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牧童騎黃牛（二合一）
古道邊。
黃沙連著天。
一騎絕塵，在天狼山脈邊緣馳騁。
蘇長青被哈單平放于馬背上，一路顛簸，原本就重傷的身子，更是雪上加霜。
哈單雖身負重傷，但其修為強勁，對付蘇長青這樣的煉體境武者還是綽綽有余。
天狼山脈橫穿十數(shù)國，屬于滄源大陸十大兇地之一，里面遍布妖獸，兇險無比，很少有人能穿越過去。
至于哈單他們這些蠻族兵士，想必也是有強者護航，經(jīng)歷了千山萬險才沖出國境。
蘇長青在腦海中一邊又一遍刷著關(guān)于天狼山脈的傳說，思考著如何方能脫身。
然而，前主的記憶僅限于字面意思，對于天狼山脈內(nèi)部環(huán)境并不熟悉。
一馬兩人朝著天狼山脈深處一路狂奔，哈單時不時的朝后扭頭，生怕柳南風反悔追來，警惕性很強。
“吼！”
突然，前方山脈腹地傳來震天怒吼。
“吼吼……”
緊跟著妖獸群吼，地動山搖。
“獸潮，真他娘的晦氣！”
哈單凝眉目視前方，怒罵一聲，接著，側(cè)身下馬，揮手將蘇長青夾在腋下，朝著天狼山脈外緣狂奔。
蘇長青也是第一次遇見獸潮，雖相隔甚遠，他也能感受到那種所過之處天崩地裂的震撼場面。
傳聞，獸潮的出現(xiàn)也是妖獸王者或者珍奇異寶的誕生。
無需太久，天狼山脈就會涌來一大批強者前來尋求機緣。
獸潮大軍，那怕是絕世強者也休想與之抗衡。
哈單并不傻，直接奪路而逃，雖然受了重傷，但并未傷及根本，加上他身材魁梧，體格壯闊，帶著一個人在山林中穿梭并不影響速度。
出了天狼山脈之后，哈單刻意避開黑石城方向擇路而逃。
他看似四肢發(fā)達，頭腦簡單，實際上卻心思緊密。
一個時辰過后，哈單才喘著粗氣停下，此時，獸潮的吼聲已漸漸隱去。
他將蘇長青摔在地上，封住穴道，從懷里摸出一瓶丹藥，一股腦的全倒進了嘴里。
蘇長青被摔得險些散架，忽然聞到一股奇香，抬眼看去，只見哈單原本蒼白的臉色，此刻竟泛著紅潤，身上的傷勢也在慢慢愈合。
雖不知這是什么丹藥，但絕對是極品療傷藥。
蘇長青心中羨慕之時，立即帶著心中顧慮環(huán)顧四周，一旦哈單傷勢痊愈，那么他逃跑的機會將微乎其微。
稻田金黃，清風徐來，空氣中彌漫著碩果成熟的味道，布谷鳥報喜，給這山野鄉(xiāng)間涂上了一層秋色。
古代民以食為天，好的收成，便是活著的資本。
蘇長青看的有些癡了，收獲的季節(jié)，總會讓他想起麥田里埋頭勞作的母親。
隨著他思緒飄遠，曲折的鄉(xiāng)間小路上傳來一串鈴鐺聲。
哈單聞聲立即飛身到一旁的樹木上眺望，接著，便又落在地上笑了起來。
蘇長青不明所以，但，也察覺到了一絲危險。
果然。
沒過多久，一輛牛車慢悠悠的朝這邊走來。
一個身穿肚兜的孩童騎在牛背上，腰間別一把笛子，扎著牛角小辮，模樣稚嫩可愛。
