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及馬錢逸，聽看到蘇元那副恨鐵不成鋼的神色，褚西沒有往下接話。
這畢竟是他們小兩口的事，有什么矛盾都該他們自己解決。
見褚西不吭聲，蘇元也不再多言。
短暫的沉默過后，二人又幾乎同一時間開口：
“你們到底聽命于誰？又是出于什么目的要我殺卜平？”
“其……其實，我們威脅你的本意，不是要你真的……下手殺那死太監(jiān)……”
話問出口，二人互望了一眼，褚西將視線移向宅院中的那些尸體，然后再移向還有火光刀影閃動的竹林深處：
“所以你們不過是想利用我，找到他們接頭的地方，然后揪出在背后操控竊取軍餉的人？”
“可以……可以這樣理解吧！”
“為什么是我？”
“前面幾件案子發(fā)生……的時候，我們一直……有在暗處觀察……所以上面決定好好利用利用一下你……”
褚西意料之中地點點頭，“可萬一我沒達到你們的預(yù)期怎么辦，計劃不就落了空？”
說太多話，蘇元渾身痛得發(fā)抖，咳嗽得也越發(fā)厲害：
“希望當然不……不能只放在你身上，如果最后……你啥線索都摸不到，我們會直接將那死太監(jiān)綁了送去廷尉寺！
雖然……嚴刑拷打不可取，但還是有望……找出些證據(jù)……”
聞言，褚西好一會沒有說話，似乎在思考蘇元所言有幾分可信。
好幾息過后，他忽然意識到什么，不可置信地轉(zhuǎn)過身直視蘇元道：
“你剛才說，只是想找出證據(jù)，而不是想從他嘴里問出點什么！
這么說，你們早就知道背后是誰在搗鬼？”
“的確有過相關(guān)猜測，但沒有你，我們找不到這兒來！”
說完蘇元扯出一個笑容，“不過我們還是低估了……那些人的實力……”
目光偏向同樣倒在院落血潑中的黑衣尸體，蘇元臉上的笑容不再。
心說能混進黑冰臺的人果然都不容小覷，連他們這樣一批經(jīng)受過最嚴苛訓(xùn)練的禁衛(wèi)都傷亡慘重，若再放任他們發(fā)展下去，只怕這大淵朝，很快就要改姓韓了！
褚西自然不知道蘇元在想些什么，不過聽完她說的那些，他腦子里對于某件事的疑問變得愈來愈深刻：
“你說的上面，是指誰？應(yīng)該不是在說你們的羅大人吧？
說他不想被卜平牽連我信，但要安排你們這么多人來跟蹤抓捕真兇，不可能！
一來，這不是他的份內(nèi)之事！
二來，他應(yīng)該也沒有那個權(quán)利！”
對于褚西的疑問，蘇元微微一笑，“你自己……不是已經(jīng)有答案了？”
是啊，明知到背后操控軍餉案，而且連整個朝廷中最尊顯的三公之一——馬太尉——都敢算計在內(nèi)的人，身份一定不簡單，卻還敢安排何銘蘇元他們來做這件事的，用腳趾頭都能想到是誰！
但目見耳聞過太多關(guān)于那人不好的傳言，褚西實在不能相信，他居然會是捕食在最后的黃雀？
他要真是什么圣明的君主，當初又怎么會不分青紅皂白就降罪于原主一家？
還直接砍了原主長兄的頭？這總不能也是情非得已吧？
難不成是那褚東真的殺了人？他只不過讓人秉公執(zhí)法？
對于兩年前的那件案子，褚西沒有了解，所以暫時不敢妄言。
不過這次的事情，如果真是皇帝要懲治幕后真兇，說明他還沒有昏聵到無可救藥的地步。
那原主家的案子，不論真相如何，總歸是有了平反的可能！
那他褚西，也就有了重見天日的一線希望……
想到這兒，褚西臉上終于重新露出笑容。
蘇元沒有錯過他臉上的表情，正要問時，身上幾乎沒什么傷口的何銘，提著那什么首領(lǐng)的腦袋，
同其他各提了好幾顆被包好的頭顱、但渾身狼狽的黑衣們，一起從竹林那邊走了出來。
在他們之中，還押、拖著兩個人。
被押的，是一個穿戴雍容華貴的年輕公子；
被拖著的，則是那些軟甲兵口中應(yīng)該早就死了的卜平……
年輕公子雙手被捆，神色憤怒，“你們膽敢對本少爺動粗！我爹是不會放過你們的！”
眾黑衣聞言，沒好氣地再推了他一把：“放不放過我們，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是你說了算！”
一人開口，另外的人都想附和，皆被何銘一個眼神瞪了回去。
“趕緊押了人好回去復(fù)命，休得逞口舌之能！”
說完他停下來，站到那年輕公子面前，將手里的頭顱舉到對方臉旁：
“韓少先韓公子，都這時候了，你還弄不明白情況嗎？
先不說你們結(jié)黨營私、竊盜軍餉、算計朝廷命官該論什么罪，單是私自養(yǎng)兵，并把眼線送進黑冰臺這點，也夠你那丞相老爹在地府陪閻王爺喝上一壺了吧！
黑冰臺是什么地方？里面有的又都是些什么人？你們揣的什么心思，怕是不用我再明說了吧？！
還有為什么來抓你們的不是廷尉寺的人，而是我們，圣上什么態(tài)度，難道還不夠明顯？
所以你最好識相點，再嚎下去，吃苦的只會是你自己！”
何銘說完，看人雙眼呆呆，似乎終于明白過來，再厲聲吩咐一句：“都帶走！”之后，就把手里的頭顱也扔給了押著韓少先的一名獨眼黑衣。
獨眼黑衣命其余人把院子里躺的其他軟甲兵的頭顱也砍下來包好、并把“陣亡”的兄弟都帶走之后，就先押著韓少先出了宅院。
在黑衣們此起彼落奮力的砍頭聲中，何銘徑直朝還在墻根處的褚西蘇元走了過來。
從始至終，何銘都沒看過褚西一眼，只皺眉鎖定著渾身是傷的蘇元，和她腳上明顯不同的兩只鞋……
雖然人沒有看自己，但褚西從他邁步往自己這邊走，就不知不覺開始緊張，背后不停滲汗，拳頭也不自覺攥緊：怎么感覺，這姓何的，似乎想殺了我？
自知即便再撞破腦袋，用那種詭異的招術(shù)，也不可能是何銘的對手，褚西整顆心都跳到了嗓子眼兒。
腦子飛快思考著何銘要是動手，他應(yīng)該怎么應(yīng)對。
打不過，求饒嗎？不可能！
那怎么著？死拚？好像也沒有必要！
眼見著何銘一步一步越來越近，褚西被他強大的氣場壓迫得不自覺后退了幾步。
但褚西擔心的事并沒有發(fā)生。
只見何銘直接無視他走到了蘇元身邊，然后二話不說屈膝使蘇元雙手搭在自己肩上，就將人打橫抱了起來。
看著二人緩緩?fù)≌T口走，褚西不由有些傻眼：
什么情況？雖然是師兄妹，不過他們倆這是不是也太親密了些？
馬二是不是被綠了？我要不要提醒提醒他？送顆什么樣的盆栽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