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抵達
嘎吱嘎吱,馬丁艱澀的咬碎嘴里的黑面包,在他強大的咬合力下這堆硬的跟石頭一樣的面包像被一一咬碎,隨即消失在他的喉嚨深處。
旁邊修整的護衛(wèi)隊投來羨慕的眼光,然后低著頭繼續(xù)跟這些干糧作對。
“馬丁,我們距目的地還有多遠啊?!币坏来肢E似野獸的聲音冷不丁的從身旁傳來,鐵塔般的身軀立在面前,巨大的陰影完全把馬丁籠罩在內(nèi)。
“快了快了,頂多再有半天的路程我們就能到忍冬部族的勢力范圍內(nèi)了。”馬丁回答道,自然明白來者的用意,取下腰間的水袋往嘴里灌了滿滿一口,然后遞給面前的肖爾。
“那就好,啃著玩意啃了4天了,在吃幾天,我的牙就可以退休咯,沒想到護衛(wèi)這活這么辛苦。”肖爾作心痛狀揉了揉自己的腮幫子,接過水袋一飲而盡,拍了拍馬丁的肩膀,湊到馬丁耳邊笑道“幸好有你的好東西幫我潤潤喉嚨?!?p> “喝慢點,喝慢點,那可是我從領主大人那里淘來的好貨,沒多少啦。”馬丁眼看著鼓鼓囊囊的水袋迅速干癟下去,不到兩個呼吸的時間就一滴不剩了,急忙壓低聲音道。
“你這家伙真是,美酒是用來品嘗的,哪有你這種喝法?!?p> 自知理虧,肖爾一邊撓著光禿禿的腦袋,一邊傻笑,看他這樣子,馬丁也只得無奈的嘆氣,怎么認識了這么個好兄弟。
不過一想到,白地可不是什么安穩(wěn)之地,匪徒和強盜在這里比野草都要多,一路走來,以肖爾為首的護衛(wèi)隊可是解決了不少有些想法的強盜們,心里就釋懷了不少。
而肖爾在看見這個看似弱不禁風的外交侍者親自拎著彎刀把幾個沖到臉上的狗頭人一一砍倒后,當即決定這個朋友他交定了,在品嘗了一次馬丁偷偷遞給他的美酒后,二個酒徒的關系迅速上升到要斬雞頭燒黃紙的程度。
馬丁見眾人修整完畢,拍拍屁股站起身來,大聲道
“再有不遠的路就到忍冬部族的領地了,記住,我們是代表帕威爾領、代表領主大人而來!領主大人對我們有多好我就不再多言,誰今天掉鏈子,就是掉了領主大人的面子,都明白嗎?”
“明白!”
“好,就要拿出這個氣勢!肖爾,去把領地旗幟舉高點,所有人,把你們身上給我收拾干凈,身子給我挺直咯,我們出發(fā)!”
肖爾拍拍肚皮,心滿意足的打個酒嗝,邁步走到馬車前,把插在地上的旗幟一把拉起,重達200斤的大旗被他輕而易舉的舉起,斜扛在肩上。
馬丁下意識的咂了咂嘴,不管看多少次,肖爾的怪力都讓自己感到心悸,隨即大手一揮,車隊開始有序出發(fā)。
......
到達目的地的時間比馬丁預計的早了許多,在馬丁離家出走的這幾年,忍冬部族的領土范圍擴張了許多,他們只走了兩個小時的路程就到了地方。
一座哨卡前,幾個手持長矛的士兵警惕的看著不遠處的車隊,大聲呵斥命令他們停下,除了投奔者和極其少數(shù)的商隊,很少會有外人到忍冬部族的地方,除了這幾名士兵,哨卡后還有幾個已經(jīng)上馬的信使以防不備。
馬丁停下車隊,騎馬在隊列最前頭,掏出懷里李德親筆信高舉在頭上搖晃,同時用忍冬部族的語言大喊道
“我們是法蘭男爵李德·帕威爾大人派來的使者,我們?yōu)楹推蕉鴣?,請求見阿爾肖酋長一面!”
