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去視線前的那一瞬間,琰月看到的是被黑色羽箭貫穿左胸的娜妲。
那時候她的第一個念頭竟然是——好在,好在他沒事。
令人眩暈的白光漸漸消散,琰月一只手支撐著粗礪的磚地慢慢站起,另一只手捂住頸部血流不止的傷口。
她被這道典型的魔法攻擊轟開,狠狠摜在地上,從人群中央跌至人群邊緣,滑行兼拖行足有數(shù)十米,額角著地碰出一片血青。
疼,身體內(nèi)有被焚燒殆盡的感覺,又覺得異常矛盾的冷。
“琰月小姐!”
琰月轉(zhuǎn)頭看去,是氣喘吁吁的懷先生。
“終于找到您了——您的傷口需要包扎一下?!?p> “沒事的,出血不多。”琰月微微搖頭,“您快去幫助微瀾吧?!?p> 大概是真的很忙,懷仔細觀察了一下她側(cè)頸的傷口,也沒有繼續(xù)堅持:
“好吧,您自己注意安全?!?p> 他走后,琰月一瘸一拐地朝人群最密集處挪去。
似乎是發(fā)生了什么重大的變故,前方被魔界的貴族們圍得水泄不通,時不時能聽到從人群中央傳來的、有人焦急的呼喊和驚駭?shù)某闅饴暋?p> 琰月越發(fā)心急如焚。
她不敢拋頭露面離得太近,只好用手捂住頸部,踮起腳尖努力朝人群中央張望。這副滑稽的模樣所幸她生得不算太矮,終于勉強看到了內(nèi)部的情形。
淺藍色。
大片的淺藍色。
大片的淺藍色,流淌在娜妲白皙嬌嫩的肌膚上。
她軟倒在微瀾懷里,鮮血浸透了她的禮服,甚至有幾滴濺上她精致的側(cè)臉,使得往日鬢邊那縷精靈般的銀灰色卷發(fā),也被映襯得干枯無澤。
微瀾此刻正半跪在地上,擁抱著她。他一只手攬住她的后腰,另一只手聚起溫和的魔光,停留在娜妲胸前三寸的位置。
眾所周知,魔族的魔法只能用于攻擊。所以即使是微瀾天賦異稟,修習過一些失傳許久的秘術(shù),所能做到的,也只是維持傷口不令其惡化,幫助娜妲堅持到醫(yī)師趕來。
他們多般配啊,他們本應該很幸福的。
冰火交織的劇痛在體內(nèi)越發(fā)敏感。
琰月望著這一幕,腳下好像生出了樹根。
她愣愣地,不知道該怎么彌補才好。
如果,如果今天晚上她沒有出去就好了……如果不是她惹禍上身,賓客們不會看她的笑話,微瀾的生日宴不會被搞砸,娜妲小姐也不會因此而性命垂?!际撬腻e。
都是她的錯。
萬一娜妲小姐出了什么事,微瀾會恨她的吧?
都是她的錯。
“我……”琰月囁嚅著,像是要給空氣解釋些什么。
聲音卡在喉嚨里,干澀得發(fā)不出來,她開始無意識地小聲咳嗽。
“微瀾……對不起……”
“我今晚出去……是想取回襯衣送給你……”
“你能原諒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