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北平府向荊州府而行,數(shù)日連夜趕路,天亮前到達陜西的與勛陽府的交界處。
明代調(diào)整行省邊界,十堰屬湖廣行省鄖陽府,又與西安府相近,直接從這里去荊州。
西安府商州,山陽縣。
城外,官道邊的涼棚里。
相貌平平的朱高熾和氣宇軒昂的成淵,還有易容過的朱能三人坐在茶棚,喝著劣質(zhì)井水。
不遠處就是茂密的灌木,雖然是冬天,但樹枝繁茂。
一壺水不到五文錢,還管馬的草料,再加上位置,沿途不少趕路的商客都會選擇喝口茶。
朱高煦握著茶杯,有些埋怨他們路線:“走水路更近,河南開封府和洛陽也可以走,偏要七拐八拐?!?p> 朱能沒有吭聲,這是他和成淵商量最好的路,水路必然要過南直隸。
走周王的封地,更加不可靠了,若是被朝廷兵馬發(fā)現(xiàn),就是給燕王添麻煩。
成淵摸著茶壺,思考著他的救湘王計劃。
這一路走來,到處都在查路引,十分嚴格,恐怕是朝廷也在向荊州府趕。
最好的辦法就是,和朝廷差不多同時到達,等湘王自焚的時候救下,偷梁換柱。
既然是秘密救人,肯定不能走那些近路,這些小地方不可能會有錦衣衛(wèi),他們安插人手也只會在府周圍。
因此,走這條路最近。
救下湘王,湘王就是幫成淵做說客的。
自己有本事讓燕王造反,但是能夠讓湘王這些去勸,效果要更加好。
朱棣也是聰明人,湘王府的今天就是燕王府的明天,誰也不能安全自保。
若是湘王得救,下一步棋就是寧王朱權(quán)的兵馬,起兵不是過家家,每一步都要穩(wěn)妥。
他目前的任務(wù),就是把湘王帶回北平。
朱高煦喝完茶,又跑去看成淵的“寶馬”。
汗血寶馬的汗在陽光下透過皮毛是像血色,可這匹馬卻是青灰色的汗液,實在是很稀奇,難怪那些武將說野馬谷百年難遇。
親眼看見,才信了。
朱能順著成淵的目光,看向那寶馬,說道:“先生,我家王爺可是真舍得?!?p> 這時,他發(fā)現(xiàn)一隊兵馬從遠處哐當哐當過來,向邊界的駐兵處走去。
最開始,成淵沉浸在自己的計劃里,想著救下湘王,該從哪里走。
慢慢的,他察覺到不對。
按道理來說,邊界小縣都是偶爾查一回路引,就連巡查的大明將士,也是三四天一次。
他們一路走來,路引查的根本就沒停過。
朱能和朱高煦看向成淵。
“喝茶,不要沖動?!背蓽Y看向朱高煦,給他倒了杯茶:“喝飽了我們就上路,前面幾十里都是山路?!?p> 朱能跟著朱棣見過不少的大戰(zhàn),也沒有多慌,三人照樣子喝著茶。
陸陸續(xù)續(xù)走過的士兵,成淵心里大致有了猜測。
明軍軍隊大抵分為邊軍,南軍,京軍,以及水軍。還有地方土司兵,錦衣衛(wèi)等特殊軍事組織這些。
過去的有一百多人,領(lǐng)頭的估計是個把總。把總管理500軍戶,約100兵士。
京師大營的千總、把總,以及巡撫、總督、督師親兵的這些千總、把總這些,絕對實打?qū)嵉挠?000兵。
成淵示意兩人收拾,他走過去把包袱里的紅薯塊給那青箭喂了幾塊,笑罵道:“你這小畜生還知道吃好吃的?!?p> 這些大明官兵,里面一個滿臉胡子的大漢,大罵著口渴,回來坐下喝茶。
“那匹馬很潤啊?!辈恢钦l提了一句。
