視頻里的蘇惋步繼續(xù)說著。
“我當(dāng)時年輕氣盛,氣不過有靚送走我的孩子還挑斷我的手筋,也氣不過賈富貴對有靚的囚禁和折磨,我就假借賠罪的由頭,帶著準(zhǔn)備好的炸藥,邀請他們夫妻二人去了云居合度假村?!?p> “在那里,賈家有一處房產(chǎn),庭院里還有一座古老的西式高塔,如果他們在那里發(fā)生意外,沒有人會查到我的身上?!?p> “通過一位老朋友的幫助,我搞到了一些炸藥,云居合那處高塔建成的時間非常久遠(yuǎn),只需要很小一部分炸藥,就能偽造出高塔因年久失修而倒塌的意外事故?!?p> 俞慶之看著視頻里臉上不知不覺間帶著瘋狂的蘇惋步,感到一陣膽寒,此時他原本儒雅的氣質(zhì)消失得無影無蹤,明明時間已經(jīng)過去了二十幾年,蘇惋步在描述這件事時的態(tài)度,還是讓人有一種后背發(fā)涼的感覺。
……
陳有靚率先到達(dá)了云居合度假村,她抱著一束白色的曼陀羅花,臉色慘白的推開通向高塔的大門,蘇惋步已經(jīng)讓人提前準(zhǔn)備好了下午茶和茶具。
“抱歉了,蘇先生,為了我和賈哥,你必須死?!彼龑⒙恿_花瓣揉碎,汁水滴入繪金骨瓷杯中,然后將杯子放在自己的右手邊,以便待會交到蘇惋步的手中。
深色的遮陽棚下,精致的花瓶中插著一束包裝精致的曼陀羅花,陳有靚端坐在椅子上,這是她近半年來難得清醒的時刻,她感覺自己好像忘記了很多東西,但是有一點(diǎn)是毋庸置疑的,蘇惋步毀了她和賈富貴的家。陳有靚沒有發(fā)現(xiàn),在不知不覺之中,她的主人格已經(jīng)被第二人格侵蝕,她現(xiàn)在已經(jīng)開始以暴力的思維開始處理問題了。
不知道是不是太陽太大了,陳有靚感覺頭開始有些昏昏沉沉的,在下一秒,她眼前一黑,趴在桌子上,身體微微抽搐著,過了幾秒,她再度爬了起來。
“軟弱的女人。”陳有靚鄙視的看著手機(jī)上與蘇惋步的聊天,嘴角勾起瘋狂的笑意,陳有靚的第二人格出現(xiàn)了,在被主人格壓制幾天后,她借著主人格一瞬間的放松,再度掌控身體,她不知道主人格在她休眠時間里做了什么,現(xiàn)在想想,主人格應(yīng)該是想要和蘇惋步、賈富貴兩人來一次會談,她面露厭惡,想到賈富貴這個一直阻攔在自己和清瀚之間的人渣,她就惡心得想要嘔吐。
桌上的白色曼陀羅花在午后的微風(fēng)下輕輕晃動,一股迷人的香味傳來,陳有靚盯著曼陀羅的花瓣,像是想到了什么,開始瘋狂大笑,她伸手摘下幾朵花,碾碎花瓣,將汁液滴入左手邊的骨瓷杯中,認(rèn)識多年,賈富貴無論是走路還是就坐,都喜歡待在自己的左手邊,按賈富貴自己的話來說,右手是人最靈活的手,一旦出現(xiàn)什么危險或者是傷害,他都能第一時間保護(hù)自己的妻子。
想到這里,陳有靚靠著椅子上,大笑了起來,不知道賈富貴說這句話的時候,有沒有想到,自己才是對愛人最大的危險呢?
