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美，你咋還沒睡？”父親摸了摸大姑的頭，詢問道。
“二哥，你臉疼不疼？我剛才看見大哥打你了?！贝蠊幂p輕地摸著父親的臉，眼睛里有閃閃的淚花在旋轉(zhuǎn)。父親心想：“真的是嚇壞了這個孩子，可能也是沒有見過大哥這樣吧?！?p> “二哥，媽哭了，我沒敢出聲說話，尋思跑到你這屋來問問咋回事。”大姑臉上有著這個年齡不應該有的成熟，擔憂。
“你個小孩不要管這些，大哥的問題，我會處理的?！备赣H撓了撓眉頭，顯然這事他也不可控了，但是面對大姑他只能安慰道：“沒事的，大哥沒事的。我也沒事的?？烊ニ?，你跑過來太長時間，媽該多想了?！?p> “二哥你也早點睡?！贝蠊么蛄藗€哈欠，回里屋去了。
父親全無睡意，很是惆悵。躺在炕上，難安心。早上一夜無眠的父親來到院子里，心里莫名的煩躁，無意中看見墻角的花盆碎片，更是怒火中燒。父親抬腳就踢走碎片，卷起了塵土。
父親想起在當兵臨走之前，大伯曾偷偷地來送他。大伯當時臉上的表情父親一直以為是對于他的離開的激動和不舍，但這一刻父親終于知道是什么樣的心境了。大伯是在幸災樂禍他離開。人對人沒有無緣無故地恨，更不會有無緣無故地怨，在一刻間有多少想法都已經(jīng)充滿了腦子了。誤會，不會隨隨便便產(chǎn)生。
早上吃過早飯，父親決定出去找大伯，部隊的電報已經(jīng)過來了，讓父親隔天就要回去。父親的性格是善于解決，不會壓著不動的。還沒等走出去，鄰居進來了，慌忙地叫到：“辛老二，你快來看看，你大哥倒在門口了?！边@一聲，嚇得父親和屋里的爺爺奶奶都慌了神，奶奶不顧懷里的小叔，爺爺連鞋都沒穿就跑了出去。到了家大門口，就看見大伯坐在地上，后背倚著墻，嘴角開裂，灰頭土臉的。
父親急忙去叫大伯：“大哥，大哥，你醒醒，到家了，你醒醒?！蹦棠棠樕隙际茄蹨I，看著爺爺，在等著爺爺出個主意。
“老二，去推自行車，咱倆先給送到衛(wèi)生院去?？欤 睜敔斚肓艘凰?，馬上安排到。
就這父親剛要上手，大伯的眼睛一下睜開了，雖精神不振，但還是一把推開父親，從嘴里擠出來一句：“不用，起開?！编従涌匆娺@樣的情形自知是沒趣，便也回家了。大伯沒有理會父親和爺爺?shù)呐瓪?，也沒有理會鄰居的尷尬，徑直走回了家?；蛟S是連夜的折騰讓大伯終于累了，進了屋倒頭就睡，這一睡，再醒來已經(jīng)是第二天的早上了。
大伯起床看見自己在家里腦子一時不是很清醒，起身，發(fā)現(xiàn)了坐在炕上已經(jīng)睡著的父親。大伯嘗試上前去招呼父親，但最終還是放下了已經(jīng)抬起來的手。下坑，穿鞋，披上衣服，一氣呵成。
“大哥，你醒了，感覺怎么樣？”父親揉了揉迷糊的眼睛。
“沒事了，我走了。”大伯略顯尷尬，這次他沒有鬧，沒有任何太多的表情。大伯這邊說著，那邊就已經(jīng)穿好衣服準備走了。
“大哥，你要去哪？在家吃完早飯再走吧?！?p> “不需要，我自己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