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難民去哪兒了
天光拂曉，一個旅行者打扮的男人來到了鄴村，他披著一件麻布斗篷，斗篷下藏著一把上好的鋼刀。
他不是別人，真是最近村子周圍臭名昭著的強盜頭子孟濤的二弟，孟沙。
“那邊的人，站住！”
孟沙剛走進村子，就被人喝住，理解警覺起來，守在斗篷下面的手，握住了刀背。
循著聲音看去，喊住他的是個胖子，胖子的身后還跟著五個身強體壯的小伙子，孟沙猜測這伙人可能是村子里的衛(wèi)兵。
“有什么事嗎？”
孟沙低著頭，把臉藏在斗篷的陰影里。
“你看上去鬼鬼祟祟的，不像是我們村子的人，來我們村子有什么事？”
孫南走上前，在與孟沙保持一定距離的地方停下，這個距離保證了對方不管做什么，他都有足夠的反應(yīng)時間。
“是來投奔咱們領(lǐng)主的嗎？還是別的村子的使者，又或者哪里來的流民？”
“把兜帽摘下來，讓我看看你的臉?！?p> 孟沙咬了咬牙，摘下了兜帽，正臉對著孫南，回答道：
“我是四處旅行的浪人，想在你們村子歇歇腳?！?p> “可以嗎？”
孫南見他這么配合，又只有一個人，便點了點頭：
“當(dāng)然可以?！?p> “如果你想待得久一點，可以去領(lǐng)主府旁邊的廷掾辦事處，那里的人會給你介紹一份工作，收入足夠你糊口?！?p> “有什么困難需要幫助，也可以去那里，我們的領(lǐng)主大人熱情好客，只要是友善的外來者，他都?xì)g迎?！?p> 孫南帶著巡邏隊離開后，孟沙有些納了悶，他記得按照自己打聽來的消息，鄴村是個貧困又落后的地方。
自古以來，窮山惡水出刁民，可這個村子給自己的感受，和預(yù)想中有點不太一樣。
孟沙繼續(xù)朝著村里走去，走著走著，他看到了正在砌筑煉鋼爐的父女、織布的婦女、沿著街道晨跑的隊伍，最后一個讓他最為在意。
那一只晨跑的隊伍里，全是體格精壯的男人，數(shù)量達到了五六十人，敏銳的直覺告訴他，他看到這支隊伍不是在跑著玩，而是在訓(xùn)練。
這是這只村子里的正規(guī)部隊。
雖然人數(shù)上比自己的強盜團少，但是這里是對方的主場，自己的強盜團貿(mào)然進攻，就算攻下來，也有可能付出慘重的代價。
他意識到現(xiàn)在偵查，真是來對了。
為了拿下這座村子，他決定要掌握更多的情報，可走著走著，他意識到了一件怪事。
他沒看到難民。
楚國人、魏國人，面相上差別不大，但既然是難民，要分辨起來有一種很簡單的方法，路邊看著很凄慘的，差不多就是了。
但孟沙逛了一上午，只看到了干凈整潔道路、安居樂業(yè)的百姓，流離失所的人，一個都看不到。
他不禁困惑起來：難民都哪兒去了？
強盜團能屢戰(zhàn)屢勝，要說是隊伍人多力量大，是有一部分因素，但孟沙作為二把手，很清楚人數(shù)不是他們最大的武器，他們最大的武器是每一次進攻村莊，都能和另一個力量里應(yīng)外合。
那一股力量，就是流落到各個村子里的難民。
這些流落到村中的難民，往往都免不了被欺壓，進攻楚國的三個國家當(dāng)中，魏國就是其中之一，流落到村莊里又被欺壓，對魏國人的恨意更加猛烈。
只要稍稍一挑撥，這些難民就能和強盜團里應(yīng)外合，打村莊的守軍一個措手不及。
這一招百試百靈、屢試不爽，但這一次在鄴村，卻讓孟沙滿頭問號：鄴村的難民人呢？
最后，他意識到只能從一個地方找到答案：領(lǐng)主府旁邊的廷掾辦事處。
領(lǐng)主府很好找，村子里一共就四座大宅子。
廷掾辦事處更好找，一是因為它就在領(lǐng)主辦事處的旁邊，二是它裝修的看起來比領(lǐng)主府還要好。
走進辦事處后，一名年輕的少女熱情接待了他。
“您好，請問有什么可以幫您嗎？”
看著這名可人的少女，孟沙琢磨著之后可以擄來當(dāng)侍女，接著他自我介紹起來：
“我是一名游歷四方的浪人，最近在你們的村子歇腳?！?p> “你們的村子熱情好客，環(huán)境優(yōu)美，讓我很喜歡。”
“可我的心中依然有一個困惑，在我途徑其它村子的時候，都能看到一些流亡的楚國人，為什么你們村子一個都看不到呢？”
聽到這個疑惑，少女自豪的介紹起來：
“這多虧了我們?nèi)蚀鹊拇笕?，難民們都被安排去挖水渠了?！?p> 孟沙震驚，心想道：好一個圖窮匕見。
難怪看不到一個難民，原來都被那黑心的領(lǐng)主逮去當(dāng)苦力了。
他一時間，想到了那些難民如今的處境，他們?nèi)甜嚢ゐI，手里拿著工具，面朝黃土背朝天，賣力的干活兒，稍有松懈，就被領(lǐng)主安排的監(jiān)工一頓鞭子伺候。
有些身體虛弱的人，直接被活活抽死，監(jiān)工見沒了氣，抬起一腳就揣進河里。
這不是他的臆想，而是一路流亡過來，他親眼目睹過的場面。
“他們在哪個方向？”
“我要去看看?！?p> 孟沙壓抑住心中的怒火，冷靜的詢問，少女隨后給他指了一個方向。
片刻后，孟沙來到了田埂邊上，一路上他幻想過很多殘酷的畫面，但真正看到后，還是讓他胃部一陣收縮。
兩伙人此時正圍坐在田埂邊吃飯，風(fēng)把肉醬的香味吹了過來，讓走了一上午，又沒吃早飯的孟沙，肚子叫了起來。
這和他想象中不對啊。
他的直覺告訴他，圍著大鍋吃飯的一伙兒，就是楚國難民。
可他們看上去一點也不慘，一個個歡聲笑語，吃著肉醬蓋飯喝著蔬菜湯，看上去過的比他在強盜團里都好。
“各位，你們是不是從楚國流亡到這兒的人？”
孟沙那耐不住心中的好奇，直接走了過去，聽到他的話，原本歡聲笑語的一群人停住了，紛紛轉(zhuǎn)頭看向他，其中為首的鄭寬問道：
“你是誰？之前好像沒見過你啊。”
“我是四處旅行的浪人，來這個村子歇腳，近日因為戰(zhàn)亂，哪里都有難民，但這座村子我卻沒看到?！?p> 孟沙再一次解釋道：
“有位美麗的姑娘告訴我，這座村子的難民都被領(lǐng)主抓到這里干活兒，我就想來看看，但你們的樣子跟我想象中完全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