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清風(fēng)渡我」五
一壺酒被我喝完,父親也不在意,酒起碼有一半是陪他喝的。
母親怪他讓我喝了太多,父親卻笑:“愿之酒量極佳,一絲醉態(tài)也沒有。”
謝瑾命人又上了一壺酒,宮中美酒我自然多貪幾杯。在營中第一次喝酒把各位叔伯喝趴下之后,我也醉得不省人事。
后來我就知道自己大概的酒量。
“臣女羅玉菀,獻(xiàn)舞一支?!?p> 大概是有柳扶春開頭,許多嫡系小姐都紛紛展現(xiàn)才藝。
“寧二小姐可有才藝?”不知誰開了口,我沒注意,倒是有人緊接著說:“二小姐行軍打仗,保家衛(wèi)國,自然是不會學(xué)其他?!?p> 柳尚書此刻開口:“寧二小姐還未婚配吧?”
“柳尚書,女兒家的婚事不該你來過問吧?!蹦赣H有些怒意,之前母親想為我說媒,可別人聽到我的名號都不敢見面。
我雖覺得長得沒有寧鸞那般國色天香,但也不至于丑吧。
“誰說我家女兒不會才藝的!”父親許是酒喝多了,當(dāng)即一拍桌讓我上去亮瞎他們的眼睛。
母親拽了拽父親的衣袖,示意他收斂點(diǎn)。
我只覺得尷尬不已,聽父親說:“我家女兒英氣勝過男子,是他們無福?!?p> 我不知是不是酒喝多的緣故,臉頰微微發(fā)燙。林副將林徽就坐在我身后,咳了幾聲示意,我回過頭與他對視,懂了他的意思。
“臣沒什么好的才藝,就當(dāng)是獻(xiàn)丑了。”我起身作揖道,與林徽一起在殿中舞劍。
游若蛟龍,舞若白鶴。
我與林徽默契十足,長劍入鞘,父親帶頭喝彩。
“寧二小姐舞劍氣貫長虹,一舞動四方,英氣十足,美不勝收?!鞭汕鍥h溫潤的聲音傳來,聽聞他的夸贊我卻不自覺的紅了臉,連忙向帝后拜謝入座。
我多喝了幾口酒,讓自己的臉紅看起來因為喝酒的緣故。
手指拂過玉杯,我不自覺地看向奚清沨,正巧與他對視,他輕柔一笑,我連忙低下頭。
宴席結(jié)束,我今夜留在宮中,便在御花園中散步醒醒酒。
湖畔邊有兩抹身影,是奚清沨和柳扶春。
奚清沨離柳扶春隔了一段距離。我離得較遠(yuǎn),只能聽到只字片語。
“奚公子,我的心意你應(yīng)該明白?!?p> “柳姑娘,我感激其心意卻恕我不答應(yīng),我已有心儀之人。男女有別,柳姑娘還請先行一步。奚某不想礙了柳姑娘的名聲?!?p> 柳扶春撫淚,哭哭啼啼地走了。
“愿之,你還要躲著嗎?”奚清沨走過來幾步,我從花叢邊站起身,嘟囔問他是怎么發(fā)現(xiàn)我的。
奚清沨忍不住笑,摘下我發(fā)間的葉子,笑道:“愿之可是喝醉了,花叢這么矮,遮不住什么?!?p> 我紅了臉,果然喝酒耽誤事。
“你怎么還不出宮?”我低頭拍了拍衣擺上的灰塵,裝作不經(jīng)意地問道。
“今晚約了陛下下棋。”
“他下不過你還約?”我十分不解,謝瑾這是越挫越勇嗎?
