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仙俠奇緣

謫塵傳

第三章 師心難測

謫塵傳 花師彰 4403 2022-01-30 16:11:09

  三少年略微用了晚飯,便一起漫步崖邊,商量去拜訪那個借書同門。

  晚風清涼,云山茫茫。明月幽懸,灑下無限清輝,明狂躍上一塊巖石,舉目眺望遠處。他心思有些猶豫道:“若他不肯借,我三人在春回峰上可真沒甚顏面了?!?p>  三少年各立一處,彼此不知想些什么。見天色已晚,吳邶竹道:“旁人我不知曉,但若是你前去借,應是最有希望?!?p>  “這話怎講?”

  明狂旋即便明白過來,他干笑了幾聲,揚手道:“他只顧埋頭吃菜,怕也不認得我咯?!庇峙牧藦堢珙^道:“大丈夫不打不相識,琦老哥不會與我這莽夫一般見識?!?p>  高琦沉默片刻,道:“我們已結成‘三劍客’,他定會因我厭棄你們,怕是難以結交——我有一策,也不算作是策——也許能令他慷慨借與我們一看。”

  “快講快講?!?p>  天色已黑,這借書點起一盞燈,又坐在桌前翻閱那圖冊。合上冊子,他提筆作圖,不多時,一副頗精美的陣法圖已躍然紙上。

  但陣法猶有殘缺,還是不能一氣呵成。良久,又蘸墨,他緊握著手中筆,遲遲沒有落筆。濃墨順筆尖滴落,將一張嶄新畫紙沾染——他棄筆嘆氣,以手捂面,久坐不動。

  屋內,燭光微動。屋外,風聲輕過。不知透過那掌中指縫,他是在茫然看那搖曳燭光,還是靜心聽著,簌簌風聲——

  好久之后,他終究站起來,將滿桌圖紙一一疊收一旁,又拿起圖冊躺在榻上,仔細看了半天,開始閉眼默畫那繁瑣的圖陣。

  一敗乃知恥,十遍窺門道。百遍志猶烈,云淺月光現(xiàn)。他騰躍而起,手中筆尖順紙上濃墨飛舞——

  屋外忽有人敲門,輕聲問道:“藍巡師兄在否?”

  藍巡只顧揮毫,下筆如風,竟一揮而就!他大笑一聲,丟下筆墨打開門去。

  開門一看,門口站了一個身材與自己相仿的弟子,面前少年面容麥黃,五官堂堂,額頭裹布,但神情始終內斂,似一個端莊有禮的少年君子。

  高琦對他作禮:“白天冒犯師兄,高某特來請罪,還請藍師兄諒解?!睆堢褟澭?。

  這有些熟悉的聲音使藍巡想起白天在伙堂之事。此刻夜色昏昏,僅過半天,這個意想中的輕浮同門卻好像脫胎換骨一樣,如同換了魂魄靈識,教人不敢去認。

  高琦仍未起身,藍巡目光深深看他,但見他聲色自若,舉止自然,不是作偽可以佯裝得,于是上前將他兩臂托起,道:“你我同門師兄弟,不必這般禮數(shù),請進!”

  藍巡邀高琦進了住處,請他坐下,問他道:“兄臺怎么稱呼?”

  “高琦。”

  “是奇人之奇么?”

  高琦赧然一笑:“不敢當,是奇怪之奇作一個王旁?!?p>  藍巡贊道:“王奇之琦,美玉也,果然人如其名?!?p>  高琦心中一震,深深打量他幾眼,忽作單膝禮拱手拜道:“白天侮辱藍師兄尊嚴,師兄不與我計較,請務必受高琦一拜。”

  藍巡連忙上前用力將他拉起,看著張琦深沉又真摯的面龐,難以想象這與幾個時辰前的那個驕躁少年竟是同一人;此夜兩度受禮,藍巡心中為之感蕩,于是把著高琦臂膀,一齊走出門外。

  皓月凌空,灑落萬里,此情此景,藍巡不禁慷慨道:“大丈夫豈能白白受此大禮!”他率先對這天上明月拜下,道:“云夢澤藍巡不才,今日愿與春回峰同門高琦結為兄弟!今后同在羽門,進學修業(yè),不負此志,不負此情!”