黃牛憨厚，腳踏實地，牽著牛韁繩的是一位年過半百的老者，衣衫襤褸，卻精神抖擻。
牛車之上，滿載稻谷，子孫二人，有說有笑，悠然自得。
“爺爺，前邊有人?！?p> 孩童坐在黃牛背上，伸手指著前方。
“人來人往都是客?！?p> 老者笑呵呵的回道。
很快，子孫二人便牽著黃牛到了哈單和蘇長青跟前。
“二位，可是問路的？”
老者笑瞇瞇的問道。
“不是?！?p> 哈單搖搖頭，笑容可掬的說道：“我們只是想借老人家一件東西。”
“東西？”
老者先是愣了愣，隨后笑道：“東西乃身外之物，不知大人是要借什么？”
“嗚嗚……”
蘇長青深感不妙，怎奈他被點了穴道，無法言語，只能發(fā)出含糊之聲提示。
“說得好?！?p> 哈單仰天大笑，隨即，一拳轟向黃牛“借你牛來果腹！”
“哞！”
黃牛受驚，剛發(fā)出一聲悶叫，便直挺挺的砸在了地面上，口吐白沫，抽搐不止。
“啊。”
黃牛背上的孩童觸不及防，從牛背上摔了一嘴血，疼的哇哇直叫。
“大人這是何為?。俊?p> 老者看到這一幕，急的直跺腳“黃牛是我祖孫二人活著的根本，你為何要殺它？”
“老黃……”
孩童瞧見地上黃牛慘狀，忍不住嚎啕大哭起來。
“滾開，沒殺你們已經(jīng)算是仁慈了?！?p> 哈單大手一揮，將擋在黃牛跟前的祖孫二人卷飛了出去，此時他已餓的心里發(fā)慌。
緊走兩步，來到黃牛跟前，一記手刀下去，不顧它老淚縱橫，便結(jié)果性命。
祖孫二人被卷出很遠，老者抱著孫子悲傷不已。
如今，孫子受傷，賴以生計的黃牛被人斬殺，他眼中充滿了絕望。
而哈單并不在乎這些，將黃牛擊殺之后，直接就地宰剝。
看著眼前血腥的場面，蘇長青氣憤不已，特別是看到老者一臉迷茫無助時，心中不由得生出一絲憐憫。
自古以來，農(nóng)民賴以生存的除了耕地，便是耕牛。
哈單此番殘忍作為，無疑是要了人家一家人的命。
蘇長青緊握雙拳，卻又無可奈何。
半個時辰后，哈單已經(jīng)升起火將牛腿烤的金黃，肉香味饞的他哈喇子直流。
不等烤熟，他便拿起碩大的牛腿大塊朵穎。
沒一會兒功夫，整根牛腿便進了肚子，這樣似乎并不解饞，他又將其余牛腿全數(shù)烤上。
此間，開始閉目養(yǎng)神，運氣療傷。
蘇長青心中哀嘆，若是照這么下去，要不了多久，哈單便會恢復個七七八八。
這時，他身上穴道已經(jīng)自行解開，但他并沒任何動作，一是逃跑的幾率很小，二是他擔心那對祖孫。
“穴道已開，自己過來拿點吃的?！?p> 哈單似乎早就知道，睜開眼后，盯著蘇長青“知道我為何不殺你？”
蘇長青看著哈單，并未回話。
“我要把你交給我大威國國師，讓他將你煉成尸燈，永世活在痛苦的煎熬中，不得超生！”
哈單眼睛瞪得滾圓，殺意凝結(jié)成了霜“以告我兒在天之靈！”
“把我們龍國子民當豬狗屠殺，你們又何曾心軟，此等行徑，人人得而誅之。”
蘇長青也抬頭目視哈單“若我有實力，別說是你兒子，就是你我也要殺！”
“哈哈!”