哨卡的守衛(wèi)聽到來的人會部族語言明顯楞了一下,雖然還是嚴陣以待,但明顯放松了許多,一個信使騎馬快步?jīng)_出哨卡,跑到馬丁旁邊,接過信封,接著馬丁就收到了一個壞消息。
“阿爾肖酋長和他的妻子已經(jīng)在3年前的狩獵中不幸去世,但我會把信封交給我們現(xiàn)在的杰森酋長?!?p> 父親,母親,他們死了?自己生命中最愛的人,最愛自己的人,任憑自己丟光家族顏面也不放棄自己的人,就這樣再也見不到了?
這個消息如一道雷霆劈到了馬丁的頭上,他愣愣的把信封傳給信使,后者也沒發(fā)現(xiàn)車隊臨頭人情緒的不對勁,只忙著返回把信封給其他信使,讓他們把這封信火速送到酋長處,由酋長定奪,隨后自己把車隊引到哨卡的一處休息處,讓他們在此地待上一會。
整個過程中,馬丁強打精神應付,安頓好車隊后,他呆愣愣地坐在一處石頭上,一口又一口的往嘴里酒,做著重復的機械運動,眼神空洞的看著西方,那是家的方向。
“嘿,這可不是我認識的馬丁?!笔煜さ拇肢E聲音又從耳邊響起,手里的水袋被一股巨力蠻不講理的奪走。
“還給我。”馬丁想要搶回水袋,但任憑自己怎樣撲騰,摁在腦袋上的大手仍然紋絲不動。
“老兄,別這樣,別忘了,這次出來我們可是領主大人的臉面?!?p> 聽到這話馬丁混亂的頭腦清醒了一些,他下意識的道
“是的,但我父母死了,我回家的意義是什么?家都沒有了,沒有了?!?p> 一陣陣的哽咽聲從這個硬漢喉嚨深處慢慢擠出,兩行熱淚滑落到地上,濺起滴滴辛酸。
“這種感覺我理解,我明白,你知道嗎,老兄,你知道我們是從哪里來嗎?”
馬丁木訥的搖搖頭,他只知道這群鐵塔般的戰(zhàn)士是領主大人最忠誠的衛(wèi)隊,卻不知道他們的來歷。
“我們是在洛尓卡丹的角斗場上被領主大人買下來的,600金德勒?!?p> “我們本是草原的孩子,騎著駿馬馳騁在一望無際的草原之上。一次意外的寒冬,一場暴雪,牛羊、房子、食物,什么都沒有了。孩子、老人和女人都倒在了那片白色的墓地里,只有我們幾個最強壯的人活了下來?!?p> “為了求生,鄧肯他帶著我們冒險到了法蘭的邊境,一路上,許多兄弟一跤摔倒在地上,再也沒爬起來,我們是幸運兒,在最后時刻遇到了冒著暴雪天氣做生意的郁金香車隊。雖然法蘭對外包容,但不會種地,沒有手藝,身為外族的我們只得在角斗場來償還救命之恩。幸好,我們遇到了領主大人。”
一場悲劇被肖爾平淡的說出,好像在講述別人的故事一樣。
“那時我明白了,活著,比什么都好。領主大人又教會了我,有尊嚴的活著,比活著更好?!?p> “馬丁,我們肩負著帕威爾的希望,領主大人的希望,好嗎?”
馬丁第一次見這個大大咧咧的肖爾如此認真的話語,他看著那雙真摯的眼睛,別過了頭,深吸一口氣,轉(zhuǎn)過來大喊道
“混蛋,你又把我的酒喝光了!”
“哈哈。”肖爾熟練的一手撓著自己的大光頭,瞪著智慧的雙眼,發(fā)出傻不愣登的笑聲。
二人對視一眼,馬丁也忍不住笑出聲來。
白地的草原上,一個游子回到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