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九章:娘親要合離
“綿綿!”
宣平侯捂住榮錦繡的耳朵:“不要聽!你不要聽她這瘋婦胡言亂語,只要有爹爹在一天,任何人也別想傷害你和你娘親?!?p> 雖然他之前做得不好,傷了夫人的心,但從今往后,他絕不會再有負于夫人。
夫人在的時候,他總覺得日子尋常,他與夫人還有很多時間,可以長長久久的在一起。
可夫人走的這些時日,他才明白,從來都不是夫人離不開他,而是他離不開夫人。
什么轟轟烈烈、紅袖添香,都不如夫人對她的一句暖言,一聲問候,紅顏知己都不及夫人對他的情深意切。
從前他生性風流,總覺得這世上人生得意的男子,都是賢妻美妾,美酒佳肴。
他憐惜那些受生活逼迫的美滿女子,將她們都納入羽翼之下,覺得自己是個大英雄,覺得自己被需要。
夫人從來不說什么,一直以來都為他默默安排好一切。
而這一切,都被他當成了理所當然。
自從夫人失去了腹中孩兒,遠走西南。
他才意識到,他的行為其實早就深深的傷害了夫人。
他當年,是深愛著珍娘才娶了她呀!
怎么就讓她受了這么多委屈,他卻不知道,不理解呢?
“爹爹……”
宣平侯沉痛的表情落在榮錦繡眼里,她輕輕喚了一聲:“女兒從來不將外人的話聽在心里,女兒只在乎自己身邊親近的人?!?p> 被他這么點了一下,宣平侯的臉更紅了。
他就是身在官場,又久居高位,漸漸地被身邊那些吹捧的聲音給迷惑了初心。
人人都那樣說,人人都那樣做,他也變成了那樣的“人人”。
外表光鮮了,卻忽略了妻子的感受。
榮錦繡看著他紅了眼眶,知道他的內心煎熬折磨后,才道:“爹爹,你有沒想過,娘親這次去西南,可能不會再想回來了?!?p> 不是不想回來了,而是不想再做宣平侯夫人了。
“綿綿……你什么意思?你……你不要嚇爹爹,是不是你娘親給你寫信說了什么?”
何氏去西南許久,沒有給宣平侯寫過一封信,只言片語也沒有。
只有榮錦繡和老夫人,定期都會收到她的來信。
“您是真的知道錯了嗎?”
這一次,榮錦繡站在娘親那邊:“以前,我總想著,不想讓爹爹和娘親分開,總覺得咱們一家人在一塊,才是最好的。所以哪怕爹爹總是犯錯,我也下意識想為爹爹您解釋辯駁。可我后來意識到,這對娘親很不公平。她也是個活生生的人,爹爹一次又一次的背叛,讓她傷透了心。雖說大多數(shù)時候,爹爹也是被算計的,可是爹爹……為什么你總是那么輕易的被算計呢?”
為什么?
還是他的大男子主義作祟,覺得這種事情都是女子吃虧,他沒什么損失。
不對!
綿綿說……他總是被算計是什么意思?
不是只有紫嫣那一回嗎?
“爹爹不知道嗎?”榮錦繡將謝玄墨給她的信從衣袖掏出來:“我們府上上吊自盡的那位袁姨娘,是二十年前因為五石散被滅門的,尤家的后人?!?p> “尤家……后人?”
宣平侯瞪大了眼睛,一目十行的看著紙上的內容:“袁姨娘嫁給我……就是為了報滅門之仇?”
不僅如此,信上還說,當年袁姨娘能入府,背后還有人在助攻。
而這背后之人與袁姨娘一起,就是為了要讓宣平侯家破人亡,妻離子散。
二十年前,奉命去尤家抄家的,正是宣平侯。
當年五石散一案轟動了整個天啟國,先帝對將五石散散播出來的富商尤家深惡痛絕。
甚至都不等調查定案,就派了宣平侯帶著錦衣衛(wèi),連夜去了尤家,將尤家上下幾百口人斬殺殆盡。
袁姨娘原名尤媛媛,是尤家正室嫡出的千金小姐。
當年尤家滿門被滅,她年紀尚小,有忠仆用自己的女兒替換了她的身份,將她送出了尤府,因此躲過一劫。
可她年紀雖小,卻親眼目睹了尤家被滅門之后的慘狀。
她的爹娘、兄嫂、弟妹……
所有的親人都在一夜之間死去,街上的百姓卻歡呼雀躍,贊揚著宣平侯世子為民除害。
從那之后,仇恨的種子就在她心里生了根。
后來她被人收養(yǎng),安了個假身份,日練習歌舞詩畫,了解宣平侯的喜好。
于是順理成章的,她成了宣平侯的美妾。
而且信上的內容之多,讓宣平侯瞠目結舌。
原來老夫人之前那次差點中毒,并不是她下的,她只是替幕后之人背了鍋。
那她更不可能是自殺,而是被人害死的。
雖然她也想加害老夫人,但因為禧松院被榮錦繡保護得太密不透風,她幾次想下手,都失敗了。
所以在袁姨娘心里,想讓侯府家破人亡,第一個該死的就是榮錦繡。
然而,榮錦繡的芳華院,比老夫人的禧松院更加難靠近。
所以,她只能十幾年如一日的與杜姨娘交好,總是有意無意的提醒杜姨娘,慫恿杜姨娘與夫人作對。
杜姨娘的身世雖然沒有什么問題,但是她那個愛掐尖要強的性子,前些年也的確給他與夫人之間制造了許多矛盾。
也就是說,袁姨娘一直以來都有心破壞他與珍娘之間的關系,而珍娘在他不知道的地方,還不知道受了多少閑氣。
只要一想到這些都是他的縱容造成的,他的心就痛如刀割。
悔恨如潮水將他淹沒。
可榮錦繡接下來的話,更讓他如遭雷擊:“娘親寫信回來說,她想合離,問我和景哥兒的意見?!?p> “什……什么?”
竟然,到了要合離的地步嗎?
“我和景哥兒尊重娘親的意愿?!睒s錦繡也不瞞他:“所以……綿綿問您,您真的知道自己錯在哪里嗎?”
他知道,他已經清楚的認識到了自己的渣男屬性。
宣平侯咬了咬牙:“不行!綿綿,我要去西南找你娘親,現(xiàn)在就要去?!?p> 他要去懺悔,要去給珍娘道歉,他不能沒有珍娘。
“可是爹爹……薛家那邊……”
榮錦繡有心試探:“娘親不在,您也不在,明日胤哥兒大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