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 人類的時代
1940年,某個倫敦的冬天,一如既往的寒冷而陰沉。硝煙高據(jù)天空,灰燼夾著雪一點點堆積在殘垣角落。短暫的死寂過后是細長而尖銳的防空警報。緊接著是沉重的嗡鳴聲,越來越近,越來越響,一個被炸斷了條腿的男人摔倒在地,拐杖滾入一旁的彈坑中,他掙扎著支起身子,試圖站起卻已然晚了,于是他絕望的抬起頭,灰色的眼眸中映出死亡的前景,一架德國亨克爾He111中型轟炸機破開濃濃的云層,炸彈自彈倉傾瀉而出,一枚枚炸彈在半空形成一道斜線。
炸彈落下的瞬間,爆炸聲、玻璃碎裂聲、木頭斷裂聲、人們的慘叫聲混合在一起,形成了一場地獄般的交響曲?;鸸?、煙霧、灰塵、碎片四處飛濺。有些人被埋在了倒塌的房屋下,有些人被燒傷或者劃傷,有些人則幸運地躲進了防空洞或者地鐵,一時間似乎每個人都在祈禱,無論是生者還是死者。
“這是什么……丘吉爾閣下?!币桓咭话膬扇藦牡乇ぶ凶叱?,少女的聲音顫抖著,她看著眼前的廢土,眉宇中是不加掩飾的莫大的悲傷。
“這就是為什么我說您此時應該呆在巴爾莫勒爾堡。”
大腹便便的老人取下禮帽,抖了抖上面的灰塵,隨后再次戴上。
“這是屬于我們?nèi)祟惖臅r代,殿下?!?p> 忽然,一個孩子從離他們不遠處的廢墟中起身,她一邊呼喊著母親一邊跑向另一處廢墟。
那孩子近乎絕望地將磚塊與瓦礫從一個婦人的尸體上扒出,手上的血污與灰土浸在一起。
“不,不要!”沒等老任反應過來,他身旁的少女便沖了出去,此刻本已平息的天空中再次傳來可怖的嗡鳴聲。
“殿下!”
被稱作殿下的少女用身子將那和她一般大小的孩子護在身下,那惡毒的再次調(diào)轉(zhuǎn)航線的轟炸機在此時將彈倉剩下的炸彈傾瀉在這早已成為焦土的大地上。
轟炸持續(xù)了幾個小時,直到太陽落山,天色漸暗。飛機終于離開了倫敦的上空,留下了一片死寂和悲哀。
大腹便便的老人生平難得的如此驚慌,他沖出地堡,卻看見他稱之為殿下的少女抱著一具孩子的尸體。
“丘吉爾閣下。這就是,人類的時代嗎?”
此刻的少女同剛剛幾乎別無二致,白皙的皮膚,仆人精心梳理的頭發(fā),甚至就連身上的衣物也沒有絲毫損壞,絲毫看不出,就在剛剛她以自己的肉身直面了一場導彈轟炸。
若干年后,白金漢宮。
“所以你們管自己叫什么?秘黨?”坐于上首的女人毫不顧忌地發(fā)出笑聲。
下方的眾人面色陰沉,可面對這個世界上最有權(quán)勢的混血種,他們只能保持沉默。
“我以為只有那些大學生們才喜歡搞這種神神叨叨的兄弟會,不好意思,我沒有冒犯各位的意思?!迸耸諗啃θ荩碜油耙豁?,拿起面前的茶杯。
再次看向眾人時,她忽然發(fā)現(xiàn)有一個人同她一樣,臉上帶著戲謔的笑容。
她記得那個人,他來自劍橋,曾經(jīng)在丘吉爾手下做過事情,雖然有著法國人一樣的名字,卻是個正兒八經(jīng)的約克郡小子。
注意到女人的目光,那人便直接開口道:“女皇殿下,如果我說,我確實是想辦一所大學呢?”
