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lita。
結(jié)算制下，肯辦受到的沖擊是非常大的。
Phenix發(fā)了郵件，提醒所有人肯辦資金非常困難，車費付不起，房租付不起，要減人減車減支出，希望大家打印時用雙面打印，人走熄燈，減少浪費，等等。
郵件最后通知，肯辦供應的飯菜由四菜一湯加水果，改為每餐三個菜，并取消了飯后飲料，因為葉總認為喝飲料影響身體健康。
郵件都看到了，然而鴉雀無聲。
雖然總部一直在裁人減員，調(diào)整海外補貼利率等等種種，然而總部卻從沒有任何削減海外員工吃飯的錢，那么裁掉的飲料水果和每餐一個菜的飯錢哪里去了呢。
沒有人說話，也沒有人追問，大家都是漠然地該吃飯吃飯，該干嘛干嘛。
或許因為這件事太過直白和明目張膽，沒有什么可議論的地方。也或許大家心里都明白，假如竟然有一個人無畏地站出來，他只會孤獨地站出來，孤獨地吶喊，最后孤獨地死掉。中國人是何等的乖覺，我們只會贊嘆他的勇敢，我們卻不會那么干，甚至會有人出來指責他的不識時務(wù)。
再說，只要有飯吃就好了，畢竟三個菜也足夠吃飽吃好，多少有什么關(guān)系，體諒一下當前的困難，為代表處分擔一點吧。
作為員工，要有大局意識。計較吃喝這種問題，格局太低。
高素質(zhì)的他們有這樣的意識。并不較真。
但即使如此，飯菜錢每月一發(fā)，每次到了下次發(fā)錢之前，肯辦的菜錢就會緊張。
這時，飯?zhí)美锕娜澆司蜁兂韶i腳。
因為肯尼亞人不吃豬腳，以前內(nèi)羅畢的豬腳只賣3先令，合人民幣兩三毛錢一斤，
是的，你沒有看錯，深受國人熱捧全是骨膠原口感軟糯香甜價格高居不下的豬腳在內(nèi)羅畢的價格是人民幣兩毛錢一斤。
最近因為在肯中國人越來越多，競爭越來越大，本來是下腳廢料的豬腳價格一路攀升，短短一兩年，價格竟飛飆到了20先令，合人民幣一塊多錢。
正在看到此處的你會不會有種時間錯亂的感覺，以為自己忽然穿越回了五六十年代？或者以為這本書講的是五六十年代的故事。
不用去翻前面了，也不要懷疑你自己，是的，你沒有神經(jīng)錯亂，沒有穿越，也沒有記錯，豬腳價格從3先令飛漲到20先令發(fā)生的時間，可供參照的時間坐標正是微信時代。
豬腳是沒有錢的時候吃的食物，這個印象對于露薇的影響莫名其妙得深刻久遠。自那以后露薇都不想再吃這種自帶貧窮意味的美食，膠原蛋白、軟糯Q彈，甚至于國內(nèi)令人心疼望而生畏的高價都不能再改回她分毫。
不過這對于熊童毫無影響，他們沒有這種心理陰影，有時候露薇會從飯?zhí)脦┴i腳給他們當飯，他們真的是要歡呼了，大豬蹄子多好吃啊，肯辦的大廚把這些難收拾的豬蹄皮收拾得干干凈凈，做得香彈筋道，有滋有味，每次飽享口福后他們都盼著露薇下一次能再帶些過來。
“你從你們那里拿東西出來會不會不太好？”熊童邊吃邊問。
露薇說：“不會吧，天天吃，我們都受不了。”
熊童不能相信這么好吃的東西，他們都不愛吃，太不知足了。他們吃飯都不及時，如此美味的豬蹄兒，他一個人能吃掉一盆地說。
即使節(jié)衣縮食，代表處的經(jīng)濟狀況仍然每況愈下。米薩莫的房子也減了一些，葉峻將一部分核心外圍的人搬去了使館的房子，那里房租便宜一些，車輛加油都是員工自己出錢，下個月甚至下下個月預算有了再還給他們。中秋節(jié)到了，Phenix郵件又發(fā)了出來，為了響應我們國家勤儉節(jié)約不浪費的號召，今年中秋不去酒店吃飯，每個飯?zhí)霉疱仯硖庁撠熖峁┚扑?，肯尼亞有名的本土啤酒Tusk。
桌子上，鍋子里熱騰騰地翻滾著，空氣中彌漫著一股辛烈火鍋底料的味道，幫廚達姆正在將洗好的青菜端到桌子上。達姆是司機木圖瓦的妻子，有著令人喜愛的柔順溫和的性格。兩個人都是非常友善的黑人。露薇問這位黑人幫廚：你覺得中國的火鍋怎么樣？誰知這位素來溫順樸實的女黑人竟露出了毫不掩飾的鄙夷之色，說：我們是不會這樣吃食物的。
露薇忽然被一個來自肯尼亞底層的保姆的鄙夷刺激到了，一大桌子人，男的女的，從一個鍋里撈東西吃，筷子啊，口水啊，好像是不太好。露薇慢慢地也開始討厭了火鍋。
代表處里唯一沒有受到影響的是葉峻的招待活動，無論排場還是規(guī)格。已經(jīng)跟著丈夫搬去米薩莫的曉竺不時要從辦公室回去端盤上菜。前一陣剛到肯辦的應屆畢業(yè)的胖姑娘時不時就要陪著領(lǐng)導到處去旅游，有時看到她，她臉上蒼白，有點浮腫，看起來有點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