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上人懷里抱著一床琴,項右右便顧不得其他,只管高聲叫道:“呀,您的新琴這么快就斫好啦!”
“我要是再不出來,我這座小樓就保不住了!”
項右右吐了吐舌頭,瞧了瞧四周,都是自己與柏舟比劃時打碎的石塊、竹木等碎屑。那“楠薰樓”下方的立柱上,還有些被劍劈過的痕跡。
他們本是想著,等到第四日時再來修整、打掃的。因為老琴說過他斫琴要五日,可沒想到他卻提前出來了。
“呀,我們這就打掃!”項右右說罷,立馬使出一招“天地乾坤大挪移”,將所有的碎塊都移到了一處;又甩出浩天,使出那“西門三千六百轉(zhuǎn)”,在地上轉(zhuǎn)出了一個洞來;緊接著她再次用大挪移,將那些碎塊埋到了洞里,最后將洞給填好了去。
項右右她收回浩天,望著自己的佳做,得意地拍了拍手。
“好啦!”她道。
誰知老琴見她這一番神操作后,冷不丁鼻中哼嘰了一聲,擠著眼道:“要是你爹知道你這么折騰他的浩天,不打死你才怪!
項右右聽罷,腦子里一抽抽,不甘示弱地懟道:“要是我爹知道您把他的心血都燒了,不跟你絕交才怪!”
老琴沒想到她會這么般頂撞自己,氣得青筋都爆了起來,半晌說不出話來。項右右見他臉色發(fā)黑,心里狂顫:完了完了,剛才也不知道咋了,一時就怒懟回事,要是把他惹火了,咱還怎么進無窮山啊。
她剛要陪不是,就聽見老琴忽然仰天,發(fā)出一串爽朗的笑聲。項右右莫名奇妙地瞧著他,心里還是七上八下的。
“現(xiàn)在說你是遂尹的女兒,我信了。”老琴笑過后,望向她道。
“您……這話……啥意思?”項右右怯怯地問了句。
“哈哈哈!”老琴又大笑了半晌,才道:“因為遂尹那個蠢貨,也跟我說過同樣的話。若我將我們一起斫的琴燒了,他便與我絕交。”
“原來……是這樣?。 表椨矣疫@回總算能松了口氣??磥韯偛诺匾粫r沖動嚷出來的話,還增進了老琴對自己的信任啊!她忽然感謝剛才沖動的自己來。
“跟我進來!”老琴說罷,轉(zhuǎn)身一躍,便飛上了那吊腳樓的二層。項右右與柏舟從邊上的木梯,快速跑了上去。
老琴將琴在桌上放好,項右右瞧著這次斫出的是金絲楠木的普通琴,不再是那種翻轉(zhuǎn)的怪樣了。
“這個好哇!”她稱贊了句。
“你個年輕娃娃,怎么還是與遂尹一樣古板!”老琴不屑地說道。
項右右想了想,這古琴的外形若是反轉(zhuǎn)過來,那不就不是古琴了嘛。而且彈奏的方式也發(fā)生了變化,那肯定就是兩種樂器啦啊!就像琵琶和吉他,雖然都是弦樂,但一個豎著彈,一個橫著彈,指法也有很多不同的地方,那不就是兩種樂器嘛,沒見有叫吉他為橫琵琶的吧。還有笛子和簫,也是一個道理。
于是她道:“這兩物雖相似,但演奏方法不一樣,就是兩種樂器??!”
“哈哈哈哈!”上人聽罷,又大笑起來。
項右右一臉茫然地望向柏舟道:“我說錯了嗎?”
“貌似沒有吧?!卑刂鄄惶隙ǖ鼗亓艘痪?。
“年輕人,等你們活到我這個歲數(shù),便知道了?!鄙先巳酉乱痪浜?,坐到桌前,撫起琴來。
項右右見著他彈奏的指法,與她所知的傳統(tǒng)手法頗存異相,但又覺得在哪里見過。突然,她指著上人的手,大叫起來:“秋……秋妹的彈法?。 ?p> “小秋?你認識她?”老琴忽然止了彈奏,望向她道。
“怎么不認識,我和她還……”她本想說自己與她還有過節(jié),可一想這上人說不定就是秋妹的老師,總不好在他面前說她的不是吧。
“我和她熟得很吶!”項右右改口道。
“年輕人,就該多交朋友!”老琴似乎很滿意秋妹有她項右右,這么一位知己的女兒做朋友。
項右右“呵呵”了一聲后,又問了上人關(guān)于秋妹的一些事。原來秋妹從小性子就野,有一次偷跑來皓州玩。因為有第三只眼,便被那些糾容司的白衛(wèi)當怪物一樣追。最后她逃到這終翠山里,還好遇上了老琴,這才化險為夷。
老琴見她一個小姑娘家家,可憐兮兮的,便將她帶回院中。又見她對撫琴頗有興趣,便傳授了她幾招。秋妹在這里住了小一年的功夫,還給朱州去了封信。后來有一日,她收到了朱州的來信,便向上人拜別,回朱州去了。想來那時應(yīng)該是家里出了什么事。
再后來,秋妹每隔幾年就會來上人這,陪他住上幾個月,上人也真心拿秋妹當?shù)茏涌创?。還有那小裘,也是秋妹在終翠山里玩時,撿回來的小精怪。這“小裘”二字,還是秋妹給他起的。
“小裘到底是個啥?。俊表椨矣蚁肫鸢刂壅f小裘身上的氣息怪異,便忍不住問道。
“據(jù)說是在一個礦洞里找到的。”上人道。
“這么說,他是個礦精嗎,好有意思啊!”項右右欣喜的說道,她想起了《千與千尋》里的煤炭小精靈來。
“我記得他剛來時,就煤塊那么大,全身黑乎乎的?,F(xiàn)在長大了,也能化成人影了,還學(xué)會了不少手藝?!鄙先四樕下冻鰸M意的笑容。
“那肯定是您教得好呀……”
項右右連帶著將老琴也夸了個滿轉(zhuǎn),惹得老琴一直嚷嚷著“哎呀呀,遂尹女兒怎么是這德性”,也不知是在夸她還是損她。柏舟在一旁看著直發(fā)笑。
“乖娃子,咱學(xué)那首《云宮迅音》唄?!崩锨偎坪跤悬c受不了項右右的無腦連環(huán)夸了,帶著求饒的口氣說道。
“得嘞,您說學(xué)就學(xué)!”
項右右一伸手,召喚出狂雷,擺到與老琴對面的一張琴案上,認真地教了起來。
上人不愧為上人,瞧著她撫了二遍,便將整首曲子給記了下來。隨后,他便在他二人面前,試著演奏了一遍,居然一個音都沒有彈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