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不負朕愿
未央宮。
早朝上，劉徹勃然大怒。
緣由是長安周邊的難民越來越多，而朝廷一直拿不出像樣的解決方案。
連年征戰(zhàn)，再加上旱澇多發(fā)，朝廷積存的糧食已經(jīng)不多。
當然，剩余的糧食還是要首先照顧攻打匈奴的軍隊。
而更多的糧食還長在地里。
冬季馬上就要結束，綠油油的麥苗卻因為春季干旱而有些枯黃。
水塘壩里的存水卻不多。
連續(xù)數(shù)日，各地哭訴旱澇不保的奏章如雪花一樣飛入長安，又因為賦稅不減，甚至還有加重的趨勢，大量老百姓被迫背井離鄉(xiāng)成為流民，有些人上山成寇，打砸劫舍，社會治安一落千丈。各種哭訴的奏章夾雜著悲觀情緒涌入朝堂，令劉徹焦頭爛額。
讓他極為動火的是民間和朝堂竟然有反對攻略戰(zhàn)事的聲音。他們把這幾年的疾病一股腦怪在這上面。
一向自負的劉徹怎能容忍有反對聲音。本來因為劉閎篡位和江充背叛自己之事窩著一肚子火，無處發(fā)泄，沒想到被這些抱怨的奏章一下子激起火來。
早朝過后，劉徹移駕溫室。雖然是初春，但正午的陽光卻有些毒熱，劉徹熱得連喝了幾杯茶杯，更是熱得汗流浹背。
“災害隱患解決不了！流動問題解決不了！朕養(yǎng)你們這些廢物干什么！”劉徹拍著桌子怒吼。站在大殿上的重臣們隨著桌子的震顫悸動。
“陛下，請息怒！小心龍體！”桑弘羊哀求到。劉徹聽到這話剛想發(fā)怒，卻找不到了著陸點，這幾日身體的確不適，不免戳中了要害，強烈的自憐感讓他的火氣自然就小了一些。
劉徹閉上了眼睛，心氣頓時渾厚起來，無奈地擺擺手，“都下去吧！”
眾位一鞠躬，退步出去了。桑弘羊卻沒有出去，柔聲細語地說道：“陛下，春天干燥，需要多補水，心情更要注意勿躁，龍體要緊啊！”
劉徹睜開眼睛，長嘆一口氣，臉色還掛著慍怒?！澳沁叺那闆r怎么樣了？”
桑弘羊知道劉徹言語所指的是劉病已，馬上回稟道：“蛟蛇已出洞，就看他怎樣應對了?！眲攸c點頭，“朕對他期望很大，希望他不負朕之心思?！?p> “陛下，何不拭目以待？”桑弘羊回答地十分迂回。
劉徹點了點頭，“好！”桑弘羊退步出去了，劉徹急忙跟當值的小太監(jiān)吩咐道：“擺駕涼室殿！”
涼室殿和溫室殿分別是未央宮的夏冬大殿，因為靠著大漢最頂尖級工匠們的智慧，讓兩個大殿冬暖夏涼，非常適宜居住。
干旱的春季氣溫升高，讓空氣異常干燥，人難免心浮氣躁。居于涼室殿內(nèi)的劉徹終于隨著透涼的局部環(huán)境沉淀下心情來。
小太監(jiān)奉了茶后，輕聲說道：“陛下，霍大人在門外候著呢，今日可見還是不見？”
劉徹翻動著新捧來的奏章，正巧是霍光關于春闈辯論會的新建議，他提出要將太學分出上闈院、內(nèi)闈院和外闈院三闈院，春闈論辯會脫穎而出的優(yōu)秀生可以免試入學，憑等級進入不同闈院這樣以來，平民子弟就能跟世家子弟一樣進入當朝最高學府了。
把春闈優(yōu)勝者與太學之間搭建通道，就破除了世家對學子的控制，有利于為皇帝培養(yǎng)親信。
況且，寒門子弟一旦上門，對皇恩的感激之情更為濃厚，自然就培養(yǎng)了效忠皇權的棟梁之才。
這個奏章在眾多報災報難的奏章中算是一股清流，讓劉徹心情舒暢起來。
“宣他進來?！?p> “啫！”
霍光進前來，施禮后站立在大殿之上。
劉徹抬起頭來，打眼瞧了面前這位穩(wěn)重的老臣，見他一副心沉似水的模樣，便覺得異常舒服。
“霍愛卿，春闈之事可還有其他想法？”
霍光一聽這話，就知道陛下已經(jīng)認可了他的這份奏章，心里便有了其他想法，“陛下，桑大人、金大人等草擬的方案，臣已品閱了數(shù)遍，覺得有三大不妥?！?p> “哦？哪三大不妥？”劉徹頓時有了興致，要知道目前的春闈論辯會方案已經(jīng)經(jīng)過了多論外朝磋商，大概內(nèi)容差不多已經(jīng)定下來了，沒想到溫文爾雅的霍光竟然看出了三處破綻，頓時來了興致。
“其一，春闈的臺階過高。陛下既然是要為天下寒門子弟敞開晉升通道，就不該將門檻設定為縣學及以上，臣建議將范圍擴展至凡掌握儒學經(jīng)典者皆可報名參加。通過設立初試、入圍試等考試，層層篩選，便可把學識低的學子篩選出去?！?p> 劉徹聽了點了點頭。
“其二，春闈的形式太過單一，只有論辯恐怕沒法全面考校學子的學識。臣建議初試、入圍試為筆試，題目可設置背誦經(jīng)典題、答辯題兩種形式。所謂言為心聲，筆試的考核既不違背論辯的主旨，又能考校書寫、邏輯、識記等能力，可謂一箭雙雕?！?p> 劉徹聽了又點了點頭。
“其三，既然有春闈，當然可以設置秋闈。春闈考校文學學子，秋闈可考校武學學子。文武雙全，方能給我大漢輸送全面人才。”
“好！”劉徹聽了異常激動，滿臉充滿了喜悅。
“朕基本同意你的這三點，你速速寫個詳細方案出來，明日早朝后由外朝進行商議?！?p> “謝陛下！”
“嗯！”劉徹喜滋滋地瞧著面前的霍光，若有所思起來，便柔聲問到：“霍愛卿對難民之事可有良策？”
劉徹對霍光充滿了期待。
霍光也曾研究過此難題，但解決措施都是大家所熟知的，什么安撫百姓，什么給予恩惠之類的，但實施起來很有難度。這個難度的來源便是朝廷財政拮據(jù)，無法拿出大量的安撫資金出來。
霍光奔向認慫，但他聽屬下丙吉說過，劉閎和江充倒下去了，卻又懲治了他的曾孫劉病已，看似是不搭邊界的懲罰，實際上是對劉病已的一種新期待。
什么期待？自然是難民的解決良策。
劉病已曾經(jīng)解答出了持續(xù)多年的天子三問。
恐怕劉病已被下放，實際上是陛下有意為之，好讓他找出最佳方案。
霍光順坡爬驢，急忙回到：“陛下，此難題唯有一人可解答？”
“哦？誰？”劉徹眼里放出了光芒。
“劉病已！”霍光堅定地說到。
“哦？為何？”
“太學流傳著他的許多經(jīng)典言語，其中讓微臣最為深刻的是兩句話?！?p> “哪兩句？”
“他說空談誤國，又說沒有調查權就沒有發(fā)言權?！?p> “空談……”劉徹細細咂摸著，突然嘆一口氣，“希望他不負朕之愿望?！?p> “陛下圣明！”霍光不適時宜地拍馬屁。
“霍愛卿，朕交給你一項特別任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