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收拾房間的速度比尼爾想象中的還要迅速。
隨著卡蓮從她的房間里拿出自己的玩具小熊,不過半個小時的時間,三位女士外加一名愚笨的獵人就已經(jīng)把二樓的空間給分配完畢了。
結(jié)局毫無意外,尼爾被排擠在房間之外,一個溫暖厚實的地鋪是幾位女士對他的最大照顧。
站在靠近房間的走廊上,看著三名女士嘰嘰喳喳地聚集在一起,尼爾總有一種無可言說的無力感。
“你在想什么?”一只小手拍了了拍尼爾的胳膊,然后一個巴掌大小的白皙臉蛋從尼爾身后顯現(xiàn)出來。
是安娜,這個小家伙不知什么時候偷偷溜到了二樓。
“在想明天早餐會吃什么!”見到是安娜后,尼爾的聲音隨即輕緩了下來。
“這又什么好想的?我閉著眼都能猜出來!”
“可是我沒有吃過,作為在哈維一家的最后一餐,還是有些值得期待的!”
“水煮土豆,咸菜,肉湯,對了,干面包,還有該死的醬黃瓜!我不知道這些東西有什么好期待的!”
“確實,你滿足了我的好奇心,卻毀壞了我對美食的期望!這個調(diào)皮的小家伙!”尼爾惡狠狠地說道,順便還揉了下安娜溫軟的臉蛋。
“是你非要問的!”小家伙堅持說。
“這么說這件事情全都怪我嘍?”
“當然,你還掐了我的臉,對此我感到非常生氣!”
尼爾興致勃勃地看著有些生氣的安娜,“嗯,然后呢?”
“然后我就會大聲叫喊,然后把大家都叫來,就說你欺負我!”說著她又在自己的臉蛋上狠狠地掐了一下,一個鮮紅的印跡就這么出現(xiàn)在尼爾的眼前。
“你說?他們是信你?還是信我?”小家伙在此時露出了小狐貍般的微笑。
不,這絕不是小狐貍,而是一個小惡魔。
尼爾無奈地攤了下手,然后彎下腰來盯著面前的這個小家伙,“那么尊敬的安娜女士,我對我剛才的粗魯表現(xiàn)感到愧疚,請允許我用其他的方式來向您表達歉意!”
“再講個故事?”安娜有些不以為然
“不行么?我還有很多有意思的故事可以講給你!”
“故事里都是假的,我想聽一些真的事情!”
“那你想聽什么?”
安娜了看周圍,確定沒人在附近時,她才小聲說道:“我什么也不想聽,我想出去一回!”
“這肯定不行!”尼爾想都沒想,直接拒絕掉了。
開什么玩笑,帶著這個小家伙出去,這和作死沒有什么區(qū)別,更別說還有神父這個人物,尼爾可不想自找麻煩。
“為什么不行?
你們不是有通行證了么?有了通行證還有人會攔你么?”
尼爾索性坐在了走廊上,順便將小家伙也按下、坐好,
“聽好了,這位女士,你可能對外面的世界有些不切實際的幻想,我必須在此把你給糾正好的。
你覺得自己家周邊安全么?
”
“當然是不安全的!”對于這一點,安娜沒有任何遲疑:“跟著你們一起不就安全了?”
尼爾聽完,直覺得頭更大了。
“我為你小小年紀就富有這么強的洞察力而感到高興,但你不能忽略這些事情的前提條件?”
“什么意思?”安娜有些搞不懂尼爾在講些什么了。
“我們團隊四人確實是身負本領(lǐng),且能保護自己的安全,但那也是我們只有我們四人的前提下!”
“所以呢?”
“帶上你肯定是不行的,安娜小姐!你實在是太小了,十歲的孩子涉及冒險還為時尚早!”
尼爾繼續(xù)說道。
“你懂得醫(yī)藥學么?
懂得偵查?
懂得體術(shù)么?
你甚至都沒有摸過劍,假如我一行五人遇見了怪物,你能干什么?
抱住我的大腿,然后來句‘尼爾哥哥加油么’?
我無法想象要一邊照顧著你一邊要對付敵人的場景會是怎樣,那一定非常痛苦!
”
“不,我可能會抱著你的胳膊!”安娜認真地辯解。
“好吧,那這樣會更加糟糕!我甚至連揮劍的空間都沒有!”
為了向安娜演示一下到時候的窘迫,尼爾特意夾起安娜轉(zhuǎn)了一圈。
一邊轉(zhuǎn)圈,尼爾還出聲解釋道:
“看,就在這個時候,我手里的利劍可能還會碰到你的臉蛋上,從眼角這里開始劃向鼻梁,鮮血會在一瞬間涌了出來,然后把你變成一個丑八怪!”
而后,尼爾便小心地把安娜放回走廊上,然后語重心長地勸說著她,
“當然,這還不是最麻煩的,最麻煩的就是我們碰到一些連我們都無法解決的敵人,到那時我不知道應該怎么保護你,你現(xiàn)在能理解我的意思了么?”
“理解了!”