幾年后,泰晤士河北岸,威斯敏斯特大教堂里。
女人坐在長椅一端,整個人隱藏在陰影中,一束陽光正好打在她身旁的位置,就像是戲劇里打在主角身上的聚光燈。
昂熱趕跑了教堂前的鴿子后,才不急不慌地來到教堂門口,見到兩位穿著黑色風衣,堵在正門口的保安。他只是微微一笑,旋即便消失在保安眼中。
保安幾分鐘后才反應過來,急忙拔槍轉(zhuǎn)身瞄準,
此刻,昂熱已經(jīng)走到女人所在的那排長椅邊。
“殿下,我來了?!卑簾崦撁敝乱?。
隨后,女人戴著黑色手套的手出現(xiàn)在那處陽光之中。保安這才將槍收入槍套中。
昂熱一步一步地走到那束陽光之下,大大方方地坐到長椅上。
女人點頭示意,接著將一份文件遞到他面前,昂熱接過,打開,還沒讀完便露出笑容。
“U-S-A。也就是說,我在那片自由的國度有了一整片屬于我的土地?”昂熱開口,接著又帶著些許戲謔地吹起口哨——那是星條旗永不落的調(diào)調(diào)。
“美國本土的核武器從響應到摧毀目標,也就是將來你建立學校的位置,只需要十五分鐘。至于其他國家,保守估計在半個小時以內(nèi)。另外,當初星球大戰(zhàn)時期,兩邊鼓搗出的那些奇怪東西,也在那片區(qū)域的上空部署完畢。還有就是……從芝加哥聯(lián)合車站出發(fā)的列車專線已經(jīng)開始動工?!?p> “這些布置,除了我之外還會有其他人知道嗎?”
女人搖了搖頭。
“不錯,已經(jīng)很接近我理想中的混血種們的烏托邦了?!?p> “哦?你理想中的烏托邦就是這樣一個被無數(shù)毀滅包圍的牢籠?”
希爾伯特·讓·昂熱收起文件,笑而不語。
“從原子的力量被發(fā)現(xiàn)之日起,人類的時代就已經(jīng)到來了。我們這些被鮮血給予榮寵的舊時代貴族,早該死掉或是被關(guān)進囚籠里了。殿下,你不也是一樣嗎?你的血脈……”
女人抬手打斷了昂熱的話,臉上卻露出笑容,她想一個已經(jīng)死去很久的老人對她說過類似的話,于是她轉(zhuǎn)頭對著那個坐在陽光中的約克郡小子說道:
“希爾伯特·讓·昂熱,你可要活的長久一些哦,你要做的事情,需要很長很長的時間?!?p> 昂熱站起身,拿起放在一旁的禮帽,再次對著女人行了一禮。
此刻,他的臉上已經(jīng)沒有一絲笑意。
“希望到時候,我們可以共同見證?!?p> 又是若干年后,卡塞爾學院,執(zhí)行部通訊室中。
“你說什么?戰(zhàn)斗已經(jīng)結(jié)束?”
“似乎……是這樣?!?p> “請恕我直言,根據(jù)eva的報告,你們小隊擊敗疑似四代種龍類的可能性,并不算高?!?p> “不是我們……是,當?shù)氐囊粋€學生。他,很配合,我們已經(jīng)將他控制住?!?p> “學生?”
負責通信的執(zhí)行部專員想要繼續(xù)發(fā)問,卻看見校長昂熱走進通訊室,同時舉起一只手指豎在嘴邊。
專員會意,關(guān)閉了通訊頻道。
“校長?!?p> “接下來的通信,進行加密處理,加密等級為最高級?!?p> “明白?!?p> 加密處理結(jié)束后,昂熱再次開口發(fā)問:
“你問那邊,是不是一個叫做楚子航的學生。”
很快,專員收到了來自那邊的回復:
“路明非?”
他疑惑地看向昂熱,而昂熱只是拍拍他的肩膀:
“沒事了,讓那邊按照既定流程進行處理?!?p> “收到?!?p> 昂熱走出通訊室,富山雅史已經(jīng)等在門口。昂熱對他點點頭,于是他與昂熱擦肩而過,默默地走到那名專員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