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退了龍家人,洛德萊薩冷著臉把飯菜放在洛李萊薩面前,即使塑料袋上刻畫著精細到完美的恒溫魔紋,拖了這么久時間,菜也涼了個七七八八。
洛李萊薩吃著冷掉的飯菜,看到兒子那張愁云密布的臉,想要說說話活躍一下氣氛,可卻不知道該說什么,只能擠出一個勉強的笑好安慰兒子。
可吃進嘴里的冷飯卻多少帶點咸味,有水滴自眼角悄悄滑落,也許是飯菜太咸了吧!
可笑他洛李萊薩堂堂一個七尺男兒,卻落得家人不得團聚,還被人羞辱的下場,如果不是自己的兒子趕到,自己這張老臉還能剩下什么呢。
吃著吃著豆大的淚珠便滴落在早已冷卻的飯菜上,淚滴滴在塑料袋上冒起一絲絲青煙。
洛李萊薩本就不是什么天才,可他有一個天才的爸爸——唐李萊薩,父親的光環(huán)全方位籠罩著洛李萊薩,就像手術(shù)用的無影燈一樣帶給洛李萊薩無窮的光明。但在那光芒照不到的地方,洛李萊薩的心中,卻是永遠也散不開的黑暗與陰郁。
于是他荒廢學業(yè),他玩物喪志,他是桑城最大的紈绔,也是桑城最大的壞種,可如日中天的父親仍能庇佑他,就好像無論多大的錯誤,父親都能替他擦好屁股,他在父親的羽翼下釋放自己那幾乎無限的惡。
直到他碰到了那個女孩,那個白皙的、純潔的、宛如神降世間的女孩子。
洛李萊薩失神了許久,當時隨行的紈绔們告訴洛李萊薩,不要招惹那個女孩,那女人是龍族的掌上明珠,動了就是死。
洛李萊薩還是上去了,意外的是對面的女孩明明擁有強大的力量,在涉世經(jīng)驗上面卻如同一個連學都沒上過的小朋友。洛李萊薩向她介紹了自己的父親,不出意外的,帝國最偉大的槍炮師、數(shù)據(jù)工程師再一次的起到了作用。
女孩對這名幾乎可稱之為煉金生成學的奠基人產(chǎn)生了濃厚的興趣,可洛李萊薩只是帶著女孩吃喝玩樂。女孩隱蔽的保護者們想要有所施為,可對方是一人幾可敵國的唐李萊薩的親兒子,他們沒有那個身份、也沒有那個膽色,于是龍族的掌上明珠便被帝國先驅(qū)槍炮師的兒子帶著游山玩水。
理想的憧憬無論如何也抵不過花花世界的各種誘惑,向唐李萊薩求學的心思迅速被拋之腦后,洛李萊薩對女孩施加的手段無異于降維打擊,不諳世事的女孩瞬間對洛李萊薩產(chǎn)生了依賴。
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女孩幾乎已將洛李萊薩視為了全部,但洛李萊薩做了他生平最大的蠢事。
女孩懷孕了,本能待更長時間的女孩被迅速帶走,洛李萊薩在挨了一頓不輕不重的毒打之后便被父親禁足了。
龍族公主,老龍王最小的女兒,只是一頓毒打,如果他的父親不夠強呢?如果他的父親不是唐李萊薩呢?