  張琦怔怔剎那,亦拜月,朗朗道:“石榴洲高琦,鄙人無德,今夜愿與春回峰同窗藍巡結為兄弟,今后同在羽門,進德攻業(yè),不負此志,不負此言!”

  二人叩拜月光,三復而禮成,兩個瘦弱少年把臂而起,胸中滿是浩然快意。藍巡喜道:“我們不論那些俗世輩分,今后我只稱呼你琦老哥!”

  “巡老哥!”

  倆少年大笑重回住處中,藍巡匆匆拿來圖冊翻開與他看:“你看,這是鱗川弟子主修的連山陣學,其中奧妙無窮,我百遍難得其道,真是煩惱——你來看一看,說說你見解!”

  高琦淺淺看了一眼,轉身看向別處。

  “琦師兄,難道你也不愛好這陣法之學么?”

  高琦沉吟片刻,緩緩說道:“你得這奇書不易,理應你一人獨學。我只愿你早日超越眾人,一展風采。我與你兄弟之交,不做這便宜之事?!?p>  藍巡上前笑道:“既是兄弟,就應有福同享,有難同當,我是真心與你分享,你就不要介懷了?!?p>  張琦卻依然背身不看:“我意已決,藍巡哥不必多說?!?p>  藍巡放下圖冊,坐在床沿無言。許久,仰面嘆道:“連你都不肯幫我,別人更不會真心與我探究這門學術?!?p>  “師尊所言確實不虛,非曠世奇才不能學此奇書。我雖好強,但也有自知之明!憑我一人愚昧,若不與高人來往,不知何年何月才可以學得這奇門妙術!”

  高琦回頭看來,見藍巡頹然喪氣,自嘲道:“我豈是高人?!?p>  藍巡垂頭不語,高琦好言勸道:“其實,何必非學這鱗川陣法。師門妙法繁多,只要苦心鉆研,勤求師尊,必能有所成就的?!?p>  藍巡忽地抬起頭,咬牙堅定道:“絕不!”

  他起身挺立,倆拳緊攥:“我本來不如別人,再走那尋常路便永遠沒有出頭之日!”

  藍巡看向窗外,道:“我愿意和真心求學者分享此書,共取進步,不負師門收留我一番。若同門中真有曠世奇才教我,我亦愿以師視之!”

  高琦思索片刻,道:“春回峰上的師兄弟姐妹各懷絕學,但真正能稱為武道天才者,只有明彩、明狂倆姐弟!你若借此機會結識他們,就算不能得償所愿,也交了兩個天才朋友,來日必獲益良多!”

  藍巡奇道:“他們白天那樣對你,你竟然反而稱贊他們?”

  高琦滿懷心事,黯然道:“白天嘲諷你,并不是我的本意。我那時只想說些好笑話,逗我——喜歡的人一笑罷了?!?p>  “但是卻受人教訓,竟在她面前當眾出丑——”他背對藍巡,面對著滿墻昏暗燭影,“從今往后恐怕是再無顏相見了——”

  藍巡看他背影,見他抬手,知他在拭淚。正要勸慰,高琦卻道:“我真羨慕你,能專心求學,沒有這些煩惱。”

  藍巡忽然不知道該說什么。只是重新坐回了桌前,良久后才嘆道:“就算你要消沉,哪里去不得,何必非得在這羽門里頭呢?”

  高琦默立許久,終于重新振作道:“除了我們春回峰的明氏姐弟,本屆羽門弟子中還有一人;私底下都傳言,師尊們皆認為他天資屬歷屆最高,要視作未來掌門培養(yǎng)。傳言真假不說,但我知他確實是本屆入山考核中的第一名。”

  藍巡半晌不說話,但終究好奇道:“他叫什么名字?!?p>  “李荀。是枝郁峰靜瀾師尊門下弟子?!?p>  高琦轉身過來,看著藍巡道:“這三人里,只有明狂好打交道,另外兩個極其孤傲,你要是有心結識,藍巡兄,你可千萬要忍耐些?!?p>  藍巡茫然應了一聲,高琦遂告辭:“對兄弟,高某言出必行,趁今夜還有功夫,我便回去修煉了,絕不使你輕易超越我!”

