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分鐘后。
內(nèi)院。
活潑愛動愛拉筋的三叔父兼職了熱情的迎賓。
“飯后不宜立馬午睡,所以把大伙兒叫過來曬曬太陽!”正在左屈右伸拉著胯部筋絡(luò)的三叔父眉開眼笑,招呼剛進(jìn)來的孫泥克幾人。
“三十幾度的氣溫曬太陽?”孫泥克倒著走,跟同伴們慫著肩:“看來我們遇到麻煩了!”
“有見地!”舒嬋朝他豎起大拇指,眼睛卻歡快地轉(zhuǎn)向了前方。
是劉矣辛。
舒嬋立即笑著欲跟她打招呼,她卻似乎沒看見舒嬋,直接從旁經(jīng)過了。
舒嬋舉到一半的手只好尷尬又寂寞地獨(dú)自折返。
“下次我們給你批發(fā)一箱熱水袋,夠你用到七老八十!”孫泥克換回倒退著走的姿勢,說完看了一眼和她并排著的另外兩人。
“你喜歡灌水的么?”程度小心問道,他依然害怕舒嬋,所以中間隔了個李夕楨。
“粉紅色換成白色吧?”李夕楨若有所思。
什么邏輯思維?舒蟬更加尷尬了,她明明只是單純的喜歡抱熱水袋尋求點(diǎn)溫暖。
幾步路就進(jìn)入了目標(biāo)人群圈里,孫泥克轉(zhuǎn)正身體走路。前方擺滿了各種搖椅、躺椅、塑料凳子、小馬扎、瓜果飲料、茶葉茶杯和暖壺……
新春茶會話的既視感。
除了大姑父和大叔父,人似乎都到得差不多了,除了老頭們還有各處管事的,然后就是王柏塬他們那一伙。
氣氛竟然顯得有些凝重,明明人也不少,但大家之間陌生得緊。老頭們各執(zhí)自己的保溫杯,上眼皮都快耷到腳后跟了,王柏塬他們十分鐘前還是一個Team,現(xiàn)在如同拆散了的拼圖,其余管事的也只是耳語八卦。
四人目光四處打量的時候,就是那么巧,跟王柏塬他們集體與集體對上了。
只一秒,他們渙散的眼神就被凝聚起來,無視孫泥克他們的阻礙,直接到達(dá)孫泥克他們身后。
無需回頭查證,很快劉矣辛伴著大姑父大叔父從他們身旁走過去。
“原來她才是他們的團(tuán)魂!”孫泥克不說,別人也看懂了。
“把你們召集起來,就是要告知大家:這位劉矣辛女士和她的朋友們給腴山帶來了資助,在生活和日常開支上給予了我們支持。稍后,這筆錢會直接轉(zhuǎn)到相關(guān)管事的人那里,我們以茶代酒,謝謝他們!”
默無聲息的啜飲。
再常見不過的客套而已。
“哇塞,這坦蕩蕩的俗氣簡直以摧枯拉朽的氣勢摧毀我對他們的偏見??!”孫泥克無聲地鼓著掌。
“吹……”程度一個手指頭在手掌心里劃著孫泥克剛才說的成語,但他似乎又卡在了那個成語叫什么上。
“打字打多了,不知道怎么寫了吧!”李夕楨斜眼看了他一眼后,拉過他的手在他手心寫寫畫畫起來,“想起來了嗎?”
程度瞇眼一笑。
“禮尚往來,畢竟我是來尋找曩拓下落的?!眲⒁有羵?cè)臉對大姑父抿嘴一笑,表演得很到位。
“糟了,拿人手短!”孫泥克說道。
“我和這幾位都跟一千年前的雅有著莫大的關(guān)系?!眲⒁有晾^續(xù)說道。
“雅”這個字,劉矣辛說得輕描淡寫,對孫泥克他們來說卻是如雷貫耳。
當(dāng)時鄢蟄跟大家普及“集雅亨以及曩拓”的時候,大家都以為那只是個傳說,即便現(xiàn)在他們都不相信自己尋找的東西真的存在,不得已而精湛地?zé)o實(shí)物表演罷了。
“如果有人帶著錢來標(biāo)榜要資助腴山,那么我想他是還沒有掂量好自己的斤兩,所以這只是我的一點(diǎn)心意!倘若不是曩拓對雅來說如此重要,我恐怕這輩子也會沒臉說自己和腴山有關(guān)!”
