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漫云的聲音緊跟著譏哨的傳來:“讓她走,她還不樂意讓你送,你貼上去干什么?!?p> 陳歡桐提著行李箱出了家門,轉(zhuǎn)身重重的將門關(guān)上,隔絕了所有的聲音,終于安靜了下來。
她提著箱子下樓,樓道里只有自己的腳步聲,一步一步,沉沉穩(wěn)穩(wěn)。
但又孤獨蕭索。
其實早就習(xí)慣了。
本該早就習(xí)慣的。
這么多年一直都是這樣,可無論多少次,每每聽到還是忍不住的難過。
陳歡桐走到了樓梯的盡頭,看著外面蕭索的孤零零的路燈,抬手抹掉了臉上的眼淚。
她在樓下似乎能聽到葉漫云和陳明偉的爭吵聲,這么多年來,好像是第一次聽到他們吵架。
眼淚忽然有些抑制不住,毫無預(yù)兆的落了下來。
陳歡桐深吸了一口氣,抹掉眼淚拿出手機看了看回洋川市的高鐵票,最早的是趕不上了,下一趟是五個小時后。
到洋川市大概是凌晨三四點左右。
只不過這里離淮城的高鐵站有些距離,她準備走到小區(qū)前打車過去,在高鐵站坐四個小時。
以前也不是沒有過。
訂完了票,她不經(jīng)意間瞧見了微信上有一個未讀的消息,本以為是沈晴晴的,打開一看,視線頓時凝了一下,竟然是江言的。
大約是一個小時前的消息了,她那個時候關(guān)掉了手機去吃飯,所以并沒有看到這一條。
“你也在淮城?”
她自嘲的扯了扯嘴角:“是啊,只不過我現(xiàn)在被家里趕出來啦,要走啦?!?p> 意料之外的,江言很快就回了消息。
“你一個人?”
行李箱滾輪的聲音在寂靜的走道上響著,路上幾乎沒有什么人,不過想想也是,現(xiàn)在大家應(yīng)該都在家里一起吃飯才對。
“嗯,我一個人?!?p> 走到了一處沒有路燈的地方,黑的要命,陳歡桐的腳步不由得加快了些,走到了下一個路燈籠罩著的光圈下,才松了口氣,垂眸瞧了眼手機,步子頓時停了下來。
“你現(xiàn)在在哪?給我發(fā)個定位吧,夜深了不好打車,也不安全。”
似乎怕她多想擔(dān)心,又補充了一句。
“我?guī)е医阋黄鹑ィ褪巧洗卧诓蛷d里你看到的和我一起吃飯的那個人。”
陳歡桐的腦子頓時就懵了一下。
她的手抖了抖的,忍不住的深吸了口氣,垂眸認真的看了一眼,確認自己沒看錯,才趕忙的把自己的位置給發(fā)了過去。
江言:“我們離的很近,十分鐘就到?!?p> 她的呼吸不由得窒了窒,仿佛連自己的心跳聲都能聽到,手在鍵盤上無意識的點了點,卻不知道該發(fā)些什么好,最后只能干干巴巴的發(fā)了謝謝兩個字過去。
她從沒想過,江言竟然會過來接她,更不敢想。
驚愕與后知后覺的愣然緊張襲來,她有些無措的拉著箱子走到了小區(qū)門前,不安的握緊了手機。
恰好這時沈晴晴發(fā)來了微信:“你回家了嗎?還是已經(jīng)到洋川市了?”
馬上就是中秋節(jié)了,和她說的話,沈晴晴可能連節(jié)都過不好,陳歡桐回道:“我已經(jīng)在洋川市了,你好好在家過節(jié)吧。”
隔著屏幕,陳歡桐似乎都能想象的到她松了口氣。
“那就好?!?p> “我后天回去,回去就找你。”
陳歡桐:“好?!?p> 她垂著頭看手機,并沒有注意到小區(qū)門前停下來了一輛車,直到一個沉沉的聲音響起,她才猛然的抬起了頭,對上了一雙漆黑幽深的,一眼望不到底的眸子。
“陳歡桐?!?p> 低沉的嗓音席卷著夜色,敲擊在了她的耳膜之上,格外的悅耳磁性,讓陳歡桐的心都跟著忍不住的劇烈跳動了起來。
江言下了車,幾步就走到了她的面前,身形頎長,眉眼清雋,下頜線流暢,小區(qū)前的路燈籠罩在了他的身上,好似他的頭發(fā)絲都染上了些許的光澤一般,讓她不禁的抬頭,心跳如鼓。
在這樣的夜色中,是為了她而來。
好像除了沈晴晴,沒有人這樣對她過。
“幾點的車票?”
陳歡桐回過神來,眼睫顫了顫:“凌晨兩點多。”
“那還有五個小時,”江言微微的皺了下眉,視線落在了她似乎哭過的微紅的眼角上,“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我送你去高鐵附近的酒店,讓我姐在那陪你一會,稍微的休息一下?”
“不用了,”陳歡桐連忙的擺手,“已經(jīng)很麻煩你們了,你把我送到高鐵那我已經(jīng)很感謝你了?!?p> 江琳坐在后排,將車窗打開,懶散的將胳膊搭在了上面:“就去酒店吧,不然你要熬五個多小時呢,反正我也沒事,咱們一塊去吧。”
她眨了眨眼睛:“正好有事,不用回去聽我爸媽嘮叨著催我找對象了?!?p> 江言彎腰把陳歡桐手里的箱子拿了起來:“走吧?!?p> 她有些呆愣愣的。
默默的跟著江言身后走到了車子的后備箱,看著他握著自己行李箱骨節(jié)分明的手指,小聲的道:“謝謝你啊?!?p> 她猶豫了一下,抿了抿嘴的繼續(xù)道:“其實,我不是被家里趕出來的,我是自己跑出來的?!?p> 江言卻并沒有絲毫意外的樣子。
“猜到了?!?p> 他轉(zhuǎn)身:“不過這些都無所謂,我來是怕你晚上打車不安全,這才是我來的原因,上車吧?!?p> 聲音雖然平平淡淡,可就是叫陳歡桐的心驟然一緊。
難以言喻情緒傳遍四肢百骸,她垂著頭,聲音低低的:“真的謝謝你啊,江言?!?p> 就像是第一次見到他的那個時候,所有人都站著看熱鬧,只有他蹲在了自己的面前遞過來了一張紙。
今天也如那次一般,只有他在夜色之中而來。
江言無奈的轉(zhuǎn)頭:“你今晚已經(jīng)說過很多次謝謝了。”
酒店是江琳訂的雙床房,她哎喲一聲直接趴在了床上,看著陳歡桐抿著嘴微微擔(dān)憂的樣子,不禁的笑道:“別擔(dān)心,我弟他就在車里等四五個小時而已,他在車里也能休息睡一會覺的?!?p> “我就是覺得麻煩你們了?!?p> “這有什么好麻煩的,”江琳一臉無所謂的樣子,“你不用想太多?!?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