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目可見的,說是一雙眸子,倒不如說是一堆爛肉。
男人的眼皮處不知中了什么毒素已經(jīng)變?yōu)橐环N往外翻的模樣,甚至于在他眼角處還不住淌著膿水。
光是用肉眼看著都疼,更莫要說是嚴舟靳這個經(jīng)受此痛的人了。
她就說為何感覺綁在嚴舟靳雙眸處的那黑色眼帶看著總感覺像是浸了水一般,原來是因為膿水滲了出來。
訝異過后,她便有些淡淡的心疼。
畢竟眼前這人在前世的時候不僅幫她報仇雪恨,甚至于還跟著她殉情。
若說她對此一絲觸動都無,那自然是假的。
收起眸內的心疼,杜湘靈忙從小藥箱內掏出一個瓷瓶,喂給他一顆可以暫時止痛的藥丸。
藥丸入口即化,嚴舟靳只是動個喉結的功夫止痛藥丸便入了肚。
他強迫自己壓下回想起那些封存記憶的沖動,配合著藥效的發(fā)作,很快便好受了許多。
杜湘靈神情擔憂,問他:
“如何,可感覺好些了?”
嚴舟靳緊蹙的眉宇微松,點頭回她:
“好多了,估摸著是以往的偏頭痛犯了。”
一聽他這番反應不是因為雙眸處中的毒引發(fā)的,杜湘靈蹙眉過后讓一旁還傻站著的凌五出去,她準備給嚴舟靳進行一場小手術,將他雙眸上有著的那坨壞死的肉割下。
先將他眼睛這邊的事情處理好了,她再問問看那偏頭痛的事情。
“那屬下就在外面等著,若是有什么幫得上忙的地方,扶靈姑娘只管出聲便是?!?p> 等凌五離開了,杜湘靈扶著嚴舟靳在窗邊矮榻處坐好過后,彎腰去生碳火爐。
既是要割死肉,割肉的利刃當然得先用火烤炙一下消毒。
動手忙活著待會兒小手術要用上的器具期間,她也開口問起嚴舟靳有關他雙眸中毒的事情。
“嚴將軍這傷勢持續(xù)了多久,期間可有看過任何大夫?”
“這傷勢是半月前在塞北作戰(zhàn)的時候受的,當時有軍醫(yī)給看過。
軍醫(yī)說這毒他未見過,不敢下手,便一直擱置著沒治。
后來跟著行軍隊伍回到盛京受封之后,我也曾想過去尋旁的醫(yī)師看看這眼疾。
但尋求皆以無果告終?!?p> 他沒有說為何這尋求是以無果告終,可杜湘靈也通過之前在空蟬寺看到的白色字體知曉了原因。
抿唇之后,她沒再多問。
碳火爐點好了,還需要再燒一會兒才能熱。
她便趁此期間從小藥箱內掏出一瓶藥膏和一個棉棍,到了嚴舟靳身側,動手替他上起藥來。
“嚴將軍待會兒若是覺得力道重了,可以直接告訴我。
止痛丸并不能幫你消解掉所有的疼痛,因而我若是力道用大了,你還是會感覺到些許的疼痛。”
杜湘靈專注于給他上藥,沒有注意到,此時她和他之間的距離挨的極近。
言出這番話時,屬于女子獨有的馨香混合著一股藥膏的清香鉆進嚴舟靳鼻內,讓他瞬間僵硬住了身子。
少女未得到他的回應,手中的動作頓了頓之后,本想看向他問道怎么不回她。
這么一抬眸,便讓她瞧見男人挺立的鼻梁以及落在他鼻梁右側的那顆痣。
視線再往下移,便是他那張微抿的薄唇。
到了這時,她方發(fā)現(xiàn)她與嚴舟靳的距離究竟有多近,不僅可清晰瞧見他五官,甚至于還能嗅到一股清竹般的香氣從他衣衫內傳來。
“嘩啦啦.......”
窗外兀地大起來的雨勢將愣神的少女砸醒,她狼狽將視線收回,磕巴著聲音道:
“這雨下大了,我.......我去將窗子先關一下。”
兀地拉開的距離令二人均是松了一口氣,杜湘靈動手關窗之時察覺到胸口內那道不大正常的擂鼓聲,心下還只當是她從未這么近地觀摩過哪個男子,較為緊張而已。
但若只是緊張的話,她那耳根處又為何會攀上一抹淡粉色?
對于此,杜湘靈并未注意到。
木窗合上的聲音落下,面容嬌俏的少女這回在給男人上藥的時候,特意將距離和他拉遠了一些。
此時她不免在心下慶幸,還好嚴舟靳如今目不能視,不若讓他發(fā)現(xiàn)方才她偷偷打量他面容的事情,她定然會給他留下一個不好的印象。
小姑娘給人上藥的力度并不算重,觸在他雙眸處的時候,一如她的人一般,溫溫柔柔的。
甚至還讓他感受到一些酥麻的感覺。
盡管嚴舟靳的眼皮被毒藥弄的外翻起來,但他的長睫卻依舊還留存著。
杜湘靈看著身前的男人一雙睫毛像是小扇子一般微微顫抖,還以為是她用棉棒戳疼他了,他不好言說出來。
咬了咬粉唇過后,她頓著語氣對他道:
“嚴將軍,若是疼的話直接說出來便是,不必覺得有什么。
縱然嚴將軍你是為男子,也有喊疼的權利?!?p> 知曉她應當是想岔了,嚴舟靳藏匿在暗紫衣袍內的大手緊了緊后實誠回她:
“嚴某人并不是覺得疼,只是感覺扶靈姑娘你上藥的手法很輕柔,讓嚴某人覺得這眼皮處有些癢而已?!?p> 他沒敢說是酥麻,因為他覺得,這個詞若是說出去定然會讓她覺得自己孟浪。
一聽是這個原因,杜湘靈愣了一瞬后覺得眼前的男人有些過分老實,老實到讓她覺得有些可愛。
不論是前世還是今生,她從外人口中知曉的嚴舟靳,都和她現(xiàn)在認識的這人大為不同。
傳言恨不得將他堆砌成一名三頭六臂的惡鬼,可如今她親自和惡鬼接觸了一番,方發(fā)現(xiàn)惡鬼的皮囊后藏著的只是一名性子較為冷淡的溫雅公子哥,與常人并無什么不同。
想了下先前在那行浮空白色字體內看到的話,杜湘靈心想,或許,她給他的報恩,可以不單局限在替他醫(yī)治雙眸上。
造成她恩人變成如今模樣的太子邱景,恰巧也算她的一個老熟人。
只是她未曾想到,邱景那副君子皮下竟還窩藏著這般骯臟的用心。
思緒太深沉的結果便是,她在給眼前之人上藥的過程中走了神,這手中的棉棍一個不小心便戳到男人薄唇上,嚇的杜湘靈下意識用綿軟的食指腹去幫他擦拭。
一方朔漠
摸到唇瓣,四舍五入就等于親過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