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起風
文飛迷迷糊糊睡醒。
“你醒啦?”
睜開朦朧的眼睛,發(fā)現(xiàn)是任婷婷站在面前,自己胸口的衣服敞開著,胸口青紫一片,正拿著藥膏擦拭。
看著近在咫尺,面容姣好的任婷婷,文飛心神一陣躁動。
這時候,任婷婷也發(fā)現(xiàn)了什么,轉(zhuǎn)身進了里屋。
“咳?!?p> 他咳了一聲,掩飾尷尬。左右一看,見到九叔正在跟阿威說:
“要去現(xiàn)在就去,到了晚上它可比你兇啊?!?p> “???”阿威退了一步,心下害怕。
這時,文才探頭拱火:
“怎么,你害怕了?”
“怕什么?!卑⑼靥乓煌?,轉(zhuǎn)身招呼小弟就走。
文飛徹底清醒過來,知道自己已經(jīng)睡了一夜,又轉(zhuǎn)圈一看,發(fā)現(xiàn)秋生正躺在旁邊躺椅上睡覺,頓時老懷大慰,不枉我把糯米補的足足的,這一下讓你小子保住了多少精力。
自己這個小蝴蝶終于開始扇起了翅膀。
卻見九叔走過去看了看秋生的脖頸,臉色變得陰沉,背著手走了。
文飛莫名其妙,起身去看了看秋生,發(fā)現(xiàn)他脖子上竟然有許多唇印,這不就是被董小玉這女鬼纏上的后遺癥嗎。
嗯?昨天晚上發(fā)生了什么?
“文才,昨天秋生干嘛去了。”
“他啊,也不知道去哪鬼混去了,看身上那嘴唇印?!蔽牟艥M心嫉妒。
不用買糯米,那秋生怎么被纏上的。想著,文飛指著秋生,問道:
“他昨天晚上出去干嘛?!?p> “回他姑媽家啊?!蔽牟乓荒樌硭斎?。
“這臭小子怕不是半道去了怡紅院,還撒謊說昨天打雷閃電,刮風下雨的?!?p> 啪。
文飛一巴掌拍到自己腦門上,沒想到啊,這都能接上劇情。
旋即,又看了看文才,自己買糯米的時候可是盯著老板裝的米,希望不要出差錯。見文才龍精虎猛的,臉上也沒涂脂抹粉,這才放下心來。
正想著今天可以做點什么準備,以用來對抗卷土重來的任老爺?shù)臅r候,就見到九叔拿著紅筆朱砂來到了堂屋。
“文飛,過來?!?p> “師父?!蔽娘w從善如流,知道九叔要往秋生身上畫符了。
“今天就這這個機會,給你講一講畫符吧?!?p> 九叔說著,把秋生的外套扣子解開,露出來胸膛。
文飛精神一震,終于可以學到東西了。當下,就打起了十二分精神。
“我道門傳承至今分為兩派,一者是全真,他們主修內(nèi)丹,持戒也多。而我茅山是正一道統(tǒng),沒有那么多戒律,主修符箓。要是你在我這學成出師,也能得授太上三五都功經(jīng)箓,之后就算什么都不做,死了也可以上天做個仙官?!?p> 九叔說起這些,頗為驕傲。
文飛沒怎么聽懂,但是九叔畫大餅還是看得出來的。
九叔又說道:
“我們茅山術(shù)是以符箓借用天地仙神的力量來降妖除魔,所以這符箓畫法可有講究,符頭敕令是上表祖師,行祖師敕令,令的什么,是令那仙官借力量與你降妖除魔……”
這么一解釋,文飛秒懂。
人情社會么不是。
茅山家大業(yè)大的,奉得又是正一道統(tǒng),那天庭里的四大天師可不都是祖師爺?
