便問了幾句。
巡查了一圈,一切都在按部就班的按著計劃走,迪夫回到了宅院,繼續(xù)搗鼓起硝石來,木炭是現(xiàn)成的,硫磺也有,只是這配比到底是多少?
想看個煙花就這么難么?
…
道上,一行五十騎正在策馬飛奔。
李二此時耳邊獵獵風(fēng)響,心情無比的愉悅。
早上的大朝會,將心里的大石頭驅(qū)散了些。天下會因此知道他重武的決心,用不了多久,武將就會輩出,必定會洗刷一個月前的渭水之盟的恥辱。
而另一個消息的傳來,更是讓他興奮到了極點。
那迪夫,哦不,迪先生居然有印書的神術(shù)。
要知道自魏晉以來,世家大族影響極大,以至于天下都知道“王與馬共天下”的說法。
為什么?
就是因為世家大族控制擁有了大量的書籍,只有名門弟子才能接觸到價格高昂的手抄版的書籍。
而缺少書籍的平民子弟自然就比不上學(xué)識淵博的世家弟子了,也就出不了頭,或者拜入世家門第。
李二早就想著改變這一狀況,卻一直無從下手。
現(xiàn)在能改變這一切的這一把刀已經(jīng)遞到了他的手里,他又怎能不高興呢?
李二此時,還更想的是,去見一見遞上這把刀的人。
站在有些逾制的大門前,李二縱身下馬。
萬元被衛(wèi)士的腰牌閃著了眼,連忙著喚人去打開大門,又讓人去內(nèi)院通報東家,并向著來人迎了上去。
可剛張口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聽到一聲巨響。
“轟!”
似乎是從高空中傳來。
“護(hù)駕!”甲士連忙結(jié)陣,將李二護(hù)在了中間。
萬元被推到了一邊,摔倒在地。
李二站在門前,抬起頭看了看天,又看著半開的大門,伸手撥開了甲士,邁步向前,一手推開了大門,走了進(jìn)去。
門上,正中,牌匾上寫著兩個大字。
迪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