哈單發(fā)出了滲人的怪笑“我現(xiàn)在不會殺你，我要讓你親眼看著龍國被滅，大乾消失！我大威國十萬鐵騎藏于天狼山脈腹地，獸潮過去，便是你龍國滅國之時，到那時男人誅殺，女人凌辱致死！”
“你們果真是有備而來。”
蘇長青嘴角也露出一抹殘笑，果真如他之前猜測，一小隊蠻族鐵騎怎么可能可以安全通過天狼山脈？
只是不曾想到，敵人已經(jīng)兵臨城下，大乾王朝還渾然不知。
“只要我消息送達，便是你們亡國之日！”
哈單露出譏諷的冷笑。
“放了那祖孫二人，他們只是無辜百姓，你已殺吃了他們的耕牛，為何還不放過他們？”
蘇長青深深吸了一口氣，他知道自己逃出的希望極其渺茫，但他也不忍這祖孫二人受到迫害。
當然，等這祖孫二人安全離去，也便是他拼個魚死網(wǎng)破之時！
“我還沒請他們吃肉，為何要放他們？”
哈單嘴角翹起，沖那祖孫二人喊道：“小老頭，過來吃肉。”
“不，不，我們不吃……”
老者抱緊孫子，使勁兒的搖著頭。
“不吃？”
哈單反問道：“為何？”
“爺爺說，老黃肉酸?！?p> 孩童眨巴著哭紅的雙眼回道。
“老頭，你說這牛肉是何種酸法？”
哈單站起身走了過去，逼問蜷縮在地的老者。
老者閉口不語，倒是小孩兒忍不住回道：“爺爺說，黃牛是我們的家人，吃它就等于吃人，所以肉酸。”
“哈哈……”
哈單再次放聲大笑“好一個肉酸，今日我必讓你嘗嘗是何等的酸?！?p> “我不吃，我不敢吃?！?p> 老者顫巍巍的回道：“大人還是饒了我吧?！?p> “饒你可以?！?p> 哈單低下身去，突然，伸手抓起孩童，緊緊卡住其脖頸“但他必須死！”
“爺爺，咳咳……救我……”
孩童被卡的臉色鐵青，雙腳亂踢。
“放了我孫子，求你放了他?！?p> 老者苦苦哀求“好，我吃，我吃?！?p> “我來替他吃！”
蘇長青在一旁看的痛恨不已“冤有頭債有主，是不是我吃了，你兒子就能復活？”
“啊！”
哈單聽聞此言，氣的渾身發(fā)抖。
“不要動氣，我知道你不敢殺我！”
蘇長青露出淡漠的淺笑。
“去死！”
哈單最終中了蘇長青的激將法，將孩童甩在地上，便失控的跨步而來。
“吸星大法！”
蘇長青不敢大意，引動全身真氣發(fā)動吸星大法，同時沖一旁的祖孫二人喊道：“老人家，快帶著孩子離開這里，跑的越快越好?！?p> “嘭！”
兩人雙掌對一起，發(fā)出了一陣悶響，
“噗！”
蘇長青被撞出去十多米遠，張嘴吐出一口鮮血。
但是，他被撞飛的同時，也將哈單吸了過來。
“嗯？”
哈單頓感不妙，只感覺體內(nèi)真氣排山倒海般傾瀉而出。
同時，腳下的土地也變得軟綿無力，連周圍的空氣似乎都被某種力量抽空。
蘇長青拼盡全力使用吸星大法，盡管他有所預料，但還是被哈單狂暴的真氣攪的經(jīng)脈錯亂，氣血噴張。
即便這樣，他還不忘提醒那祖孫二人“老人家，快走啊！”
“你敢陰我，去死！”
哈單畢竟是金身境中期強者，立即發(fā)覺了端倪，所以怒喝一聲，全身真氣全數(shù)爆出。
“嗵！”
蘇長青只感覺被一座大山壓住，接著，便被撞飛了出去。
果然，吸星大法對內(nèi)力身后，修為高深的強者無用！
但此刻，蘇長青說什么都晚了，骨骼寸斷，經(jīng)脈錯位，傷及肺腑。
如同一只斷線的風箏，急速朝遠處落去。
不過，在即將落地之時被人一把接住。
赫然是，那位老者。
此時他容光煥發(fā)，浩氣沖天。
“爺爺，我們是不是考驗他有些過了?！?p> 孩童看著氣息微弱的蘇長青問向老者。
“天將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餓其體膚……”
老者重重嘆息一聲：“此子可配國士二字，并且是當之無愧?！?p> “憑他在黑石城的舉動，就配當國士！”