旁邊的大胡子將士一聽,頓時就很眼饞,對于他們來說,好的戰(zhàn)馬就是伙伴,生死時刻可以帶主人扭轉(zhuǎn)乾坤。
這也是武將熱衷好馬寶馬的緣故。
“兄弟,你這馬可真潤。”大胡子又說了句。
“得到了滋潤?!?p> 廢話,肯定潤,也不看誰養(yǎng)的。成淵心里腹誹,抬頭卻有些慌,那幾個兵朝著馬過來。
成淵心里一緊,下意識解開馬繩,看向大胡子。
“梁把總,這馬不是中原的東西,應(yīng)該是塞外來的。”那人指著馬,又瞥了眼成淵。
“??”把總疑惑。
“你是哪里人,是不是漠北來的賊寇,路引拿出來?!卑芽偪粗R,心里疑惑。
這小子穿著普通,長相也是一般,怎么會有這種馬,“你是不是偷來的?!?p> 成淵不樂意了,你這個該死的武夫,看上我的馬就直說。
路引明明寫著北平府,非要說自己是塞外的賊寇,要不是看你是大明將士,直接兩包老鼠藥給你藥倒。
成淵不想惹事,畢竟要去荊州,惹了這些人,關(guān)押了浪費時間。
成淵連忙擺擺手:“官爺您這說的哪里話,就是借草民十個膽子,也不敢偷啊。
這是別人借草民銀子,拿了馬來抵債的,官爺您說笑,您這喝茶的茶錢我請了。”
成淵說著就揮手給茶棚的老板:“這幾位官爺?shù)腻X我一會兒給你付?!?p> 如今還是明初,幾個官兵也不會多恬不知恥的搶馬,但看的心癢癢。
這馬不錯,這小子也挺會來事兒,幾個人也挑出什么麻煩。
遠處的朱能和朱高煦看到這一幕,也警惕起來。
成淵內(nèi)心挺慌的,他們幾個人不能暴露是燕王府的,這邊人來人往,又不能打暈這大胡子。
一時有些難辦。
他往后退了幾步,在馬屁股上拍了兩下,青箭便噠噠噠的向官道斜路走去。
看了眼已經(jīng)走遠的將士,又看了看面前的兩個官兵,成淵快速掃視周圍。
那把總明顯是看上成淵的這匹馬了,見馬跑遠,立刻對成淵說道:“你快牽住它啊。”
成淵點頭,轉(zhuǎn)身時走在把總的身后,對著朱能比劃了個砍刀的手勢,隨后向樹叢走去。
朱能立刻會意。
“你倒是快點啊,墨跡?!贝蠛影芽傁蛑蓽Y踹了兩下,踢在他的大腿根處。
成淵虛張聲勢的喊馬,見馬停在離路幾百米的林子,他立刻追了上去。
大胡子把總和隨從看著手無縛雞之力的成淵,對馬起了些占有的歹念。
“你他娘走快點,那馬都跑遠了?!贝蠛佑謱⒊蓽Y一腳踹在地上。
“你這馬送給爺爺,爺爺饒你一命。不然,你就去九泉之下見閻王爺去?!贝蠛邮职丛谧约号宓渡?。
旁邊的隨從也走過去,跟在成淵身后,準備結(jié)果他。
成淵手按在腰上,四面看著向青箭走去,心中有些后悔,人可以易容,馬易容不了。
自己往日多么精明的一個人啊,怎么會跟馬惹上紅眼病。
大胡子雖然是總兵,但看見成淵手無縛雞之力,又有這么一匹好馬。
四周無人。
便用濃重的北方口音,對著成淵道:“若想活命,便把這匹馬留下?!?p> 成淵不想惹事,也不想殺大明的將士,但這兩個明顯是想要自己這匹馬,便笑道:“官爺您開什么玩笑,這馬不能給你?!?p> 大胡子把總張狂的哈哈大笑起來:“小子,就你還跟我門談條件?不自量力。”
說罷,他便拔出佩刀朝著成淵的頭側(cè)拍過來:“受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