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8 漠河舞廳
下午六點(diǎn)半，影樓還有顧客陸陸續(xù)續(xù)過來簽單。
有些顧客還透露，晚飯后自己的朋友也要來。
不過，加班這種事情，林衛(wèi)東并不想?yún)⑴c。
“汪總，我走了。”
打了聲招呼就出了門市。
好巧不巧，林衛(wèi)東看到羅沐又站在對面抽煙，不過這一次沒有嘚瑟，而是一臉愁容。
精致龍攝影的門市里，現(xiàn)在以為顧客都沒有。
所有的銷售也坐在板凳上，目露兇狠地看著這邊。
“林總監(jiān)，等等！”
汪夢追出來，手里攥著一把鈔票：“今天的分成還沒給你呢?！?p> “嗷，差點(diǎn)忘了。”林衛(wèi)東咧嘴一笑，“說說吧，今天簽單多少？”
“到剛才為止，付款簽單的一共有152人，婚紗的是58人，寫真的是94人，銷售額是7528塊?！?p> “嗯，不錯。”
“婚紗照的產(chǎn)品成本是8塊，寫真的是3塊，所以，毛利是6782塊，我們一人一半，那我該給你3391?！?p> 汪夢把錢數(shù)出來遞給林衛(wèi)東：“你點(diǎn)一下對不對?！?p> “我信你?！绷中l(wèi)東伸手去拿。
往回抽的時候卻沒抽過來。
低頭，卻見一只白皙的手掌死死捏住錢。
林衛(wèi)東：“？？？”
“那個……林總監(jiān)，有件事我想冒昧地問你一下……”
“什么事兒？”
手放開，林衛(wèi)東把錢抄進(jìn)褲兜里。
“就是，就是……”
“別跟我表白啊，我可是有女兒的人，要不然咱們以后尷尬?！绷中l(wèi)東嘿嘿一笑，用開玩笑的方式說道。
汪夢一愣。
他原來是在意這個……
心里仿佛有一團(tuán)暖洋流過。
這個有著憨厚笑容的男人，有著無與倫比才華的男人，還是個正派的男人。
憋悶了一下午的心情忽然松了下來。
于是撇了撇嘴，也開玩笑般說道：“從來都是別人跟我表白，要我表白，一輩子都不可能?！?p> “哈哈，那就好?！?p> “我想問的是，你跟果果媽媽……”
“生果果的時候難產(chǎn)死了?！绷中l(wèi)東回答得倒也干脆。
“對不起?！?p> “沒事兒，都過去了?！绷中l(wèi)東拍了拍脹鼓鼓的褲兜，笑道，“我現(xiàn)在只有一個想法，就是努力掙錢，給果果一個衣食無憂的生活，今天掙錢了，我高興?！?p> “嗯，以后我們一起掙更多的錢?！?p> “對了?！绷中l(wèi)東忽然問道，“汪總，你會跳舞嘛？”
“？？？”汪夢一臉疑惑。
“來，我教你跳舞，很帶勁的喔?！?p> “在這里？”
“那不然呢？”林衛(wèi)東斜眼看著對面，“咱不得當(dāng)著他們的面嘚瑟一下??？”
汪夢無語。
“就跳一般的舞曲吧，我知道一首歌挺好，叫《漠河舞廳》，我來哼歌咱們一起跳?！?p> “……好吧?！?p> 沒一會兒，林衛(wèi)東輕輕攬著汪夢的腰跳了起來，輕輕哼著——
我從沒有見過極光出現(xiàn)的村落
也沒有見過有人在深夜放煙火
晚星就像你的眼睛殺人又放火
你什么都沒有說，野風(fēng)驚擾我……
——
七點(diǎn)過十分，林衛(wèi)東下了出租車。
一邊想著剛才被氣得直跺腳的羅沐，一邊從后排抱出一個布偶，看了一會兒，哈哈一笑藏在身后朝家里走去。
天色已經(jīng)擦黑。
大黃狗的叫聲老遠(yuǎn)就傳了過來。
一路上，石板路兩旁的住家戶都亮著昏黃的燈，偶爾有炒菜的“刺啦”聲和小孩兒的歡笑聲。
但是萬家燈火中，前方，有給自己留的一盞。
林衛(wèi)東不由自主加快腳步朝前走去。
剛上自建房二樓，果果的笑聲像一串銀鈴般穿了過來。
“秦阿姨，果果把雞蛋炒好啦！”