尼爾忍不住了松了口氣,“理解就好!”
唉媽呀,和一個十歲的小朋友講道理真的很讓人為難,說太重不行,不說嚴重她也不放在心上,這中間的尺度真的讓人很難掌握。
但還沒過多久,就聽見安娜繼續(xù)道,“是你太弱了,連個小孩子都保護不了!”
尼爾啞然,他看著小家伙氣鼓鼓地走下樓梯,十幾秒后,一聲劇烈的關(guān)門聲傳入到尼爾的耳朵里。
“芙蕾雅,你全都聽見了?”
尼爾沒有回頭,卻準確判斷出了背后的人影。
“當然,我和瑪利亞還有阿德麗全都聽見了,可能連樓下的蓋斯凱恩斯也聽見了,當然,安娜可能覺得大家都不知道!”
“大人們都愿意照顧著小孩子的任性!”尼爾轉(zhuǎn)過身來,微笑著看向芙蕾雅。
“就像現(xiàn)在這樣么?”
“現(xiàn)在什么樣?”
“你啊,我說的是尼爾·哈羅德啊,我這一路上可是細心照料著你的情緒,就像照顧剛剛被你氣走的小姑娘一樣!”
“真的么?”尼爾看著芙蕾雅,一臉的不可置信,“為什么我不知道!”
芙蕾雅有些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然后抿著唇角便自顧自地笑了出來,
“大人們都愿意照顧著小孩子的任性,同時還要配合著他們的演出,就像剛剛那樣!”
尼爾啞口無言。
他不得不承認,在伶牙俐齒這方面他比之芙蕾雅還差了很多。
“好了,不說這個了!”芙蕾雅親自終止了這場近乎于詰責的談話。
“有時間到外面走一走么?我找到了一處絕佳的地方!”
“什么地方?“
芙蕾雅用手指了指樓頂?shù)姆较?,“這里有一個通道,看來是卡蓮留下的,可憐的小家伙,她還不知道自己的姐姐還有這這么一個秘密!”
“不打算上去看看么?”芙蕾雅問道。
“當然可以,也不知道這里的夜景到底怎么樣!”
這么說著,尼爾便在芙蕾雅的帶領(lǐng)下,走過了有些狹窄的走廊,來到了秘密通道的房間。
通道開在了二樓客房的雜物間里,位置比較靠近樓梯,非常隱蔽,要是不注意,常人根本就察覺不到這個秘密通道的位置。
尼爾能一眼看見也是得力于架在墻壁上的那副梯子。
是一副木梯子,做工是相當?shù)拇植冢釥柨梢栽谏厦婵吹礁鞣N手工的痕跡,但不能否認的是,這確實是一副尚可使用的工具。
雖然梯子擺放的角度顯得有些陡峭,甚至在安全上也沒有保障,但看著一躍而上的芙蕾雅,尼爾就知道自己的擔心純屬是杞人憂天。
有著遠超常人體能的他們只需要借用它的一絲助力就能爬上房頂,其實有沒有它也是無關(guān)痛癢。
尼爾明白,芙蕾雅只是想找到一個可供他們獨自交談的地方。
房頂之上的空間算不上寬敞,但卻足夠人談心散步,芙蕾雅走在前面,尼爾則跟在后面。
這種場面讓尼爾感到熟悉,或許是五年前,也或許是八年前,那個時候他的父母還依然存在時,他就喜歡跟在芙蕾雅的身后。
如今這么多年過去了,他依舊跟在芙蕾雅的身后。
他們都長大了。
“我們有多長時間沒有這樣散步了?”芙蕾雅問道。
“大概有四年多了吧!”尼爾有些不確定道,“自從你十七歲那年修滿學業(yè)離開泰瑞亞之后,我們一直是聚少離多!”
“可你卻和以前不一樣了,尼爾!”
尼爾無法反駁,因為不知從何處反駁。
在親人的眼中,尼爾的那點兒變化根本就瞞不了人,亞楠的血療理由可以瞞住一時,但靈魂的轉(zhuǎn)換卻讓人不能忽視。
正如芙蕾雅所講的,在她眼中,尼爾的表現(xiàn)就可能像一個演技奇差的新人一般,她想要揭穿,但礙于兩人的關(guān)系,她又不能說的太過明顯。
尼爾·哈羅德已經(jīng)變了,已經(jīng)變成了另外一個人。
可原身的所有情感卻完全保留了下來,尼爾根本不知道該去如何向芙蕾雅解釋。
揭示自己穿越這一秘密?
別開玩笑了,自己都搞不懂的事情又怎么能解釋給其他人聽。
尼爾沒有辦法,他只能靜靜地等待著就像那些被法院宣判的死刑犯一般。
“難道這就是長大后的尼爾么?”芙蕾雅的語氣有些疑惑,
“老實講,之前我還顯你的性格太過沉穩(wěn),一副小大人的樣子,可這段時間里,我覺總感覺到一個有些稚嫩的心靈?!?p> “我愚蠢的弟弟啊,你怎么越長大越往回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