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拜師

　　過了半個時辰，等陸云再次伸手將一枚白子落在楸木棋盤上，微微蹙起的雙眉也舒展開來。梳理地脈倒并非什么難事，只是頗為繁雜，剛才就遇到一個難點(diǎn)，兩股地氣糾纏不清，花了陸云大功夫才分清楚。

　　陸云抬起頭，看向在一旁靜坐的幾人，臉上帶著和絢的笑容，溫聲說道：“讓幾位久等了，實在是事情頗有些繁雜，一時騰不開手。”

　　周故幾人連忙說道：“不礙事的，陸道長（先生）有事可以先忙，我等在旁邊等著就好。”

　　陸云笑著說道：“暫時倒是告一段落了，如今倒是有功夫和幾位說說話?！?p>　　接著又對著修誠居士和小青姑娘說道：“還要勞煩修誠取些果子，小青姑娘取些泉水過來，招待兩位客人?！?p>　　兩人應(yīng)聲去了，只剩下周故三人，陸云繼續(xù)說道：“山上倒是沒有好茶待客，不過山間野果滋味甚好，而且后山的一眼泉水更是絕妙，口味甘甜，滋味不下許多名泉。二位可以好好嘗下，等下山的時候帶些下去?！?p>　　周故與杜仲平連忙謝過陸云，這時，周故有些猶豫地問道：“道長，修誠居士和小青姑娘...”

　　話說到嘴邊，他卻不知怎么問下去，陸云點(diǎn)了點(diǎn)頭，說道：“他二人的確是山中的猛虎和青蛇?！?p>　　緊接著，又微笑著說道：“不過開了靈智之后，他們自然與尋常獸類不同。如今亦成了天地所鐘的生靈。在我看來，他們和我們并沒有什么分別?！?p>　　周故心中一動，問道：“道長，這世間萬物都能成精...我是說開啟靈智，踏上大道嗎？”

　　陸云認(rèn)真地回答道：“自然可以！”

　　周故點(diǎn)點(diǎn)頭，話題到此告一段落。接著周故摸出陸機(jī)給他的那塊玉，恭謹(jǐn)?shù)倪f上，說道：“這是陸機(jī)道長交給我二人的，我二人在山下誤打誤撞惹惱了河神，多虧了陸機(jī)道長搭救。如今，陸機(jī)道長去尋那河神商定事情，又擔(dān)心他悄悄報復(fù)我二人。就命我二人持玉上山，暫托道長庇護(hù)。”

　　陸云淡然的接過玉佩，又打量了二人一眼，突然嘆息道：“兄長倒是有心，不過可惜...”

　　說到這里，陸云又閉口不言，可杜仲平大著膽子問道：“不知道長可惜什么？”

　　陸云隨手將玉佩收了起來，平淡地說道：“倒不是什么大事，我二人來義州之前，師祖為我卜了一卦，說義州有貧道的一份緣法。兄長記在心上，倒是時常幫我尋找。他讓你二人山上，恐怕也是讓貧道看看是否應(yīng)在你們身上。”

　　周故心頭忍不住狂跳了幾下，小心翼翼地問道：“那我二人？”

　　陸云搖搖頭，淡然地說道：“你二人與我的緣分如今可以在這山上住上幾日。再多反而不美?！?p>　　可此時，杜仲平卻突然跪下，懇切地說道：“我愿意一心侍道，求道長將我錄入門墻?！?p>　　事出突然，周故一下子愣住了，而陸云卻只是搖搖頭說道：“何必如此，你我實在是緣分不到?！?p>　　可杜仲平只是跪在地上，求仙長垂憐，此時周故也反應(yīng)了過來，擔(dān)心杜仲平惹惱了陸云，連忙勸道：“杜捕頭你這又是何苦呢？先起來，先起來咱們再好好說話。”

　　杜仲平仍跪在地上，懇切地說道：“實在指望道長垂憐，我杜某人自幼習(xí)武，卻從未欺辱過別人，之后進(jìn)了衙門辦差，不敢說清如河水，但也從未做過什么大錯事。如今也是真的想拜在道長門下修行，還指望道長垂憐?！?p>　　周故有些哭笑不得，說道：“杜捕頭，你這也太突然了吧！不再認(rèn)真考慮一下？”

　　陸云也看著杜仲平，問道：“你為何突然要拜貧道為師？”

　　只聽杜仲平說道：“我自幼學(xué)武，尋常十幾個壯漢也近不了我身，平日里我總覺得一身武藝足以自傲，可當(dāng)日在河神廟里，不知怎的，我就昏死過去，當(dāng)日若非陸機(jī)道長搭救，說不得就折在那里?！?p>　　“自打那日之后，我才知道原來鬼神之流就藏在身邊。尋常人要是碰上，真是死都不知怎么死的。今日上山之前我就已經(jīng)想好了，我杜仲平不愿如此，所以甘愿一心侍道，拜在道長門下。只盼著有朝一日修行有成，可以如兩位道長一般斬妖除魔，為天下百姓做些事情?！?p>　　聽到杜仲平這番話，周故頓時吃了一驚，他倒是沒想到，杜仲平還有這樣一番志向。而陸云倒是看上去不為所動。

　　只聽他問道：“如此說來，你修道是為了除魔？”

　　杜仲平跪伏在地上堅定的說道：“正是?！?p>　　陸云悠悠的嘆息了一聲，說道：“修道只為除魔而不修心，你這樣修道是走不遠(yuǎn)的。你起來吧，我不能答應(yīng)你?！?p>　　杜仲平聞言大為悲慟，卻死死的跪在地上不肯起身。

　　陸云只能嘆息著說道：“何必呢，何必呢。就算不修行，塵世里也能鋤強(qiáng)扶弱，保衛(wèi)一方安寧。這和修行路上除魔又有何不同?！?p>　　這時，周故倒是忍不住插話，只聽他說道：“道長，我有些話，想要詢問道長，還請道長為我解惑。請問道長，修行是什么？”

　　陸云看了周故一眼，臉上閃過一絲滿意的表情，說道：“尋道即是修行，修行必要修心。”

　　“可是道長，修心又該如何修？”周故繼續(xù)問道。

　　陸云笑了笑，說道：“我知道你想說什么，正如這位杜捕頭，他一心只為了斬妖除魔，那他的本心就是斬妖除魔，那他斬妖除魔的時候就是在修心。周公子是不是想說這個。”

　　周故一愣，沒想到自己的心思已經(jīng)被陸云看穿，只能訕訕的笑著說道：“道長真是厲害。”

　　陸云擺擺手，抬起頭看著天空，溫言說道：“周公子這不過是詭辯的手段，釋教的大和尚倒是玩弄的出神入化。往日里我曾與幾位大和尚論道，所以了解一些?！?p>　　時值正午，山上卻有些微涼。春日的暖陽照在剛剛有些綠意的山頂。順著枝椏間落下，落在陸云的身上。初春的陽光雖不耀眼，但在旁人看來，陸云的身形卻有些奪目。

　　周故與杜仲平都有些恍惚，彷佛下一刻還在眼前的陸云就會向著太陽飛走。

　　這時，只聽陸云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