蘇惋步抵達(dá)云居合的時候,陳有靚正無所事事的看著手機(jī),她優(yōu)雅的端坐著,在春日的陽光下,蘇惋步仿佛看到了兩年前初遇時的陳有靚,自己夢中多次見到的溫柔知性的藝術(shù)繆斯,他站在門口,癡癡的看著沐浴著春日陽光中的女神,不敢言語,唯恐驚了天上人。
“清瀚?你來了?”陳有靚偏過頭看向來者,此時的第二人格正占據(jù)著身體的控制權(quán)。
“嗯,有靚你……沒事吧?”蘇惋步此時右手扎著繃帶,他看著陳有靚,有些猶豫該不該過去,幾天前陳有靚挑斷他手筋的那場面,他一直記得,那副毫無感情的眼神,讓人看了不寒而栗。
“沒事……惋步你沒事吧,我那天……對不起,我真的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我清醒過來的時候,就發(fā)現(xiàn)自己躺在房間里,一身是血……”陳有靚眼中閃過一絲嘲諷,她露出擔(dān)憂的表情,走向蘇惋步。
兩人閑聊幾句后,賈富貴趕到了云居合。
“有靚?你也來了?”賈富貴臉色蒼白,他被陳有靚刺傷后,去醫(yī)院簡單的處理了一下,就忙著找自己被送走的孩子。
“怎么?我不能來嗎?”陳有靚臉色看起來并不好,她看也不看賈富貴,坐回了自己的位置,看著賈富貴在自己左手邊入座,陳有靚嘴角一勾,眼中閃過一絲得逞的神色,將左手邊的骨瓷杯放在賈富貴面前?!按罄线h(yuǎn)過來,喝口水吧。”
蘇惋步也在陳有靚的右手邊坐下,自覺的端起右邊的茶水,“我今天約你們來,是想和你們道歉的?!?p> 蘇惋步低垂著眼眸,一副悔不當(dāng)初的模樣,但濃密的睫毛之下,掩藏的是瘋狂,醫(yī)生已經(jīng)告訴他了,他的右手手筋被利刃劃斷,現(xiàn)在即使是修補(bǔ)好了,也無法做那些需要細(xì)致操作的工作,他想到自己剛剛研究出來的微畫畫法,心頭冰冷,這個賤人!一定是故意的!但是一想到剛剛來時看到的一幕,他又無法把仇恨全部加注到陳有靚身上。
有靚以前從來沒有這樣過,一定是賈富貴!一定是賈富貴將有靚囚禁在家里,不讓有靚見自己,導(dǎo)致有靚思念過度,精神出了問題!
想到賈富貴這五大三粗的模樣,蘇惋步再度肯定了自己想法,一定要給這兩個人一個懲罰!如果不是接觸陳有靚才能接觸到更高層次的畫作大師,自己怎么會把她稱作繆斯!這這兩個該死的家伙!
蘇惋步摸了摸左邊口袋里的遙控器,心中涌起一股報仇的快感。
“如果你喊我來只是想說這個,那你可以閉嘴了,我還要去找我的孩子。”賈富貴臉色冰冷,面前這個年輕人,是自己愛惜他的才華才資助他的,沒想到這個家伙狼心狗肺,竟然將自己家害到這個地步,說是妻離子散都不為過。
“你的孩子?哈哈,賈富貴,賈老板,沒想到你還這么天真,我和有靚早就有了魚水之歡,你還以為那是你的孩子?”蘇惋步哈哈大笑,笑聲里說不出的嘲諷,不知道為什么,他此時說的話,不是他平時的風(fēng)格,賈富貴也是,兩個人都有一些興奮過度了。
“哼!你的孩子?你以為她的名字寫在誰的戶口本上?她母親的名字又和誰寫在配偶欄里?”賈富貴的話刀刀見血,刺激得蘇惋步雙眼通紅,陳有靚悠閑的靠在椅子上,看著兩個男人的爭吵。
陳有靚所不知道的是,曼陀羅花不僅汁液有毒,香味更是會讓人進(jìn)入幻覺,她和曼陀羅花在一起待的最久,現(xiàn)在已經(jīng)開始出現(xiàn)癥狀了。
兩個男人越爭吵越兇,蘇惋步氣的想要站起身離開這里,他從混社會的朋友那里搞到了一些用于開采礦洞的炸藥,為了埋好炸藥,他才比陳有靚來得遲的,只要他手中輕輕一按,陳有靚和賈富貴兩個賤人,就會馬上上天!
可讓他沒想到的意外發(fā)生了,他坐在椅子上,渾身都使不上勁,賈富貴也是如此,兩個人在掙扎之中摔在地上,一旁看戲許久的陳有靚終于出聲了,“怎么?吵夠了?”
她臉上帶著殘忍的笑意,盈盈起身,看著躺在地上掙扎得十分狼狽的兩人,掏出了剛買的剔骨刀對著兩人比劃著什么,那眼神看著就像是在看待待宰的肥豬。
“靚靚?”蘇惋步有些不敢置信的看著陳有靚,他現(xiàn)在發(fā)現(xiàn),自己把陳有靚叫來就是一個錯誤的選擇,陳有靚真的完全瘋了,她的心里已經(jīng)沒有任何的顧慮了,在賈家養(yǎng)胎的這半年里,陳有靚已經(jīng)徹底的被瘋狂吞噬。
蘇惋步的表情取悅了陳有靚,她蹲下身子,從他的口袋里取走遙控器,“是想炸死我嗎?”她嗤笑一聲,將遙控器摔碎在地上。
“是你先對我動手的哦……小步步……這就別怪我了!”陳有靚右手握著剔骨刀高高舉起,蘇惋步看著越來越近的刀子,陷入了絕望,可就在這個時候,賈富貴竟然站了起來,從側(cè)面推開陳有靚,和她扭打起來,賈富貴常年鍛煉,哪怕是中了曼陀羅花毒,他也勉強(qiáng)能夠和陳有靚糾纏一會。
蘇惋步癱在地上呆呆的看著已經(jīng)出現(xiàn)傷勢的賈富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這個家伙,為什么會出手幫自己?!如果自己死在陳有靚手里,賈富貴既失去了情敵,還處罰了出軌的愛人,這不是兩全其美的事情嗎?為什么要救自己?