  藍巡終于一笑,張琦笑別藍巡,轉身離去。目送張琦遠去,藍巡重又關上門。他整頓思緒,又坐在桌前,又翻開了那圖冊——

  高琦走至拐角院墻下,明狂與吳邶竹便跳出問道:“借來了么?”

  高琦搖搖頭,繼續(xù)往回走。明狂閉目嘆息,道:“看來還得由我親自出馬?!彼靻旧细哏僖黄鹎叭?。

  “明老哥,我們還是不要去打擾了?!?p>  明狂猶豫片刻,冷冷道:“這藍巡肚量這般小,不交也罷!走!且看他學成什么模樣,我明某還真想看看哩?!?p>  吳邶竹細看高琦臉色,不像是是吃了閉門羹模樣,他略一思索,已知事之大概,笑道:“雖然沒有借到師尊奇書,但琦師兄卻多了一個良友?!?p>  明狂心頭不解,他又去看張琦面容,卻見他面帶笑意,頓時哇呀道:“你是有天目神通么,能看到千里之外?”

  吳邶竹撫摸頷下笑道:“此中有奧妙,外人難知也。”

  明狂催道:“你說來了事,管我知不知?!?p>  吳邶竹緩緩道:“說來也一般,高琦登門請罪,心懷坦蕩,此是陽剛之勇;而藍巡師兄獨立守神,白天便不作計較,今當面受禮又豈會為難他?此是陰柔之寬容。陰陽相激,和氣乃生,人和故義生,義生必得良友?!?p>  “琦師兄大概是出于朋友之義,不屑去做為己謀私之事,所以才未借來?!?p>  明狂追問高琦:“他說的是也不是?”見高琦點了頭,明狂又道:“我知陰陽之道可用于武道,靜心定策,雷動制敵,此剛柔之變;也可用于醫(yī)道,有寒極生熱,陽盛而陰自回之高論;怎到了你吳神醫(yī)手里還能知過去未來,讀心猜人?”

  吳邶竹謙虛道:“真正能知道過去未來的人,盤古大陸古往今來也沒有幾人。我方才只是雕蟲小技,不過是些醫(yī)道上的皮毛功夫,不足掛齒。”

  明狂咧嘴一笑:“竹師弟莫誆我,若真有這等妙術,不如替我和高琦算算姻緣如何,可有這本事?”

  明狂故意刁難他,卻反見吳邶竹笑問:“當真要算?”

  “算便算,有何不敢!”明狂興奮搓手,一把攬過張琦,“來來來,今夜我兄弟三人不要那甚么寶書奇書了——天書地書,不如一紙婚書!”

  吳邶竹遂引領二人指看夜空,只見繁星漫天,如沙散,如螢聚。仰望浩瀚星河,只聽見吳邶竹道:“人者天地之子,除生身父母外,另有陰陽二氣之父母,分化雌雄,造心賦靈。故萬靈有物我之別,彼此有內外之分。你我立足天地之間,包藏兩儀之內,安不受其管轄?姻緣似人為,溯源實天定。冥冥已生根,通玄聞妙音。”

  明狂茫然望月,“吳師弟,這些話你是從哪里得來——”

  “我家世代行醫(yī),祖?zhèn)饔幸槐尽洱堷P醫(yī)典》,上面大概這樣記述?!?p>  吳邶竹指天論地,口若懸河,三人漸漸神飛天河,思越春冬??醋约赫斍啻耗晟?,不禁期待那迷蒙的未來。

  聽了高琦最后那番話,藍巡左右不定。書只有一本,而人卻有三個。

  “三個武道天才,我該先去找哪一個?”

  藍巡望著屋梁,眼前交替浮現(xiàn)三張?zhí)摶玫哪橗?,“明狂明狂——他白天已經助我,他有這樣的義氣,我何必舍近求遠?”

