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被踏成血土的周仕鳯,以及被炮彈砸成兩截的指揮使,徐彥搖搖頭,讓人將他們的尸體,和其他的明軍一起,在北面的白云山上找了個位置,收拾收拾埋了。
這兩個家伙生前地位是比那些大頭兵高上不少,但死后,大家都會一樣成為塵土,誰也不比誰更高貴。生前地位迥異,死后沒有任何區(qū)別了,都一樣的。
廣州城內的百姓們在度過了驚心動魄的一天,他們從窗戶縫隙中見到了這座城市新的統(tǒng)治者,一群身著明軍軍裝的家伙,這讓他們疑惑了起來,怎么回事,是官軍內訌火并嗎?
在沒有搞清楚究竟發(fā)生什么事情之前,百姓們繼續(xù)待在家中不敢出去,他們十分害怕這是一群兵匪,別到時候被他們砍著玩丟了性命,那就不值得了。
夕陽徐徐沉入地平線,最后一抹紅也消散了,接著黑夜便出來了,盡管天空上掛著一輪月亮,但那清冷的月光撒落在人間總是顯得那么蒼白。
廣州城內到處都是戒嚴狀態(tài)的革命軍,他們在攻下廣州城后換回了自己的軍裝,此刻他們正五五為一隊在城內巡查著,火槍在火光的照耀下不時發(fā)出閃光。廣州城就這樣度過了氣氛詭異的一晚,直到第二天的太陽重新升起。
提心吊膽的百姓們驚奇的發(fā)現(xiàn),昨夜是一個安靜的平安的夜,那些廣州城的新主人沒有出現(xiàn)打砸搶燒的行為,而是像故事中那般在張榜安民。
這些穿著奇怪服裝的家伙五五一隊在街道上巡邏著,時不時引來路人的注目。
革命軍身上穿著的是徐彥帶來的軍裝,這些軍裝和后世的軍大衣十分相似,上面綴著雙排木制扣子,在腰間用一根腰帶束著。
為了方便士兵放置物品,衣服的外側縫制了四個口袋,在衣服內側還有著兩個口袋,同時在腰帶上還有著一些掛扣,方便士兵將彈藥帶掛在上面,隨時可以取用。
衣服下擺到了膝蓋附近,可以為大腿提供一個不錯的遮掩,在這個寒冷的世界為士兵保留溫暖。
在衣擺之下則是一條平平無奇的長褲,用一根堅實的褲帶扎著,褲子比較長,可以很好的遮掩住腳踝處,和腳上的布鞋合為一體。
百姓從沒見過如此穿著的軍隊,想一探究竟,但又不敢直接去詢問,只好保持距離悄悄觀察著。
更多的人來到了張著榜的地方,聽著識字人念出解釋。他們急需知道現(xiàn)狀,以做好未來的準備。
黃繼文是住在城里的一名不太起眼的秀才,雖然秀才在社會上也是有著一定地位的了,但黃繼文可不這樣想,他有著更高更遠的想法和抱負,為此他努力的讀書、學習著,就是為了走的更遠。
剛開始的時候一切進展順利,他先是成為了一名童生,通過了院試拿到一個優(yōu)秀的成績,成為一名秀才,接下來的時間,他就在沖刺鄉(xiāng)試了。
由于少年成名,早早的就成為一名秀才,因此享有小小的名氣,家里也期望他能再接再厲,通過鄉(xiāng)試成為舉人,但是,就這一道關卡,足足卡了他十二年。
在這十二年里,他前前后后考了四次,基本上每次都落榜。如今已過而立之年,正值壯年,但在內心卻已對科舉失望透頂,有著一絲放棄的意味。
就在昨日,黃繼文早早起床,打算去白云山登山,為此約好朋友一起,但出發(fā)沒多遠,就在北城門處聽到一陣陣槍響。
在這個時代磨礪出來的警惕讓他們一行人察覺到不妙,于是找到黃繼文家里的店鋪躲起來,沒過多久,他們就看到那群守門的官軍在倉皇逃竄。
此時幾乎每一個人心里都在想著完蛋了,雖然這些官軍最是讓人鄙夷,但他們好歹也是代表著秩序的一方,代表著朝廷,如今潰逃,那就是有外敵入侵,說不定是些什么兇殘的流賊,別到時候在城內大肆破壞搶燒,那就苦了他們這些升斗小民。
黃繼文家里的這個店鋪,開在一條寬闊的街道旁,平日里倒也為此而自豪,現(xiàn)在躲在里面的人,很快就能目睹一場充滿血腥和火藥味的戰(zhàn)斗。
就在潰兵過境沒多久,黃繼文幾人正在猶豫要不要趁現(xiàn)在逃回家,眼尖的一人見到在街道那一頭煙塵滾滾,一支數(shù)量不少的官軍正沿著街道行來,眾人只好繼續(xù)躲藏,但很快,一幕讓他們印象深刻的事情發(fā)生了。
另一個方向走來一支整齊的軍隊,他們雖然也穿著明軍軍服,但卻和這一邊的官軍不一樣,這支軍隊帶著大量的火藥武器,趁官軍立足未定就發(fā)起進攻。
整個街道都響徹著槍聲和炮聲,以及無數(shù)傷兵的哀嚎慘叫。就在官軍前陣受到猛烈打擊而搖搖欲墜時,一支騎兵又貫穿了整只官軍,讓本就在崩潰臨界值的官軍徹底崩潰,變成了大潰逃。
黃繼文一行人躲在樓上看的一清二楚,這讓他們大受震撼,他們是第一次見到如此的一支強力軍隊,以數(shù)百人的兵力就擊潰了幾千人的官軍,雖然官軍自身也有著大量的問題,但僅僅只是一個照面,官軍連有效的防御和攻擊都未能組織起來便潰敗了,他們這些人還是第一次見到。
黃繼文隱隱有一種感覺,要變天了。
他和一眾朋友躲在店鋪內一天沒敢出去,他們還不清楚來者是善是惡,只好先靜觀其變。
度過了平靜的一夜,街道上只有手持火把的革命軍士兵在巡邏,倒也安定如初。第二天一大早,革命軍就在敲各家商戶的店門,要求他們出來營業(yè),商家一看不是要來搶錢搶人的,而是要求開門營業(yè),一時間雖然驚奇,但碰到這種再正常不過的舉措,倒也讓他們安心不少,權衡利弊后,商賈們紛紛開始了新的一天,打開大門繼續(xù)做生意。
廣州城的大門重新打開,只不過把守的人變成了革命軍,出入變得更加的嚴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