“蘇惋步!快走!有靚她已經(jīng)瘋了!”賈富貴用餐巾裹著自己的左手,試圖奪走陳有靚手中的剔骨刀,看著這一幕,蘇惋步心中有些不是滋味,自己的情敵從自己愛人手上救回自己,眼看著陳有靚屢次突破賈富貴的防守,刀尖幾次差點(diǎn)劃到自己身上,站在生死的分界線上,蘇惋步的腎上腺激素爆發(fā),竟然真的成功掙扎起身,踉蹌著向門口走去,身后的打斗聲不斷,但他真的不想回頭面對這樣的場景,蘇惋步跌跌撞撞的逃下樓,但毒性已經(jīng)蔓延至全身,他癱在高塔半中央的窗口處,大口大口的喘著氣,毒性逐漸麻痹了他的呼吸功能,他需要用很大的力氣才能為自己的身體提供足夠的氧氣,就在他終于緩過氣準(zhǔn)備逃離這座恐怖的高塔時,賈富貴的尖叫從塔頂傳來。
“有靚?。?!”賈富貴的聲音里夾雜著驚慌,蘇惋步下意識的從窗口伸出頭向上看去,卻看到令他目眥盡裂的場面,陳有靚從塔頂翻落,頭朝下墜落,在春日的午后陽光照耀下,陳有靚眼角滑落的滴滴淚珠,晶瑩的仿佛能映出整個世界。
此時蘇惋步大腦一陣空白,看著陳有靚軟塌塌趴在地上的身影,他呆滯在原地,感覺自己的思想都像是被凍住了一樣,一股濃重的悲傷涌了上來,眼淚不受控制的落下。
面對愛人的尸體,蘇惋步滿腦子都是回到塔頂,和愛人一起離去,就像是面臨著生死危機(jī)時刻一般,他的腎上腺激素暴增,一時間竟然壓過了毒藥的麻醉作用,踉蹌著站起身,甚至不需要扶著扶手,之前明明花了十幾分鐘才逃到高塔中央,可返回塔頂,蘇惋步只花了幾分鐘。
站在塔頂?shù)馁Z富貴渾身浴血,全都是陳有靚用剔骨刀留下的傷口,皮肉翻卷,鮮血直流,不用一個小時,他就會因?yàn)槭а^多送命。蘇惋步與他擦肩而過,直到現(xiàn)在,他都沉浸在愛人意外離去的震驚中,沒有太多的心思去關(guān)注情敵的傷勢,他步履蹣跚的踱到護(hù)欄邊上,賈富貴還站在護(hù)欄邊上,距離陳有靚墜樓的地方還有一段距離,他也是一副不敢相信的模樣,直直的站在原地,兩個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幕震得無法思考,呆呆的看著陳有靚墜樓的那片欄桿。
蘇惋步最先回過神,他嘴上說著自己一直把陳有靚看做是自己向上爬的工具,可心里早就深深的愛上了這個女人,他淚眼模糊的看著高塔下那攤鮮血,底下已經(jīng)傳來了發(fā)現(xiàn)者的尖叫,此時他的大腦已經(jīng)沒法思考了,他只是機(jī)械的走到陳有靚摔落的位置,翻過護(hù)欄,以同樣的姿勢向后倒去。
就在他即將摔下的一瞬間,一只沾血的大手抓住了他,賈富貴面露痛苦的拉住蘇惋步,“你在做什么?有靚走了,她的孩子還活著,我們都沒有找到孩子的下落,你就甘心這樣去見有靚?”
吊在半空中,蘇惋步被早春的冷風(fēng)一吹,這才找回些理智,他緊緊的抓住賈富貴的手,但是兩個人都已經(jīng)毒性深入體內(nèi),賈富貴更是和陳有靚搏斗了一場,體力早就耗盡,抓住蘇惋步的手漸漸沒有了力氣。
“算了,賈哥,別拉我了?!碧K惋步看著賈富貴的身體被他拖著漸漸離開塔頂邊緣,面露絕望,“你這樣拉著我,你也會一起摔下去的,你知道沒必要救我,如果不是我,你的家庭也不會……”
“住口!既然對我的家庭抱著愧疚,那你就給我上來賠罪!”賈富貴的聲音已經(jīng)開始虛弱,大量的失血使得他的力氣越來越小,全靠意念支撐著自己。
不知僵持了多久,發(fā)現(xiàn)陳有靚尸體的工作人員搜尋到了塔頂,看著一個人渾身浴血,而另外一個人則吊在空中,立刻過來幫助,在工作人員的幫助下,賈富貴才將蘇惋步拉了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