退一萬步來說,茅山祖師三茅真君可是東岳大帝身邊的得力干將。
有祖師背書,請些大神可能夠嗆,請些天兵天將可不要太簡單。
“現(xiàn)在,我畫一個,你看看?!?p> 把這些講過一遍后,九叔就開始在秋生身上畫符。
掐訣念咒,提筆就畫。
咒曰:
天道畢,三五成,日月俱,出窈窕。
入冥冥,氣布道,氣通神,氣行奸邪鬼賊皆消亡。
視我者盲,聽我者聾,敢有圖謀我者反受其殃。
我吉而彼兇。
咒令念完的同時,符也畫成,行云流水一氣呵成。
看的文飛直呼過癮,吶,這就是專業(yè)。
“這是辟邪符,咒語是辟邪咒。為我道門八大咒之一。”
九叔放下筆,慢慢給秋生穿上衣服,扣上扣子:
“秋生怕不是撞見了臟東西,辟邪咒正好是這類東西的克星?!?p> 這一天,文飛哪兒都沒去,上午跟著九叔學習符咒的理論知識,下午則自己練習。
不了解不知道,一了解嚇一跳。
這畫符講究的很,首先筆墨紙硯,朱砂黃紙,然后還得沐浴更衣,持坐靜心。
開始畫之前還要行咒,敕筆咒、敕紙咒、敕墨咒。
這才能開始畫符。
非要等道行高了,如九叔一般,被授了太上三五都功經(jīng)箓才能免了這些繁瑣的科儀。
畢竟升斗小民想見皇帝一面,和體制內(nèi)的小官想見皇帝一面有著根本上的不同。
開始畫符了還有講究,畢竟這是上呈祖師爺?shù)摹肮摹?,格式錯了還得了?萬一祖師爺心情不好,降道雷給你劈成灰,你都沒地方說理去。
所以符頭、符膽、符腳都有特定的畫法。
而且還要控制手上和嘴上的速度,手上畫符,嘴上念咒,符成時咒也要剛好念完。
且不能過快,也不能過慢,一走一頓更要不得,得均衡。
稍有失誤,一張符就畫廢了。
這一下午,文飛被折磨的一個頭兩個大。
晚上,秋生醒來后,跟九叔說了幾句話,知道天色不早了,就謊稱去姑媽家,騎車出門。
“婷婷,幫我看好文才他們?!?p> 九叔趕緊去穿上道袍,追了上去。
這邊,因為每一張符的咒令都不同,所以九叔讓文飛先只畫一張符,驅(qū)邪符。
這一下午他都在跟這張符較勁。
畫到現(xiàn)在腦袋都暈暈乎乎的。
這時候見九叔終于出門去對付小玉了,他也松了口氣,活動了活動酸痛的手腕。
礙于他自己說過的話和九叔手里的荊條,文飛一下午都在努力用功,可是從沒有一張成功過。
想來,這是個水磨工夫的活。
他借口去買黃紙朱砂,出了義莊。
這晚上七八點,大半個鎮(zhèn)子都安靜了下來。
知道九叔今晚去干什么了的文飛一點湊熱鬧的想法都沒有。
很快,文飛來到了怡紅院所在的那條街,這里果然還燈火通明,攤販錯落。
宛如一個夜市。
文飛一路邊逛邊吃,好好放松了一下學習了一天的身心。
正所謂勞逸結(jié)合嘛。
臨回去,又敲開了雜貨店的門,從被迫營業(yè)的老板手里買了一堆黃紙、朱砂。
這才悠哉悠哉的回義莊。
另一邊。
卻說九叔跟著秋生出去,果然見著秋生半道轉(zhuǎn)去了一家宅院。
九叔翻墻進去一看,正是女鬼小玉與秋生私會。
如電影劇情那般無二。
小玉被辟邪符傷到,秋生被蠱惑著擦掉符箓。
九叔借月華之力于金錢劍上,破窗而入,交手兩三合,小玉就支撐不住,只得使了個迷魂術(shù),讓秋生誤以為前來誅鬼的九叔是阿威。
無奈,徒弟到底是徒弟,也難以在九叔手上救下小玉。
董小玉見狀,只能倉惶逃走。
一路奔逃多有狼狽,董小玉心情自然不會好,思索著怎么把秋生搶回來,可自己一個孤魂野鬼怎么可能斗得過大名鼎鼎的茅山弟子九叔呢?
忽而,董小玉眼光一亮,自秋生在她墳前上香時她就對這個人心生好感,于是就一路跟蹤,自然知道九叔最近收了一個新弟子,這幾天九叔忙著跟那個僵尸斗法,有多長時間來教這個新徒弟呢?
“不如,就挾持了此人,跟那臭道士換了秋生,只需三月,不,一月時日,我便投胎轉(zhuǎn)世。想來,那臭道士不會拒絕。”
她心底細細一算時間,那臭道士必然沒有自己飛的快,不如這時候就趕去義莊,趁著義莊空虛,擄了那人過來。
否則,等那道士回去,可就萬難成功了。
想罷,董小玉立時隱去身影,起了一陣陰風往義莊而去。
不多時,已經(jīng)到了義莊外面,她站在一處房頂,細細觀察。
入眼一看,偌大的義莊里到處都是散落符紙,一位少女正在收拾這些符紙。
董小玉哪兒能知道,這是文飛練了一下午的畫符,畫出來的廢符丟了一地。只以為義莊平時滿布符箓。
見到這情景她又怎么敢亂闖,只在心中暗凜,道了聲,“糟糕。”
沒想到這義莊防備這么嚴密,這下怕是要空手而歸。
心中失落,正要轉(zhuǎn)身離去的時候,突然見到遠處巷子口轉(zhuǎn)進來一個人。
她仔細一看,這不正是自己要找的正主,臭道士新收的徒弟--文飛么。
“天助我也。”
董小玉抬頭望了望天空的明月,只感覺天機流轉(zhuǎn)之下,讓自己抓住了那一線生機。
她擔心九叔隨時趕回來,也懶得用瑣碎手段,直接化一道陰風撲去。
有個三四次,這人身上陽氣就能去個四五成,到時候,只要自己附身上去,就算功成。
“他滴膀胱,他滴膀胱……”
這邊,文飛吃飽喝足,心情正好,順著小道,一邊哼著歌一邊走,抬頭已經(jīng)可以看到義莊。
忽然,平地起了一陣風,路上落葉飄飛而起,文飛只遮了遮臉,防止灰塵迷眼,也沒在意。
只是這風卻不是吹拂過去,而是透體而過,吹的他骨徹身寒。
“這風怎么這么冷?”他打了個哆嗦,嘟囔著裹緊了衣服,下意識加快了腳步。
回義莊就好了。
走了兩步,脖頸乍然一緊,感到一股惡風從腦后吹來。
文飛猛然警覺,這風,怎么這么像那晚任老爺擺臂帶來的惡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