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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衣捉刀人

第六章 沖突

錦衣捉刀人 李奉先字孔明 4710 2021-10-23 11:19:47

  這一刻,吳天德覺得自己是全世界最幸福的人。

  若能借此機會,得到太子的賞識,未來成就必然不可限量。

  “是?!眳翘斓滦Φ煤苷~媚,旋即從懷里掏出腰牌,在老鴇面前晃了晃,說話時又刻意提高了聲音,朗聲道:“錦衣衛(wèi)辦事,閑雜人等速速回避?!?p>  “啊...”老鴇心頭一凜,卻又強作鎮(zhèn)定,顫抖著雙手接過吳天德舉在半空中的錦衣衛(wèi)腰牌,反復(fù)查看了良久,確認(rèn)真實無誤之后,這才苦著一張老臉,道:“百花樓從未有過違法亂紀(jì)之事,不知三位所謂何來?”

  “占道經(jīng)營、逼良為娼、隨地吐痰,違紀(jì)之事簡直不勝枚舉,今日先將你等捉拿歸案,關(guān)押在北鎮(zhèn)撫司的詔獄里,待審訊之后,再行定罪也不遲?!?p>  吳天德在錦衣衛(wèi)衙門任職一年有余,對衙門里那套業(yè)務(wù)早已門兒清,基本能夠做到張嘴就來。

  老鴇聞言,忽覺天旋地轉(zhuǎn),遂兩眼一黑,當(dāng)即便暈了過去。

  北鎮(zhèn)撫司與詔獄,提起這兩個地方,莫說小兒止啼,即便是身居高位的達官顯貴,聞之亦無不聞風(fēng)喪膽。

  吳天德轉(zhuǎn)頭看向李壽,一臉無語的攤了攤手,道:“這老婦,忒不禁嚇?!?p>  李壽面無表情的點點頭,并未搭話。

  吳天德見狀,一臉了然的點點頭,旋即上前一步,俯下身子,伸手按了按老鴇的人中。

  良久之后!

  老鴇悠悠醒轉(zhuǎn),抬眼看向站在自己身前的三位少年,見李壽與吳天德正在一臉玩味的看著自己,而另一人卻眉頭緊鎖,始終未發(fā)一語。

  老鴇有心向李安求助一番,然而求救的話尚未出口,便聽距離自己五步之外的一間客房傳來了開門的聲音。

  幾個年輕人站在客房門口,一臉不悅的看向李安三人所在的方向,顯然是嫌他們擾了自己的雅興。

  李安循聲望去,見客房內(nèi)站著四個人,為首的是一名年約二十上下,身材魁梧的俊逸青年。

  那人也在目不轉(zhuǎn)睛的看著李安,目光接觸之后,二人均從對方的眼中看出了一抹難以掩飾的驚訝之色。

  李安從對方的目光中看到了一絲久經(jīng)沙場的殺伐之氣,而令那人感到驚訝的原因只有一個,那就是李安的年紀(jì)。

  十五歲的錦衣衛(wèi),任誰見了都會感到驚訝。

  當(dāng)青年將目光移向李壽時,李壽卻是率先開了口,道:“閣下便是幽州都督之子,許英麒?”

  別看李壽年紀(jì)不大,但若是論起眼力,見多識廣的李壽猶在兩世為人的李安之上。

  許英麒微微一怔,繼而回道:“正是在下!”

  “你不在幽州戍邊,跑來京城做什么?”李壽問道。

  “與家父一道回京述職。”許英麒不疾不徐的說道。

  李壽一臉恍然的點點頭,道:“既是回京述職,為何不老老實實的待在賢良寺,來此作甚?”

  李壽咄咄逼人的態(tài)度,令同樣年輕氣盛的許英麒感到十分的不滿,于是他當(dāng)即回懟了一句:“你辦你的案,我消我的遣,咱們井水不犯河水,奉勸閣下一句,莫要多管閑事,以免惹禍上身?!?p>  “呵呵...”李壽冷笑一聲,道:“那可就休怪我將你逛青樓之事如實陳奏給皇上了?!?p>  大周朝廷有明文規(guī)定,官員不得逛青樓,當(dāng)然了,規(guī)定是死的,人卻是活的,官員們是否嚴(yán)格遵守這一項朝廷規(guī)定那可就是另一回事了。

  “你...”