洛李萊薩崩潰了,他甚至連真愛都不配擁有,如果沒有父親的身份,他甚至不配看一眼高貴的龍族公主的衣角。那段時間父親總是怒氣沖沖的進屋,然后又怒氣沖沖的離開,洛李萊薩從未見過溫文爾雅的唐李萊薩這種樣子,因為教育的缺失,唐李萊薩是幾近縱容的溺愛著洛李萊薩的。
即便犯下如此錯誤,唐李萊薩也只不過是讓洛李萊薩寫下了幾十頁檢討書而已??蛇@讓洛李萊薩更加自卑了,他的一切、他的所有,只不過是父親高大身影的陰蔽罷了。
十年時間,整整十年時間,一個孩子被送到了唐李萊薩的小院,洛李萊薩也解除了漫長的禁足,他也從一個意氣風發(fā)的小伙子變成了一個滄桑的中年人,看起來甚至比他的父親都還老。
可看著門前那舔著棒棒糖的小屁孩兒,他還是忍不住流出了淚,他父親沒有言語,只是把孩子的手交給了他。
孩子已經(jīng)七歲了,龍清鱗只孕育了短短的三年,便把孩子生下來了,這在龍族是極其罕見的情況,更何況孩子生下來的是一個人類幼兒。
龍族血脈何其強悍,于非龍族誕生下來的種族不說是純正的魔力胚胎,少說得帶有一點龍族的特征啊,可他們的孩子呢?純正的人類,像個笑話一樣,果然廢物的爹無論如何強、無論廢物以什么惡心的手段竊取了強者的血脈,生下來的還是一個廢物。
當你以為你已經(jīng)吃盡生活的苦時,生活總會以譏諷的態(tài)度報以你更為深重的苦難,嘲笑你的不自量力。
高攀上了龍族血脈,生下來的卻是一個空前絕后的廢物,到底是廢物,即便用以任何的卑劣手段,廢物終歸是廢物。
洛李萊薩幾乎成了所有高層的笑話,他們平時對自己畢恭畢敬,可洛李萊薩知道,如果沒有父親,他們早就無情的嘲諷了。
可十年禁足早已磨滅了洛李萊薩的驕傲,他只希望能把孩子養(yǎng)大,孩子是無辜的,他叫洛德萊薩,他理應(yīng)是洛李萊薩的全部,無論任何人,都不能傷害他的孩子,即便是精神上的也不允許!
可他連自己的妻子都找不回來啊,他甚至卑微的給自己最痛恨的人跪下,如果不是兒子及時趕到,如果他們再加害自己的兒子呢?
他已經(jīng)沒有什么可以再失去的了。
“爸!爸!爸?。 ?p> 洛德萊薩急切的呼聲把哭得興起的洛李萊薩拉了回來。
“怎么了啊,洛洛,爸在,有爸在?!?p> “咱回家吧,爺爺還在家里面等著呢?!?p> “好,好好!回家,陪爺爺,陪爺爺?!?p> 就這樣,洛德萊薩攙扶著洛李萊薩,一路走回家里面。
入夜,洛德萊薩躺在床上無論如何也睡不著。
在暗面的時候,有一堆的破事,自己解決不了,歸其根由,暗面是一個弱肉強食的地方,強者之事弱者插手即是虎口送食,弱者之事想要鳴不平其根節(jié)卻是在自己,無論怎樣善良,成為強者之后必定肉食弱者,暗面的環(huán)境對于強者來說是摧殘,對于弱者來說是絕望。
但現(xiàn)在呢,已經(jīng)成功來到上界了,這里的一切都這么美好,可又并不是全方面美好,還有很多該做的事,總是有一些煩人的蒼蠅在自己面前嗡嗡叫,令人心煩。
得找個時間解決。
洛德萊薩作出這樣的決定,隨后便陷入了美夢之中。
日環(huán)的光芒毫無掩飾的照耀著大地,洛德萊薩慵懶地伸了個懶腰,來到了小院中央,爺爺還是坐在那個躺椅上面,看著太陽直直的發(fā)愣,不用說爸爸自然已經(jīng)出去了。經(jīng)歷過昨晚的事情,他似乎愧于見自己這個兒子,可洛德萊薩又能怎樣呢,他只能盡到自己的義務(wù)。
為老爺子做好早飯之后,洛德萊薩便出門了,明天就要離開桑城了,早先的一些把柄也該清理一下了,雖然收尾會很麻煩,但謹慎始終是一種良好的品德。
向?qū)W校的老師了解到了情況之后,洛德萊薩徑直趕向沐澄的家,光環(huán)小區(qū)B棟11號,老舊的居民樓在陽光的照射下也散發(fā)出別樣的活力,居民樓前空地上的大金盞樹隨著陽光照耀自己的枝丫,灑下一地金燦燦的葉片,宛如傳說中黃金之神的圣殿一般。
瞇起眼睛鎖定B棟,洛德萊薩才慢悠悠的朝目的地走去。
鐵制大門上的漆已有些許脫落,露出里面深棕色的鐵銹,兩邊的紅色對聯(lián)已耷拉了一半,無精打采的像一個將死的老人,門前幾袋散發(fā)著濃郁臭味的垃圾證明著這屋子里的人或許有點邋遢。
洛德萊薩整了整衣冠,輕輕敲響了房門,鑒于老式居民樓沒有門鈴,洛德萊薩又大著膽子多敲了一下,如同一個拘謹?shù)男』镒右话恪?p> “你找誰?”門被打開了一拳的縫隙,當中探出頭來一個矮小的婦人,浮腫的眼袋和瞳孔中的血絲都證明婦人剛剛哭過了一場,婦人此時對任何人都還帶著戒備。
“我是沐澄的男朋友?!?p> 話音未落門便要重重的蓋上,得虧洛德萊薩眼疾手快地抵住。
“阿姨您別激動,我是圣龍高等學院的學生,這次回家省親的,聽說沐澄生病了,就想試一試能不能治好她?!?p> “你?”
