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國府,賈珠院。
周瑞剛剛跟賈珠匯報了賈蕓不愿意讀書,現(xiàn)在正被她娘關在家里一頓好打的事。
于是,趁著這個借口,在這個萬里無云,天清氣朗的好日子,賈珠便懷著好心情出了門。
這兩天,為了賈珠能有個好狀態(tài)去參加鄉(xiāng)試,李紈滿足了賈珠許多古怪要求,剛開始一個人承受不住賈珠的勇猛之后,叫了素云來幫忙,到后面杜鵑也叫來了,到最后三人齊齊上陣,讓賈珠也體會到了封建社會王侯子弟的快樂,之后三人羞的只要見了面就臉紅。
至于賈珠,這半年來他一直堅持鍛煉身體,前世的武藝也基本重拾起來,遠不是當初的身體可比,加上榮國府又不缺補物,所以對他來說不過是小事一樁,沒幾天就補了回來。
賈珠今年才十八歲,身體還有一定的發(fā)育空間,加上長的就不差,經過這段時日的鍛煉,身量更加挺拔了,精神面貌也非常好,氣質也比原來變了許多,洗去了不少書生氣,雖然看上去還是覺得溫文爾雅但眼神間多了幾分凌厲感。
出了榮國府,賈珠還碰到了世襲一等將軍賈赦的兒子賈璉,后者給賈珠打過招呼,行了一禮后便匆匆往東府去了。
留在原地的賈珠思考了一陣,說實話,“賈珠”對這個璉二弟其實算不上厭惡,當然也談不上有什么好感就是了。
賈璉這個人鐘愛人妻,但他又很少用自身的身份去強迫別人就范,他自己皮相長的就不錯,所以那些女人看在這些上基本都是半推半就。
賈赦看上了石呆子的古扇,派賈璉去要,他也沒用自己國公府嫡子的身份去壓,反而和石呆子好生勸說,回來后還因此被賈赦打了個半死。
這小半年他見過一次來探望王夫人的王熙鳳,正是含苞待放的時候,已經有了日后幾分風采,再過些時日恐怕她就要和賈璉定親了,自己要不要阻止呢?
一個是自己的堂弟,一個是自己的表妹,兩人最后那個結局,不阻止的話,或者他能挽救賈家,但兩人的婚姻他可沒什么辦法。要是阻止的話,這賈家沒了王熙鳳的話,少了幾分色彩啊,這個神妃仙子落到別家的話就可惜了,有沒有更好的辦法呢?
頭疼,日后再說。
回過神來。
賈珠往西廊而去,這里的房屋大多有了年頭,都是當初跟寧榮二公來京城的八房族人所建。
入了院子,幾個老婆子在樹下乘涼,一群垂髫孩童在追逐玩鬧著,遠處時不時傳來一聲狗叫聲。
賈家這京城的八房族人也過得不太景氣,有些族人愛往府上管家處湊個臉熟,或者是去東府賈珍身邊阿諛奉承一番,看能不能領份好差事,討點銀子度日。
有些有骨氣的,也不往寧榮二府上湊,過自己的日子,除了祭祖才會來一次。
賈珠一路走來,氣宇軒昂的樣子和身上不俗的打扮,吸引了許多人的目光,有些正在搓洗衣服的小媳婦都停止了手中動作,有不少竊竊私語聲響起……
“這么俊的哥是府上哪位啊?我怎么沒見過?!?p> “是啊,是啊,我也沒見過?!?p> “一看你就是沒見識,引路那位是府里收租的周瑞,周瑞家的可是府里管家太太的陪房,這位脖子上又沒帶什么玉,自然不是那個出生自帶祥瑞的,剩下的只能是府里那位愛讀書的長孫了?!?p> 當賈珠來到賈蕓家的時候,還沒進門就聽到里面的打罵聲,一個三十多歲衣著偏素色的婦人,正紅著眼睛臉帶淚痕,對跪在地上的賈蕓罵道:“你珠大叔讓你去學里是讀書的,這才沒到半年,你就不想讀了,我打死你個不爭氣的。”
此時的賈蕓氣色比之前賈珠見的時候好多了,營養(yǎng)跟上之后,發(fā)生了不少變化,如今長著一張容長臉兒,長挑身材,甚是斯文清秀。
看到母親被自己氣哭,賈蕓也很難過,不過還是略帶頑強地開口道:“我差不多認全字了,當初珠大叔說我要是不喜歡讀書,認全字后帶我去做事,我沒騙你,娘?!?p> 卜氏只當是賈蕓找的借口,而且還是找的賈珠,這讓她很生氣。當初丈夫去世的時候,也沒個人幫忙,自己那哥哥卜世仁借口料理喪事把大部分財物掠了去,還美名幫賈蕓保管,不讓外人貪了去,長大后就還給他。天大地大,娘舅最大,卜氏娘家人就剩這一個哥哥,面對這種情況,她一個婦人也沒有辦法。