  “他若不擅長陣法,我再去拜訪另外兩人也不遲?!?p>  打定了主意,窗外的月色又吸引了靜心之后的藍巡。窗口吹進陣陣微風,風中帶來熟悉的莫名的清香。而這淡淡清香,是藍巡以前從未感受過的。

  這是春回峰的氣息。也是羽門的氣息。

  “鱗川沒有收我,云界沒有收我,竟然連那箭門也看不上我。”

  “我竟然真的是一名羽門弟子了?!?p>  月光灑落房間地上,是他窗前的模樣。如一只溫柔的手,撫慰流浪者的心。

  “我難道還要去做回以前那個我么!”藍巡從柜中拿出一把匕首,露開胸膛,在心口累累傷痕處劃出一道新的血痕,“絕不!絕不能!”

  “這一顆輕浮的心,是我畢生的仇敵!”

  想起在眾多門派前長跪的那些日日夜夜,那些言語,那些光影,不停燒灼著一顆看不清楚的心……

  “必須向這里的所有人證明,弱者不是我的姓名!”

  翌日清晨。春回峰一處崖邊,云霧茫茫,一塊寬廣的浮臺上,黑馬師尊與新收弟子們聚在此處。卯時已過,日出當空,但仍未等到人齊。黑馬道長淡淡問眾人:“誰愿意去請藍巡?”

  見無人回答師尊,高琦正要走出,卻忽然聽到一個聲音如鸝鳥一樣清脆的女弟子道:“我去?!?p>  高琦收回腳步,回到原地。眾人目送那少女遠去,議論紛紛。

  “肅靜!”

  黑馬師尊嚴厲一聲,浮臺上又恢復了清靜。

  這膽大少女來到男弟子住處,運目看去,只見所有門都從外面上了鎖,唯有一扇門從里緊閉著。她上前拍打門環(huán),沒有回應。于是來到窗前,敲打窗扇。

  久久不見回應,她轉身便走。

  藍巡走出門來,他抬頭看去,那還帶些朝氣陽光下,一個紫袍少女正轉過身來,看見他便展顏一笑,道:“今日參拜掌門真人,就差你了?!?p>  藍巡疾步上前,“實在抱歉,我忘了,咱們快去吧!”

  紫袍少女莞爾一笑:“你門還沒鎖哩?!?p>  藍巡回頭一看,“不管了!”

  這少女與他并肩疾行,仔細看他樣子,又笑問道:“你頭發(fā)怎不束起來?”

  藍巡沒預料她會這樣問,也便直說了:“我煩它?!?p>  二人奔過一道長長的懸橋,遠遠看見了浮臺上聚集的眾人,于是加快腳步,各自匯入了隊列中。按照自己的身高,藍巡站在了隊列中間。他在人群中尋找剛才那少女,只看見她與周圍的師姐妹們談笑自然,絲毫不在乎眾人異樣的眼光,這更顯得她明眸皓齒的臉龐有了幾分深刻的生機。

  黑馬道長一聲長嘯,一群白鶴展翅而來,落在浮臺上。眾人紛紛躍上鶴背,鶴群載著春回峰眾人向主峰飛去。

  忽然傳來一個女弟子驚呼聲,眾人聞聲看去,是那個扎著兩條雪辮的少女。見她手呈縮勢,白鶴不住擺頭,猜到是她在半空逗弄鶴鳥,惹得白鶴不情愿了。

  “你真不錯,能讓明彩去找你?!?p>  藍巡猛一回頭,對身后緊挨的弟子道:“她是明彩?”

  身后這個身材高瘦,眉眼深邃的弟子笑著點點頭。

  藍巡淡淡道聲謝后,便坐穩(wěn)了身形,隨鶴飛翔。

  天驕峰無愧主峰之尊,不僅屬九峰最高,亦是最為雄峻寬厚。寬闊的武練廣場足以容納數(shù)千人亦綽綽有余。鶴群紛紛滑翔,落在主峰廣場上。

  春回峰眾人從大殿前的石階臺上緩緩繞上,另一隊赤衣弟子正從對側石階上來。

  黑馬道長拱手道:“絳瑛道長,可喜可賀,月梢峰上又添了如此多的少年英才?!?p>  絳瑛道長挽著一頭雪白發(fā)髻,容顏卻是青春模樣,真如神仙天人不同群,她莞爾一笑,對黑馬道長身后眾人看來:“百紫春風何嘗不是羽門風景呢?!?p>  “過譽了過譽了,落雪之行已不遠,期待月梢峰風采。”