  李壽這一句懟的太狠,許英麒登時被懟的啞口無言。

  許英麒被懟的面紅耳赤,可與他一同而來的人里卻有一個看熱鬧不怕事兒大的主兒。

  許英麒身后一人排眾而出,頤指氣使的說道:“睜開你們的狗眼看清楚,這位可是當(dāng)朝一品幽州都督許少保的嫡長子,你們可是活膩了不成?”

  幽州地處大周版圖的東北部,直面北境勢力的鐵蹄,朝廷為了防御北境勢力的南侵,特設(shè)幽州都督一職。

  時任幽州都督的許承恩,親率十五萬大軍,鎮(zhèn)守東北方防線,曾數(shù)次擊退北境勢力的入侵。

  許承恩除了擔(dān)任幽州都督之外,還掛了一個兵部尚書的頭銜,而這兩個職位俱都是正二品,然而就在不久前,雍景皇帝為了表其抗擊北境的功勛,在原有官職的基礎(chǔ)上,又給他加了一個少保的頭銜。

  少保可是實打?qū)嵉膹囊黄贰?p>  李壽一臉不屑的瞥了一眼為許英麒出頭之人,見他在許英麒身旁唯唯諾諾的樣子,也實在懶得與他逞一時口舌之快,在他看來,拌嘴罵街這種事兒理應(yīng)由有下面的人代勞才是。

  于是,李壽將目光投向了李安,又向許英麒身后之人努了努嘴。

  李安迎著李壽的目光微微一笑,道:“為了一個女人在此爭風(fēng)吃醋,實在有失體面,今日我等已然穩(wěn)穩(wěn)占據(jù)了上風(fēng),面子里子都有了,不如盡早退去,以免惹人笑話?!?p>  李壽聞言,瞇了瞇雙眼,心道:“這等推托之詞,虧你說得出口。”

  李壽對李安的印象,又差了三分。

  李安此舉,皆因李壽剛剛不經(jīng)意脫口而出的一句話所致。

  就在剛剛,老鴇因驚嚇過度,陷入昏厥,吳天德親自上前為其按壓人中施救之際,許是看到老鴇吃癟的緣故,李壽在自覺出了一口惡氣而心情無比舒暢的情況下,難免有些得意忘形,于是,他將一句本該藏在心里的話,脫口說了出來。

  “吳天德頗有眼色,或可為門下走狗?!?p>  李壽一時得意忘形之語,恰巧傳進了一旁李安的耳中。

  李壽說完這句話,立時便后悔了,他刻意用余光瞥了李安一眼,見他表現(xiàn)出一臉若無其事的樣子,這才放下心來。

  如今見李安出言婉拒自己,李壽方知,李安明顯對自己有了一些看法。

  李安用自己的實際行動向李壽表明了自己的態(tài)度,因為你是我的上官,我才會對你倍加尊重,但生而為人,我也有我的底線。

  尊重上司,是工作需要,不愿做你口中的門下走狗,是我做人的底線。

  李安有意疏遠的表現(xiàn),令李壽心生不滿的同時,更生出了一絲絲的挫敗感。

  自打降生以來,所見之人,又有哪個不是成天圍著自己轉(zhuǎn)的?

  天老大,我老二!這絕不是說說那么簡單,即便是李壽的老子,雍靖皇帝見了李壽也要禮讓三分。

  李壽天生就是一副懟天懟地的性格,神佛見之,怕也只有退避三舍的份兒。

  將朝臣玩弄于股掌之間的雍靖皇帝,那純粹是被李壽給懟服的。

  無論雍靖使出什么法子來對付李壽,人家都能將雍靖懟的啞口無言。

  “逆子,再敢這般惹是生非,朕便將你貶為庶人?!庇壕笟饧睌牡馈?p>  “當(dāng)庶人挺好,正可將心思全部用在習(xí)武上?!崩顗蹨啿辉谝獾幕氐?。

  雍靖先敗一陣。

  “逆子,再不聽話,朕便從宗室中過繼一個兒子,待朕龍御歸天之后,便將皇位傳于過繼之人?!庇壕敢荒槃偃谖盏谋砬?。

  “皇位有甚好?登基稱帝,難道就是為了每日夙興夜寐的去批閱那數(shù)百道奏疏嗎?若果真如此,那這皇位不要也罷?!?p>  雍靖聞言,當(dāng)即說了一句軟話:“除了奏疏之外,還有權(quán)利、責(zé)任和女人?!?p>  “呵...女人?!崩顗巯乱庾R的冷哼了一聲。