所幸,賈珠不僅命人送來了四十兩銀子,還把賈蕓舅舅拿去的東西一個不少地要了回來,又把賈蕓送去族里讀書,這種情況下,她對賈珠怎能不感激呢。
正想狠心動手打下去的時候,快速入門的賈珠見狀一把奪過卜氏的棍子,開口道:“五嫂子不必生氣,當初我的確是跟賈蕓這樣說的?!?p> 賈蕓看到賈珠進來,臉色一喜,迫不及待地想開口跟賈珠分享他認全字的喜悅,卻被賈珠用手示意攔了下來。
卜氏看見是賈珠阻止了她,又聽了賈珠說的話,已經沒那么生氣了,可臉色還有些遲疑,開口道:“可是珠兄弟你不也在讀書嗎?是不是我打賈蕓打的少了,我聽說你們府上都是打過來的……”
賈珠聞言,無奈地笑了下,前身剛讀書的時候不認真確實被賈政打過,但那是很久之前的事了。
沉吟了一下,賈珠解釋道:“五嫂,這世上本來就不止讀書一條路,既然賈蕓不想讀,那就沒必要強迫他,你也不想看見他像學里太爺那樣吧,讀了幾十年臨了還是個老童生,日子過得那般艱苦,既然賈蕓不想讀書,我也有好的安排,日后不會過的差就是了,五嫂你就等著享福吧?!?p> 卜氏聽了賈珠的話,臉色一陣青紅,若是賈蕓成了那樣,她都不知道將來怎么跟先夫交代,于是又忍不住淚水,羞愧道:“珠兄弟莫怪,我們這些婦人本來就不會管教哥們,賈蕓還得交給你這個叔叔管,今后不管是要打要罵,珠兄弟都隨便下手,只要還有一口氣在,將來若是個出息的,我也有些臉面下去見你五哥了?!?p> 賈珠聞言,安慰道:“五嫂不必如此,賈蕓本來就是我賈家子弟,他既然有上進心,我這個做叔叔的自然要提拔一把?!?p> 隨后又對地上跪著的賈蕓說:“起來吧,既然你不想讀書,那我就給你找個活計,你要好好的干,將來少不得一份富貴,不過要是讓我知道你染上了什么壞毛病的話,五嫂剛才說的你都聽到了?!?p> 賈蕓看了一眼母親,見她已經不生氣了,連忙站起來,臉色激動道:“是,珠大叔,我一定好好干,絕不會丟了你的臉?!?p> 賈珠聽完之后又看了下五嫂臉上欣慰的表情,也笑了下,對賈蕓說道:“去吧,周瑞在外面侯著,等下帶你去個地方,今后你就在那里做事,記得好好干?!?p> 等賈蕓出門后,賈珠開口道:“對了,五嫂,剛才我過來的時候,無意中看見廊下最西邊靠墻的那間屋子,有個縞素的懷孕婦人,這又是族里哪位兄弟去了?”
卜氏想了片刻,有點同病相憐道:“西邊靠墻的,應該是四房的兄弟,珠兄弟看到的應該是婁氏,唉,那個比我還慘些,你五哥去的時候蕓兒已經不小了??蓨涫喜艣]成親多久,丈夫就去了,還留了個遺腹子,那些嚼舌的婆子就說她是克夫命,平時見了她都離得遠遠的。可憐她娘家也沒什么人,平日里干什么都親力親為,不過她性子也是個烈的,也沒見求過什么人,靠著留下來的財物倒也能過些日子,說起來她肚子里那個還是榮府近派的重孫呢。
賈珠聽完之后回想了下,婁氏,那肚子里那個應該是賈菌吧,若是自己沒來這個世界,應該和賈蘭一樣,難怪兩個能玩到一塊去,既然見到了,不幫一下說不過去。
回過神來,賈珠開口道:“既然這樣,那五嫂平日里幫忙多照看一下吧,賈蕓去做事之后,吃住都在那邊,每月會回來幾天,五嫂就權當找個人解悶了,那婁氏又是第一次當娘,五嫂過來人也能給點經驗,需要用到銀子的話,五嫂千萬不要拘謹,打發(fā)人去府上告知我一聲就行,我就不過去看婁氏了,暫時不太方便,哦,對了,等下我吩咐人送幾個經驗豐富的接生婆子到這來,五嫂就幫忙帶過去吧,我看著那位快到生的日子了?!?p> 聽完賈珠這一番話,卜氏臉色有些唏噓,對李紈有些羨慕,嘆道:“珠兄弟真是個貼心人,想的這么明白,珠大奶奶真是遇著個好夫君了,珠兄弟放心,我有空就多往婁氏那去的,想當初那群碎嘴婆子也說過我呢,我才不信那玩意。”
把事情交代完畢,和卜氏辭別后,賈珠便帶著賈蕓往周瑞女婿子興的古董店去,有些事情他不好自己去做,只能假托他人之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