“罷了,我回去睡了?!蔽也坏绒汕鍥h說話,快步離開。
我抑制不住的嘴角上揚(yáng),聽到奚清沨拒絕了柳扶春,心中的喜悅溢于言表。
校場有父親和副將,我自然是不用去了。平日里和林徽練武也很無趣,誰知謝瑾給我找了份閑職,管理京中治安。
巡邏啊……
父親一口答應(yīng),母親卻有些不樂意,覺得這是讓我出去拋頭露面,又找不到好人家。
母親物色了很多門當(dāng)戶對的人家,祖母病逝后我就過到母親的名下,對外就是寧家嫡二小姐。母親不信,抬了我的身份還找不到好人家嗎?
還真沒找到。
我安慰了母親幾句,母親如今月份快有四個月了,我讓她不要操心我的婚事,眼下最重要的是孩子的事情。
我們一家極其看重這個孩子。
我知道父親心中一直想有個兒子,父親怕我覺得不受重視,拉我談話。
“我雖心中將軍之位屬于你,可是為父也不想讓你此生受苦,戰(zhàn)場刀劍無眼,每一天都是當(dāng)成最后一天,我不想白發(fā)人送黑發(fā)人。”
“父親,為國捐軀,是我寧家的宗旨。我不怕苦不怕死,守護(hù)九夏是我心之所向。”
父親輕嘆一聲,終是濕潤了眼眶。
我知父親心疼我,父親也知我心中抱負(fù)。
林徽回來與我換班,我?guī)松辖盅策墶N绾蟮木┒几裢鉄狒[,我?guī)习咨擅妫@是母親吩咐的。
我們分散行動,我在街道上閑逛,看見一品閣,等巡邏結(jié)束帶一份奶香桂花糕,母親一定喜歡。
我邁入清月樓討口茶喝,也是偷個閑,我來到閣樓上的窗邊俯視街道。
今日清月樓人少清閑,二層傳來琵琶聲,倒是格外的悠揚(yáng)。
琵琶聲突然發(fā)出刺耳的聲音,戛然而止,只見一個錦衣公子糾纏著琵琶女。
“陳兄這是看上了此女。”有人哄堂大笑,我扶著樓梯下樓去看。
二層原本的吟詩會被打亂,不少公子貴女看著這一幕不敢出手相助。
“這位公子請自重?!迸门疂q紅了臉,求助地看向一旁的眾人,可是誰會在意她這個小小的琵琶女。
“陳公子,此女是我請來的樂師,是我的客人,還請松手。”奚清沨走上前說道,手中的折扇抵住陳公子的手腕。
陳公子挑眉看向奚清沨,笑得十分浪蕩:“奚公子,我姐姐可是貴妃,你們家無論勢力還是財力都不如我陳家?!?p> 我微微瞇眼,陳家那個貴妃還是寧鸞懷孕期間受寵的,陳家財力大人盡皆知,不過丞相府的財力比不上??墒沁@件事要是捅到謝瑾面前,丞相府怎么可能怕一個貴妃。
只不過以奚清沨的性子,是不想把丞相府牽扯進(jìn)來。
杯子砸在陳公子那個肥手上,他大聲呵斥一聲,我慢悠悠地走下樓道:“你姐姐是貴妃,我姐姐是皇后?!?p> 陳公子見來者是我,先是一驚緊接著勃然大怒:“好你個寧鳶,仗著你們寧府有權(quán)有勢胡作非為,竟然傷害同僚?!?p> “你不過個七品小官,還是你姐姐從陛下那里求來的,在這仗勢欺人,到底是誰胡作非為?”我不急不慢的樣子讓他十分不爽,不知是誰給他的膽子拔起腰間佩劍朝我沖來。
我先是疑惑,輕飄飄躲開長劍,一拳擊中他的腹部,讓他再無還手之力。
“你、你、我要去告訴我姐姐!”
“好啊,不如一起去面見陛下,將陳公子的所作所為我會寫一份奏折送給陛下,你覺得你的貴妃姐姐保得住你嗎?”許是我的眼神太嚇人,從戰(zhàn)場出來的人眼神戾氣太重,尋常這種公子哥見了自然是怕的。
不等我再說什么,陳公子已經(jīng)和其他人落荒而逃。
好像我是個吃人的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