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無人問津(1)
錦衣衛(wèi)衙門監(jiān)民右所。
頭戴無翅烏紗帽,著青色常服的千戶徐天旸負(fù)手站在“唯君是從”的匾額下,驚道:“什么底細(xì)都沒有?還是個孤兒?”
曲腰站在他前面的是一個身披藍(lán)色罩甲、頭戴黑色萬字巾的青年男子,頷首道:“回稟千戶大人,屬下動用了多方勢力,東奔西跑地查了近一個月,也沒發(fā)現(xiàn)他與任何人有密切的關(guān)聯(lián)?!?p> 徐天旸狹長的眼睛猛地一瞪,惱怒道:“聽你這意思,燕賊那一身修為,從娘胎里蹦出來就有了?他娘比較特殊?”
青年男子沉默了一會,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囁嚅道:“額……屬下查到,此賊在半年前還是一個普通老百姓般的人物,近日突然開始嶄露頭角,而且連性格都大相徑庭,就好像變了個人似的?!?p> “哦?”徐天旸轉(zhuǎn)了轉(zhuǎn)眼珠子,詰問道,“具體說說,怎么個變化法?”
青年男子道:“之前就跟那些賤民一樣,為了仨瓜倆棗從天亮忙到天黑,一年半前在山上砍柴的時候碰到成了精的妖獸,當(dāng)場就被嚇得昏死了過去?!?p> “后面性格就變了?”
“是的,根據(jù)那些人的供述,從那次昏死過后,燕賊整個人的精神狀態(tài)都變了,而且過了不到兩個月,就離開了生活了將近二十年的家鄉(xiāng)?!?p> 徐天旸越聽越覺得不對勁,繼續(xù)問道:“那之后呢?”
青年男子無奈道:“之后,只能查到他在四處閑逛,待得最多的地方就是每個地方的妓院,具體接觸過哪些人,我們也不太清楚?!?p> “那廝去的都是些上檔次的青樓,基本都有相當(dāng)大的背景,我們?nèi)耸钟邢?,查起來阻力重重……?p> 徐天旸頷首道:“下去吧,給‘壹號’復(fù)仇的事情,以后再從長計議?!?p> “徐大人,您這是……”
“此子不簡單,我們要穩(wěn)妥一點?!?p> “屬下告退!”
等青年男子退下之后,徐天旸換了件金頂大帽,大步流星地走出錦衣衛(wèi)衙門,直奔?xì)J天監(jiān)。
……
如龍宗。
自昨日議完事后,宗門上下所有人幾乎一刻也沒歇過,一直忙到今天巳時才堪堪準(zhǔn)備就緒。
好在大家都是修行中人,所以身體都還扛得住,但為了彰顯仁道,許凌云還是讓那些修為較低的三代弟子,回去補覺了。
畢竟面試一事,需要的是高修弟子坐鎮(zhèn),他們也幫不上什么忙。
燕歸塵雖然是如龍宗的護法,修為拔尖,但作為一個喜歡打拳的“外行”,不需要也沒必要去當(dāng)那勞什子“面試官”,索性找了一處離大門口較近的屋頂,叼著狗尾巴草側(cè)躺著看戲。
他今天穿了一件白色深衣,領(lǐng)袖衣襟處均有皁色緣邊,上衣為寬袖交領(lǐng),下裳用十二幅拼縫,前后身各六幅,上衣中縫與下裳中縫筆直相連。
另有大帶束于腰間,在前身打上雙尾結(jié),紳垂在裳底,亦有皁色緣邊。
一副文人氣質(zhì)撲面而來。
畢竟是“開學(xué)招新”的大日子,燕歸塵才特意將自己打扮成儒士的模樣,搭配他那英俊深邃的面龐,說是學(xué)富五車的大才子,恐怕也不會有人質(zhì)疑。
燕歸塵享受著暖洋洋的春暉,在徐徐清風(fēng)下顯得無比愜意
比起淡定如常的燕護法,大門口那些一、二代弟子就顯得頗為緊繃了,個個穿著一身門派服,腰桿挺得筆直,如臨大敵般看著前面的街道。
看來以前是真沒什么弟子過來……燕歸塵看著眼前這一幕,不由得想起那個熟悉的場景。
某個小貪官,指著一冰箱的錢,顫顫巍巍地道:“我們家祖祖輩輩都是農(nóng)民,窮怕了!”
與那些擁躉無數(shù)的大宗門相比,這些求弟子若渴的小宗門,端地是舉步維艱。
一個沒有優(yōu)質(zhì)弟子當(dāng)儲備的宗門,又怎么能夠談發(fā)展呢?
燕歸塵之所以會跟他們說“弟子在精不在多”,除了豐富的經(jīng)驗之外,另一方面則是因為如龍宗的優(yōu)質(zhì)弟子太少了。
二代弟子的資質(zhì)還說得過去,但整體人數(shù)過少;三代弟子就有些上不了臺面了,在燕歸塵看來,都是些平庸之輩。
這些資質(zhì)普通的弟子當(dāng)然不可或缺,他們也有幾率憑借自身的努力成為修真界的大能,但可能性真的微乎其微。
關(guān)于這次如龍宗的招新,燕歸塵可以說是相當(dāng)盡力了,至于效果如何,他還是很有信心的。
但站在大門口的“面試官”們可就沒那么淡定了。
高峰看著慢慢移動到頭頂?shù)奶枺г沟溃骸斑@都快到午時了,漫說優(yōu)質(zhì)弟子了,連個拜門的影子都沒有!燕護法這些法子到底靠不靠譜,咱們大家可都是忙活了一整天,如果……”
“高師弟!”許凌云聲音忽然一沉,打斷道,“就你話多?人家燕護法難道不是一宿沒睡?”
可是他此刻不在啊……高峰心中腹誹,嘴上卻陪笑道:“宗主教訓(xùn)得是。”
許凌云見眾人一臉沮喪的神情,安撫道:“凡是要有耐心,燕護法可曾做過讓你們失望的事?”
白文斌打圓場道:“大家自然不是抱怨燕護法,主要是信誓旦旦地從昨天忙到現(xiàn)在,一個來拜門的弟子都沒看到,難免有些氣餒?!?p> 許凌云頷首道:“從龍,你帶幾個弟子去膳堂,把大家的午飯送過來?!?p> “大家想吃什么和小沈說一下,盡量讓膳堂滿足你們?!?p> “為了咱們宗門,懇請大家再堅持堅持!”
許凌云說罷,雙手抱拳,朝眾人行了一禮。
“宗主您言重了……”
“宗主您這禮我們可不敢受……”
……
沈從龍見氣氛緩和得差不多,連忙站出來說道:“各位師伯、師兄們,對了,還有師傅您老人家,麻煩把想吃的飯菜跟我說一下,一個一個來哈!”
“板栗雞翅、兩斤素燜餅?!?p> “紅燜牛筋、黃酒一斤?!?p> “鍋包肘子、海碗刀削面?!?p> ……
燕歸塵看到他們在那報菜名,下意識的摸了摸肚子,喃喃自語道:“好家伙,說得我都餓了。”
就在此時,一抹淡淡的清香飄了過來,竟是自己最喜歡吃的雞蛋餃!
“你怎么知道我喜歡吃雞蛋餃?”
燕歸塵回頭一看,穿著門派服的許木恩正雙手抱膝蹲在他身后的屋脊處,旁邊兀自放著一個精致的食盒。
“又不是給你吃的?!倍旧喔甙恋脑S木恩,噘著小嘴,假模假式地說道。
她似乎也覺得自己說的話沒有信服力,又將食盒挪到離燕歸塵更遠(yuǎn)的一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