  這赤裸裸的嘲諷,登時點燃了雍靖的怒火。

  對于面前這位獨子,雍靖可以忍受他貪玩任性胡鬧,卻萬萬不能由著他對自己做出不忠不敬不孝的事情來。

  “竟敢拿老子嬪妃眾多卻只生了一個兒子的事情來嘲諷自己的老子?今天若是不打得你滿的爪牙,你便不知道花兒為什么這么紅?!庇壕笟饧睌牡南氲?。

  “高庸,給朕滾出來?!?p>  雍靖終于祭出了大殺器。

  雍靖每逢單獨召見李壽時,高庸都躲得遠遠的,唯恐避之不及。

  忽聞雍靖在叫自己,高庸不禁打了一個寒顫,心知要壞事。

  事先躲得遠遠的高庸邁著沉重的步伐,來到雍靖的面前,一副死了親娘的表情,哭喪著臉道:“奴婢在,不知主子有何吩咐。”

  “給朕教訓(xùn)這個逆子。”

  高庸有心好言相勸一番,卻不想雍靖主意已定,斷無挽回的可能,于是,高庸默默地安慰了自己一句:“縣官不如現(xiàn)管,干吧?!?p>  “來啊,怕你就不是英雄好漢?!崩顗垡娎系鶞?zhǔn)備與自己動真格的,于是也來了脾氣,當(dāng)即與雍靖叫起了板。

  “太子爺,小心了,奴婢得罪了。”高庸一臉無奈的告了一聲罪。

  于是,高庸在李壽早已做好了萬全準(zhǔn)備的情況下,一擊將其打出了內(nèi)傷。

  雍靖十四年,正月十六,新年剛過,太子李壽被雍靖狠狠地教訓(xùn)了一頓,此番單是臥床養(yǎng)傷,就養(yǎng)了足足一個月。

  正月十六,李壽被高庸打成內(nèi)傷。

  十日后,雍靖以高庸玩忽職守為由,賞了他一頓板子炒肉。

  雖然高庸是當(dāng)今天下數(shù)得上號的宗師級高手,但在受罰時,他卻不敢催動真氣來保護自己。

  高庸深知,若自己不被打得皮開肉綻的話,自家主子又如何出得了心中這口惡氣呢。

  高庸趴在值房的軟塌上,一臉生無可戀的自言自語道:“咱家真是太難了?!?p>  高庸感到十分的郁悶,誰叫自己遇到了兩位不好惹的上司呢,在雍靖和李壽的面前,他也只有受夾板氣的份兒。

  李壽見李安不接茬,于是只好親自出馬,他沖替許英麒強出頭那人勾了勾手指,將之招至近前,附耳在那人身邊,輕聲道:“奉上諭,著錦衣百戶李虎帶人前往百花樓捉拿欽犯,如發(fā)現(xiàn)另有可疑之人,可先行押回詔獄,與欽犯一同審問?!?p>  言罷,李壽目不轉(zhuǎn)睛的直視著對方的雙眼,等待著他的回復(fù)。

  許英麒一臉疑惑的望向轉(zhuǎn)身看向自己的同伴,見他一副見了鬼的表情,心知大事不妙,于是,趕忙將為自己出頭的同伴招至身邊,皺眉問道:“發(fā)生了什么事?因何露出此等表情?”

  “他...他說...奉...奉上諭。”

  許英麒聞言,眼中閃過一抹難以掩飾的震驚之色,震驚過后,連忙招呼同伴,準(zhǔn)備離開這片是非之地。

  待許英麒一行與李壽錯身而過之際,李壽橫刀攔下為許英麒出頭之人,沉聲說道:“你應(yīng)該感到慶幸?!?p>  “慶幸...什么?”