“果果好棒，現(xiàn)在往后退一點(diǎn)，阿姨把番茄倒進(jìn)去?！?p> “嗯吶！果果要做番茄炒蛋，果果是大廚！”
“……”
悄悄走到門邊的窗戶旁。
忽然“滋啦”一聲響，番茄入鍋，一陣白煙冒起，薰了林衛(wèi)東一臉。
“咳咳咳！”
“咳咳咳咳！”
“是誰？”
秦初雪彎腰一看，笑容滿面的臉立馬沉了下去，哼了一聲：“林衛(wèi)東，既然回來了，偷偷摸摸在外面干什么？”
“我……”
“花心大蘿卜！”
“……”
林果見狀，把鍋鏟一扔就從小板凳上跳下來，沖出房門一下子抱住林衛(wèi)東大腿：“爸爸！你回來啦！”
林衛(wèi)東蹲下身笑道，“果果是在給爸爸做菜啊？”
“是喲，番茄炒雞蛋，好吃得很！”
“爸爸好想嘗嘗?！?p> “呀！”
林果一懵：“糟啦，我在炒菜菜，怎么出來了喲！”
急忙轉(zhuǎn)身，又蹦蹦跳跳回了屋。
“秦阿姨，是不是糊了喲？”
“沒有，阿姨幫你翻炒著呢。”
“謝謝阿姨，果果來炒，這個菜菜果果要全部自己做?！?p> “好吧?！?p> 林衛(wèi)東進(jìn)屋，看見一大一小兩個女生站在鐵鍋前，女兒站在板凳上，正用鍋鏟在鍋里“嘿桌嘿桌”亂攪。
“果果，注意安全，別被熱油給燙著了。”
“沒事噠，果果不怕?！?p> 林衛(wèi)東走到女兒邊上，時刻注意著。
好在蜂窩煤的火力不大，基本沒什么危險。
十分鐘后。
所有菜上桌，水煮肉片，紅燒排骨，青椒土豆絲，番茄炒蛋。
這些菜，憑著那蜂窩煤的火力，估計做了一下午。
林衛(wèi)東瞄了忙活的秦初雪一眼，狠狠撓了下頭發(fā)，這小妮子，看來已經(jīng)自覺上崗了……
“爸爸，快來吃飯飯，嘗嘗果果的番茄炒雞蛋！”
“好?！?p> 林衛(wèi)東坐下來，忽然從身后拿出一物：“果果，看，這是什么！”
林果眨巴著眼睛看了一會兒，眉開眼笑：“大耳朵圖圖！”
“快拿著啊，從今天開始，他就是你的小伙伴了?！?p> “哈哈哈，謝謝爸爸！”
林果一把抱住布偶，順勢在林衛(wèi)東右臉上親了一下：“我也獎勵爸爸一朵小紅花！”
“林衛(wèi)東，我還單獨(dú)給你炒了飯。”
秦初雪把菜板旁邊蓋著的鐵盆揭開，是一盤蛋炒飯。
端過來放到林衛(wèi)東桌前：“這是我費(fèi)盡心思為你做的，必須吃完。”
“不用這么客氣吧……”
“今天你勞累了，多吃點(diǎn)才能多掙錢?！?p> “那我們一起吃?！?p> 林衛(wèi)東拿起筷子打算每人分點(diǎn)。
秦初雪急忙制止，笑意盈盈：“還有這么多菜呢，我跟果果都想吃肉?！?p> “……”
林衛(wèi)東看了會兒蛋炒飯，又看了會兒正在研究大耳朵圖圖的女兒和笑得滿臉春風(fēng)的秦初雪。
心里有了結(jié)論：鴻門宴。
看樣子真有詐，不過總比欠人情好。
林衛(wèi)東端起碗，大口大口扒起來。
滿滿一盤炒飯，他吃得表情精彩紛呈，嘴里咸得游走在痛苦與悲傷的邊緣。
五分鐘后。
一碗蛋炒飯被吃了個精光。
把嘴角的飯粒舔進(jìn)嘴里，林衛(wèi)東深吸口氣，咧嘴一笑：“謝謝你的蛋炒飯，吃完了！”
秦初雪臉上的笑容漸漸收攏。
“來吧，咱們吃飯?！?p> 林衛(wèi)東也不管前方的女人，對女兒說道：“果果，你也別弄圖圖耳朵，把飯吃完再弄。”
“那我跟圖圖一起吃?！?p> “好啊?！?p> “爸爸，等長大了，我就去掙錢錢，你想吃什么，我都給你做?！?p> 父女倆一邊吃一邊聊。
似乎沉浸在二人世界里。
秦初雪嘴巴逐漸噘了起來，報仇雪恨之后反倒沒有一點(diǎn)開心的感覺，自己竟成了局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