劉矣辛不愧是校長,誰能敵得住一個謙虛的美女有骨氣地賣慘呢,氣氛竟然暗淡了下來。
“一千年前雅買通了集支系里的一個管事,打聽到了集支系當(dāng)中奪曩隊(duì)的職能布局,于是胸有成竹,因?yàn)樗麄儺?dāng)中個個身懷絕技,集支系針對個人賦予的特殊能力,雅支系個個都有,搶奪斗逃……他們無一不精通?!?p> 編!
孫泥克認(rèn)真拄著自己的下巴,想象著她是怎樣妖言惑眾給丁蟻那群傻瓜洗腦的。說不定,是綁架了他們的家人。
“以防萬一,雅支系在奪曩隊(duì)中安排了十個來自當(dāng)時雅支系核心層的直系親屬,這十個人甘愿承受巫師的詛咒:如若帶不回曩拓,那么他們生生世世都要在十六歲這一年覺醒對曩拓的職責(zé),以及恢復(fù)一千年前的能力,如若不去執(zhí)行,那么這個職責(zé)將會衍化成蟻噬之刑。所謂蟻噬,就是在心臟上種下血蟻的卵,這種血蟻繁殖很慢,但只要繁殖出的幼蟻都能長大。這種幼蟻在人的心臟里吃喝拉撒,直至這個人死亡?!?p> “去,那怎么不見王柏塬他們犯心絞痛呢,哼!”孫泥克給這女人貼上了“專打虛假廣告”的標(biāo)簽。
“所以雅當(dāng)年那支奪曩隊(duì)的生生世世都在尋找曩拓,以解除一千年前的詛咒!”
一頓以回娘家拉家常形式展開的傾訴到此告一段落,劉矣辛也剝好了一把榛子,她溫順乖巧地把裝榛子的碗端到大姑父面前。
“鄢蟄說雅尋找曩拓是為了恢復(fù)他們曾經(jīng)的高光時刻,這女人卻說是為了解除詛咒,你們說誰的話可信?”孫泥克悄聲問同伴。
“如果前提條件真實(shí),那么每人都說了可信的那一部分吧!”
李夕楨說完,大家都覺得他把好好的話繞成了豬大腸。
程度那孩子把這話正過去反過來說了幾遍,不但沒整明白,還差點(diǎn)把自己繞成死心眼兒。
孫泥克手搭在他手上,本想點(diǎn)撥幾句,又發(fā)現(xiàn)這話說得太明白就不如不說了。
“管他呢,反正我覺得這種攪混水的越早冒頭越好,不怕天下大亂,就怕風(fēng)平浪靜。畢竟青蔥歲月如白駒過隙,咱們得抓緊時間回去撩妹子,何必在這種事情上蹉跎!”
前頭的話還說得令人耳目一新,覺得這廝有腦子。后面的話越聽越欠揍。
“怎么了?”
那三人的眼神如用來清洗廁所污垢的乙二酸,巴不得立即就給他噴上一瓶溶液,污垢浸透到多深就浸泡多久。孫泥克實(shí)在不懂,難道這不是人之常情嗎?
“害什么羞!”孫泥克一手肘險些將李夕楨從椅子上掀下去,不由得齜了一下嘴,露出一排珍珠般白皙透亮的牙齒,“你敢說你在學(xué)校不是交往過大把妹子的那種?誒……嘿嘿嘿!”
“有??!”李夕楨站起來想要跟程度換個位置,想想程度還小,容易被教壞,又坐了下去。
“噢……喔……”孫泥克一臉吃驚:“不會吧,老李,白長了這張臉!”
孫泥克這個沒眼力勁的,沒看見李夕楨的臉已經(jīng)氣成了老壇酸菜,“大學(xué)不過幾年時光而已,好歹別讓妹子們……嗚嗚嗚……”
他只顧吧嗒吧嗒講個不停,沒注意坐在前面的舒嬋轉(zhuǎn)過身來把不知哪里來的一塊臟抹布揉成團(tuán)遞給了李夕楨,李夕楨接過來反手就塞進(jìn)了孫泥克嘴里。
“我們剛上山就聽說這次上山的年輕人中有幾個出類拔萃的!”