  “慶幸我沒有讓你報上自家的姓名。”李壽說著沖其擺了擺手,道:“你可以走了?!?p>  許英麒一行逃也似的離開了。

  李安雖不知李壽究竟用了什么法子,嚇退了許英麒一行人,但可以肯定的是,他絕對沒有將假傳圣旨與李壽聯(lián)想到一起,許英麒等人也沒敢往這方面去想。

  吳天德好似拎小雞一般,將早已癱坐一團的老鴇拎到了李壽的面前,笑道:“這賤婦忒也不堪?!?p>  李壽居高臨下的看著如喪考妣的老鴇,以不容置疑的口吻說道:“起來!帶我等去見識一番來大家的廬山真面目?!?p>  老鴇聞言一怔,如喪考妣的臉隨之一僵,默默地審視了李壽良久,這才試探著開口,道:“不辦案了?”

  “請來大家出來一敘,有案情需向來大家請教一番。”

  “奴家雙腿發(fā)軟,實難行路,還請貴人幫扶一番?!崩哮d唯唯諾諾的道。

  吳天德一臉不耐煩的拎起老鴇的衣襟,道:“瞧你那點出息,三十來年都活到了狗肚子里?剛剛那股子頤指氣使的勁兒哪去了?狗眼看人低的東西,給臉不要臉?!?p>  吳天德拎著老鴇,罵罵咧咧的在前邊帶路,李壽與李安一前一后的跟著,全程毫無交流。

  李壽對李安僅有的一點耐心,也因剛剛那一幕,而消磨殆盡了。

  在李壽看來,似李安這么一個文不成武不就的人,偏偏還挺講原則,這種人就活該在衙門里做些粗苯的活計,他連讓自己高看一眼的資格都沒有。

  老鴇將李壽一行安置在一間上等的客房里,遂將躲在遠處看熱鬧的大茶壺喚至近前,令其去后院催一催來鶯兒,叮囑她別總磨磨蹭蹭的,快來接待貴客。

  經(jīng)過短暫的調(diào)整之后,老鴇業(yè)已漸漸穩(wěn)住了情緒,命人為李安一行上了一壺好茶,又布置了一桌上等的酒菜之后,便告了一聲罪,出了客房。

  老鴇前腳踏出客房門,就在關(guān)門的下一刻,門外便傳來了老鴇的喝罵之聲:“一群天煞的狗賊、混賬白眼狼,一看出了事情就都躲得遠遠的,老娘上輩子究竟造了什么孽,竟養(yǎng)了你們這幫不中用的東西?!?p>  老鴇在門外撒潑罵人,客房內(nèi)的李壽卻聽的津津有味。

  “今兒可是沒白來,卻是長了不少的見識?!崩顗壅f著,用余光瞥了一眼獨自站在窗邊的李安,遂舉杯與吳天德碰了一下。

  二人將杯中酒一飲而盡,吳天德這才說道:“小安自幼便沒了父親,做起事來難免謹(jǐn)慎了些,大人理應(yīng)多多擔(dān)待才是?!?p>  吳天德之所能夠加入到李壽的圈子里,少不得李安的引薦之功,因此,吳天德出于投桃報李的心思,在不得罪李壽的情況下,倒也愿意為李安說幾句好話。

  “嗯?!崩顗鄄幌滩坏泥帕艘宦暎瑳]再接茬。

  三人都不再開口說話,客房內(nèi)的氣氛顯得有些尷尬。

  李安抬頭看了看天色,見天色不早了,于是準(zhǔn)備告辭離開。

  李壽正欲開口告辭,正巧門外傳來了老鴇叫門的聲音。

  想著見過名動京城的來鶯兒一眼,再走也不遲,于是李安便又留了下來。

  吳天德起身為老鴇開門,李安與李壽不約而同的望向門外的方向。

  老鴇笑意盈盈的在前帶路,身后跟著一名略施粉黛的花季少女。

  初見來鶯兒時,李壽心生歡喜,當(dāng)即吟誦了兩句詩:“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宮粉黛無顏色?!?p>  “臉若銀盤,眼似水杏,唇不點而紅,眉不點而翠。”李安暗暗點頭,贊道:“淡眉如秋水,玉肌伴輕風(fēng),的確當(dāng)?shù)闷饍A城之貌了?!?p>  吳天德初見來鶯兒時,當(dāng)即贊了一句:“來大家姿容甚美,果然名不虛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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