孩童此時也收起了臉上的稚嫩，顯露出與年紀不符的沉穩(wěn)。
“你們……”
哈單瞪眼盯著祖孫二人，匪夷所思。
祖孫二人并未回話，而是看向不遠處。
鄉(xiāng)間小路，一隊鐵騎正急速趕來，蕩起塵埃滾滾。
“大威國鐵騎！”
哈單一眼便認出來的這些人，并且還認出了這些就是他阿瑪?shù)氖窒隆?p> 他有些不解，慌忙上前去詢問：“黃將軍，你們不是和阿媽屯兵天狼山脈腹地，怎么會出現(xiàn)在此？難道是我國已經(jīng)舉兵伐龍了？”
“少將軍?！?p> 一堆鐵騎有二百余人，為首的黑臉將軍一個翻身便下了馬，而后跪在哈單跟前。
“參見少將軍！”
接著，隨行二百余騎兵盡數(shù)跪下。
“都起來吧?！?p> 哈單連忙將黃將軍等人扶起，急切的詢問道：“難道是阿瑪讓你們來尋我。”
“唉，少將軍……”
黃將軍哀嘆一聲，悲慘的說道：“少將軍你有所不知，我們十萬鐵騎幾乎全軍覆沒！”
“不可能，怎么會這樣……？”
哈單不敢置信的看著黃將軍等人“到底是怎么回事兒？”
“我們遭遇了神秘強者的突襲，而后又遭遇獸潮，所以大軍潰散，損失慘重。”
黃將軍搖頭嘆息：“我等跟隨上將軍好不容易突圍，誰知剛出天狼山脈，上將軍便被強者襲擊擄走，我等部下連忙追擊，剛追到此地便遇上了你?！?p> “不是有護國大將軍坐鎮(zhèn)嗎？”
哈單焦急問道：“我阿瑪又是被何人擄走？”
“護國大將軍與他人大戰(zhàn)與天狼山脈深處，生死不知！
上將軍是被一老一小祖孫二人，他們將上將軍變成了黃牛……”
黃將軍痛心疾首的說道：“是我們沒有保護好上將軍，還請少將軍責罰！”
“祖孫二人……黃?！?p> 哈單瞪眼瞅著不遠處架著蘇長青的祖孫二人，而后又低頭看著被自己宰殺的黃牛，胃里頓時一陣翻滾，張嘴就狂吐起來。
此時，黃將軍也發(fā)現(xiàn)了前面的祖孫二人，頓時大驚失色“就是他們，是他們擄走了上將軍！”
“嘔……”
哈單聽聞，吐的越發(fā)厲害了。
“老小兒，拿命來！”
哈單怒火攻心，揮拳就朝蘇長青他們攻來。
“呵呵，弒父，吃父，這味道如何？”
老者拉著意識模糊的蘇長青，突然凌空而立。
哈頓撲了個空，連忙抬頭，頓時傻眼！
因為只有化氣境才能真正做到凌空而立，踏空而行！
化氣境強者，意味著什么？
放眼他們整個大威國，也是鳳毛麟角的存在。
他沒想到這祖孫二人都是化氣境強者！
不單單是哈單，就連隨后趕來的黃將軍等人也都是驚駭不已！
“你宰殺生父，吞其血肉，自食惡果！”
老者憤然，雙眼盯向哈單：“這叫不孝不仁不義！”
哈單頓時雙眼無神，癱軟在地。
“少，少將軍，你，你……”
黃將軍等人也不是傻子，看著一地的一地的狼藉和開膛破肚的黃牛，頓時目瞪口呆。
“爾等蠻夷之輩，犯我國境，屠我同胞，應死無全尸！”
孩童此時像變了一個人，手一伸，一把銀槍握在手中，朝下方猛然一指，氣浪滾滾，地面塌陷，眨眼間數(shù)百蠻族騎兵眨眼化成了堆堆白骨。
此間事了。
“爺爺，我們走吧。”
孩童看向老者。
“把他送至安全地帶我們就走！”
老者嘆息一聲，看著一旁渾渾噩噩的蘇長青，搖搖頭“可惜，他雖有國士之才，卻無國士之緣，丹田碎裂，此生成就怕也就止步于此?！?p> “難道國子監(jiān)老學士推測有誤？”
孩童詢問道。
“不知道，我們回吧?！?p> 老者眼眸深邃“此子經(jīng)脈錯亂，我已幫他暫時運氣修復，是死是活皆看其造化?！?p> “那爺爺你怎么辦？”
孩童擔憂的看向老者。
“聽天由命吧?！?p> 隨著話音落下，老者帶著蘇長青和孩童消失在天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