婦人半信半疑,顯然不信任這個笑得滿臉陽光自稱沐澄男朋友的家伙。
“沒事的阿姨,您相信我。”
洛德萊薩單手掏出圣龍高等學院的學生證,烏金邊的證件在陽光下熠熠生輝,特有的花紋設(shè)計讓圣龍高等學院?;丈系慕瘕埛路鹪谟蝿?,而那清晰的洛德萊薩幾個字也作不得假。
婦人最終打開門放洛德萊薩進了屋。
屋內(nèi)的擺設(shè)有些許凌亂,估計是因為女兒的重病導(dǎo)致婦人沒有閑心再打掃衛(wèi)生。
“叔叔呢?”
“沐澄她爸上班去了,你說這女娃娃,平時也沒亂吃什么東西?。吭趺赐蝗痪筒〉眠@么重??!”
“沒事的阿姨,我能看看沐澄嗎?”
“你能治好她?真的嗎?”
“您得相信我阿姨?!?p> 阿姨雖然看到了希望,但并未高興過頭,她并不覺得圣龍學院的高材生有這么強的實力可以藥到病除。
可她并不知道,沐澄受到的是欲法師的秘儀“相思病”,無論用任何藥物都起不到作用的,受術(shù)者只會在無盡的痛苦中靈魂肉體雙雙枯竭,直到死亡,除非施術(shù)者親自解除秘儀。
床上的沐澄蓋著被子,面色蒼白,即使如此仍能從那張憔悴的面孔看出少女曾經(jīng)可人的面容,洛德萊薩伸出手摸了摸少女的額頭,溫度不算太高,又伸出手隔著被子摸了一下少女的小腹,灼熱的溫度即使隔著一層被子都差點被燙到,如果自己再晚來幾天,少女未成形的魔力種子就會燒化了,到時候就要開始影響精神力了。
魔法師的形成類似于戰(zhàn)士,卻比戰(zhàn)士更加高端,戰(zhàn)士的斗氣種子很難轉(zhuǎn)移,而魔法師的魔力種子卻會在成長階段逐漸移到心臟,雖然戰(zhàn)士身體強度遠超魔法師,但一階的魔法師相對一階戰(zhàn)士而言心臟已不是致命傷害。甚至說魔法師會在學徒階,或者這個位面所說的見習階開始凝聚魔源,即大腦所處的位置,這能讓魔法師擁有更加龐大的魔力儲存量,魔源同時能存儲一個瞬發(fā)的法術(shù),即通俗所說的法術(shù)位。
幸好自己來得比較快,少女的未來不至于全毀,但“相思病”的后遺癥會讓少女無條件的愛上洛德萊薩,洛德萊薩也不介意多一個強力的魔法師手下,即使要娶她為妻,洛德萊薩也能接受。
掏出一粒特殊的藥丸,其中蘊含著自己的血液和魔藥材料,只需要這一粒就能解除秘儀。
少女的臉色也隨之變得紅潤健康,甚至眼皮開始跳動,有醒轉(zhuǎn)的跡象。
沒有管激動的沐澄媽媽,洛德萊薩掏出一個小藥瓶放在桌子上,隨后便離開了這里。
藥瓶里面雖然只是基礎(chǔ)的血氣藥丸,但對沐澄的身體痊愈有作用,也不至于讓沐澄媽媽懷疑,至于沐澄媽媽會不會把藥給沐澄吃,自己已經(jīng)留了字條,應(yīng)做之事已做到最好,剩下的就是等待種子發(fā)芽的時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