  “一同期待?!?p>  黑馬道長禮讓,“請。”

  二峰弟子陸續(xù)進入迎光大殿中,分列文武兩部站立。新屆羽門弟子已齊聚殿中,遂行參拜大禮。

  河洛上人高坐殿上,面對堂中弟子,站起了身來,致迎辭道:“天不可信,地不可信,人不可信,心不可信,惟道可信。萬物繁蕪,我道至簡。萬類渾濁,我道至清。身入我門,前塵歸夢。再生之子,他朝受封——”

  不知過了多久,眾人受教完畢,又齊齊拜謝掌門。

  “逆徒!竟敢無禮至此!”

  黑馬道長一言震醒了藍巡,他看見殿中數(shù)百人拜伏在地,唯獨自己站立著,八師尊皆看向他,藍巡連忙跪拜在地,不敢言語。

  禮畢,眾人起身。藍巡才一站起,一道巨力轟在肩頭,將他打翻在地,連滾帶翻撞在殿中承梁柱上。藍巡捂著肩頭劇痛,又跪下道:“弟子知罪,愿受責罰!”

  黑馬道長冷峻的臉龐是說不出的漠然陌生,看得春回峰眾人心中發(fā)寒。

  “今日八峰弟子齊受教,偏你神飛云外,輕視我門!”

  藍巡額頭緊緊貼地,不敢妄動。他此刻已心亂如麻,不知如何是好,只是一直說著“弟子知罪”。

  黑馬道長怒目而視,一揮衣袖:“今日起,你不再是我的弟子!”

  羽門建派千年,從未有過當眾逐徒之事,眾道長紛紛好言相勸,勸其收回成命。但黑馬道長卻心硬如鐵,“我沒有這樣的逆徒!”

  藍巡順著袖袍擦盡酸淚,他緩緩脫下紫袍,輕放在地,又磕了三個響頭,便起身向殿外奔去。

  七峰弟子驚愕無言,不敢妄動,生怕自己也成了這般棄徒。春回峰弟子盡圍著黑馬師尊求情,黑馬道長聞若未聞,不予理睬。

  藍巡奪門而去,一股勁卻止住了他,扯得他另一邊臂膀生疼。

  他回頭看來,高琦拉住了他。高琦眼含熱淚,咬牙道:“留一起留,要走一起走。”

  藍巡怒道:“放開!不干你事!”但高琦已運上了全部氣力,使他始終掙脫不得。

  “他不過是癡于奇書而已!”明彩清澈的聲音忽然響徹大殿。

  明彩至藍巡身旁,又對黑馬師尊道:“弟子今日親眼所見,他一夜未眠,只為修那奇書陣法,出來時連門都忘了關。師尊若是不信,現(xiàn)在可派人去查看?!?p>  她又對掌門拜下:“掌門大師尊在上,弟子曾聽說‘人非圣賢,孰能無過’。今日我春回峰同門褻瀆門規(guī),理應重罰;但這位同門一心求學,春回峰上眾人皆知。他昨日得到一本奇妙書冊,才因此心不在焉,犯下大錯。請掌門師尊與各峰師尊念在他無心之過,寬恕他吧?!?p>  黑馬道長道:“本就先天不如,心又魂不守舍,豈是修行之人!我沒有這般弟子!”

  明狂拉明彩不起,只得一齊拜在堂下。吳邶竹與高琦亦一起拜下,等候掌門號令。

  文書道長道:“稟掌門真人,這弟子已被逐出師門,已是受了重罰。但他也已行了入門之禮,應是我羽門弟子。文書斗膽諫言,不如將他遷山中靜處,任其自行修煉,以固心志?!?p>  河洛上人道:“堂下弟子,你意如何?”

  藍巡心中有愧,知自己并非是思索陣法而忘我,他眼見四位同門還未起身,于是稽首拜下:“弟子藍巡,愿從掌門之令?!?p>  河洛上人道:“文書道長,且?guī)⊥桥_。”

  四

  

按 “鍵盤左鍵←” 返回上一章  按 “鍵盤右鍵→” 進入下一章  按 “空格鍵” 向下滾動
目錄
目錄
設置
設置
書架
加入書架
書頁
返回書頁
指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