孫泥克這一鬧,也不知老頭們和劉矣辛都講了些什么,總之突然就聽到了“出類拔萃”幾個字。
“初來乍到,也不急著直奔主題,叔叔伯伯們,和我一起來的兄弟姐妹實(shí)在是很想結(jié)識那幾個年輕人,不知可不可以幫我們搭個橋,舉行一場友誼賽呢?”
“哈哈!”大姑父打著哈哈:“最近一直在打來打去的,我看可以換一種結(jié)識的方式,比如明天孫泥克這孩子就要正式接任御獸苑苑長助理的職務(wù),我們可以來個慶祝會什么的!”
“哦噢!”劉矣辛感嘆道:“那可是大喜事,那來一場友誼賽助助興不是更好么?你覺得呢,小孫?”劉矣辛明白大姑父的奸猾。
毋庸置疑,老頭們是想搞事情的,要不然就不會由著王柏塬提什么“三天之后再交接”的要求。
和孫泥克的想法一樣,老頭們巴不得想掀風(fēng)浪的都先來一波“狗咬狗”!可以把事態(tài)看得更清的同時,說不定還能省些“打手費(fèi)”。
劉矣辛當(dāng)然懂得這一點(diǎn),所以才敢?guī)еc(diǎn)錢就來亂認(rèn)親戚。腴山是缺這點(diǎn)錢的地方嗎?
“我覺得大可不必,您要真心想祝福,不如讓王大叔現(xiàn)在就交接吧,也別等什么明天了。今天交接完,今晚食堂我就請你們吃雞腿!”孫泥克抓著一把瓜子站起來邊嗑邊說道,說完后還攬了一把嘴邊掛著的瓜子殼。
“你是擔(dān)心一打就輸,沒有臉面再接任么?”元筱勤這個討厭的女人,孫泥克心里暗自慶幸不是天下的女人都是她那樣,要不然活著有什么意思。
“你真說對了,我死乞白咧、撒嬌賣萌才讓七個老帥哥答應(yīng)讓我過過癮,怎么可能隨便就被你們攪和了!”孫泥克站著嗑累了,干脆坐在小馬扎上,兩條長腿幾乎都堆在地上了,一副錘不癟吹不脹的無賴樣。
“我們又不想跟你打,我們想挑戰(zhàn)的是舒嬋小妹妹!”
在元筱勤的撕扯下,丁蟻發(fā)話了,畢竟其他人年紀(jì)要大些,嘰里呱啦和年輕人爭起來也不好看。
“叫誰小妹妹呢?”孫泥克坐在小馬扎上如騎木馬一般“噸噸”往前移了兩步。
“我可是都稱她‘黑老’的!”孫泥克一副得理不饒人的樣子:“都快零零后了,沒學(xué)點(diǎn)怎么跟好看的女生說話的常識嗎?”
舒嬋極為震驚,大概是她一直不太在意自己之外的事情,所以沒聽出這句話中孫泥克的“氣點(diǎn)”是什么!
李夕楨伸手拍了一下孫泥克,他回頭的時候給他豎了個大拇指。
“其實(shí)我們也想和舒嬋切磋一把,聽說她可是個畫家,現(xiàn)如今能文能武又長得好的小姑娘可不多見!”繼丁蟻被孫泥克懟得沒話說之后,權(quán)嶸似乎沒那么惹人厭。
“你什么時候被炒得那么火爆了?”畢竟有七個老頭在,孫泥克也不好再喊“黑老”,“舒嬋”這兩個字又有點(diǎn)喊不出口,于是直接省略了稱呼。
“好些人要挑戰(zhàn)你呢,上嗎?”孫泥克問道。
“你可以把看不上的分給我!”李夕楨說道。
“我!”程度也舉手。
“少數(shù)服從多數(shù),我們這里男女性別比是3比1!”舒嬋說道。
“那你們得照顧我,給些身手差的,畢竟來這里后我已經(jīng)被暴打好幾頓了!”難得孫泥克這么爽快地認(rèn)慫。
一場不友好的友誼賽就這樣定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