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皇帝或詩人
“朕死得好冤呀!”
哪怕是已經(jīng)在錄音中聽過這樣的語調(diào),可當自己親耳聽到時,白佳還是感覺有些瘆得慌,四周就像有無數(shù)的鬼影在包圍著自己,嚇得連動都不敢動一下。
果然來了。
晨陽并不知曉錄音棚外面的白佳現(xiàn)在是什么情況,自己所有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耳麥上,清了清喉嚨,盡量保持著平時的語氣,輕聲問道:“這位聽眾你好,這里是調(diào)頻999.9兆赫,由晨陽為你主持的午夜談話欄目《說出你的心聲》,歡迎你的到來,我現(xiàn)在正在聆聽你心里的聲音,你有什么心聲都可以說給我聽?!?p> 話筒另一端的聲音有稍稍停頓了那么一刻,接著便用一種悲涼的聲音講述出來。
“朕少時一目雙瞳,因相貌有奇表,遭長兄太子猜忌,故而為避禍,醉心于經(jīng)籍古典之中,不問政事,十幾年下來,略有小成,精書法、工繪畫、通音律,詩文也有一定造詣,只是陰差陽錯之間,卻登上了皇位。”
聽到這,晨陽心中一動,這幾天自己無事之時,翻閱了許多皇帝的生平之事,少時遭人猜忌的人有許多,但目有雙瞳的皇帝卻是極少。
想到這,晨陽試探地問道:“敢問陛下可是南唐后主……李煜?”
“……”話筒的另一端突然出現(xiàn)了沉默,就在晨陽以為是自己哪句話說的不對,惹得李煜不高興時,耳麥里突然傳來李煜淡淡的自嘲聲:“后主?這個稱呼果然用得好,春花秋月何時了?往事知多少……”
聲音漸漸弱了下去,甚至晨陽集中全部精力都無法聽清,倒是耳機里突然傳來白佳的聲音,焦急道:“晨陽你在干什么,快點把人給我留住呀?!?p> 我倒是想留,可是人家也不會聽我的呀。
就在晨陽正要挽留之時,耳麥中突然傳來一陣鳥鳴聲,像是有許多鳥在一起嬉戲,嘰嘰喳喳的好不熱鬧,還沒等自己搞明白是怎么回事,突然一聲清脆的聲音在耳麥中響起。
“姐夫,你快點過來呀,你看這蘭花開得有多么鮮艷?!?p> 一陣腳步聲緩緩走了過來,似曾熟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呵呵,這蘭花再美哪有女英人美,所謂人比花嬌說的就是如此?!?p> “我哪有姐夫說的那么美?!币魂噵舌翉亩溨袀鞒?,聽得晨陽渾身都有些麻酥酥的,生怕被外間的白佳看到自己的異樣,連忙屏氣凝神,認真地聽了下去。
“美不美別人不知,難道朕還不知嗎。”
“姐夫再亂說,奴家可就回家了?!?p> “哎,今日天色已晚,朕又怎么放心讓女英一人回家,再說你姐姐的身邊也需要人照顧,反正宮中空房也多,不如就留下來,剛好朕有一首新詞,不如隨朕到御書房中欣賞?!?p> “這……會不會有些不太方便?萬一被人看到了,豈不是會在后面嚼舌根?”
“怎么會,這天下都是朕的,誰敢在背后亂嚼舌根?”李煜的聲音突然變得嚴厲起來,陡然間又變得溫柔似水:“女英隨我來就是。”
“那,好吧?!?p> 腳步聲漸漸遠去,卻聽得外間的白佳面紅耳赤,就算自己不用腦子去想也知道李煜的花花腸子里想的是什么,更加讓自己接受不了的是李煜居然還是女英的姐夫。
敢對小姨子這么明目張膽下手的,這李煜也算是一個奇葩。
偏偏在這時,耳麥里的聲音也隨著兩個人的腳步聲漸漸淡去,白佳顧不得害羞,開始擔心起李煜會不會就這么離去,連忙隔著厚厚的玻璃沖里面的易陽比劃著,讓他務(wù)必要留住李煜才行。
也不知道里面的易陽是不是看懂了她的手勢,當聲音漸漸消失時,易陽突然用著一種近乎嘲弄的語氣諷刺道:“你為什么要讓我聽這一段?是代表你泡妞的手段高超呢,還是瞧不起像我這種的單身狗?不過有一點我可以告訴你,假如我的妻子正在被病痛折磨,我要做的是一直陪在她的身邊,而不是像你這樣,居然還有閑心在泡妞,更讓我感到不屑的是你連自己的小姨子都不放過。”
易陽氣乎乎地說完了一大段之后,突然感覺到有股殺氣朝自己射來,連忙抬頭看時,卻見外面的白佳正咬牙切齒地瞪著自己,揮舞的手臂像是在警告自己,不要再說這種能夠激怒對方的話,畢竟這個節(jié)目能不能火起來,還是要靠電波那一端的聲音。
臉上露出一絲尷尬,易陽正想著該怎么挽回自己剛剛犯的錯誤,突然耳麥中傳來一陣低沉的抽泣聲,伴隨著李煜悔恨的聲音傳到易陽耳中。
“你說的對,朕不是人,朕是畜生,朕怎么能在娥皇重病之時做出如此下作之事,怪不得老天會懲罰于朕,這些都是朕自己惹出來的是非,只怪朕當時被女英美色所迷,悔之晚矣,悔之晚矣!”
一聲長嘆過后,耳麥中突然傳來‘嘟嘟’掛斷電話的聲音,易陽連忙喊道:“李煜,陛下,你還在嗎?喂?”
“別喂了,對方已經(jīng)把電話給掛斷了?!?p> 耳麥里傳來的卻是白佳的聲音,透過厚厚的玻璃窗,易陽能夠清晰地看到白佳有些魂不守舍地坐在椅子上,目光中透著一絲莫名的哀傷,讓人難免有些心疼。
看看時間,已經(jīng)到了結(jié)束的時候,念完結(jié)束詞之后,易陽匆匆地從直播間里走了出來,剛一出來便道歉道:“對不起白副臺長,剛剛我也不知道怎么了,那些話順嘴便說了出去,不然的話還能多留他一陣。”
白佳目光有些復(fù)雜地盯著易陽,輕聲道:“算了,這未必是你的錯,剛剛是節(jié)目的時間到了,也許……”
白佳本想說李煜的故事還沒有講完,也許還會再打進電話來,可是又一想這種假設(shè)的可能性的確不高,只能是站了起來,疲憊地揉了揉太陽穴,看了看手腕上的時間,輕聲道:“時間不早了,還是先回去休息吧,我送你?”
“這……不太好吧?!?p> “呵呵,我一個女的都不怕,你一個男人怕什么?”白佳哼了聲,不耐煩道:“快點走吧,我都快困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