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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破大清朝

第012節(jié):棋局

踏破大清朝 中庭有嘉樹 3711 2022-01-04 13:30:00

  文安之的戰(zhàn)略是立足川東,然后靠著擊潰李國英圖一線生機,然而吳三桂肯定不會看著李國英就這么覆滅,遠(yuǎn)在云南的大西軍能不能進行支援還是一個未知數(shù),這樣一套戰(zhàn)略只是看著漂亮,操作性實在是很匱乏。

  “剛才那些話,我當(dāng)做先生對我的考校?!敝焯熨n仍舊微笑著說道:“這次算是合格了么?”

  文安之沉默不語。

  “如今,局勢需要的是兩面防控,一方面需要防備李國英,一方面需要防備吳賊。”朱天賜說道:“如今的局勢,說難也難,說不難,也不難,那就是需要一場巨大的勝利,讓他們不敢亂動。”

  “因為他們勝利在即,但是又擔(dān)心建奴秋后算賬,所以必須要盡可能的保留自己的實力?!蔽陌仓f道。

  不知不覺之間,朱天賜已經(jīng)掌握了對話的節(jié)奏。

  “沒錯。而暫時穩(wěn)定了四川之后,就需要打李國英,但是吳三桂肯定不會坐看李國英覆滅,所以我們需要出其不意。”

  “奇兵擊潰李國英部之后,以重慶、成都等地的兵力克復(fù)瀘州,如此,四川算基本安穩(wěn)?!?p>  “所以,接下來需要說的是……”

  “所以接下來這么做,是絕對行不通的!”兩個人同時說道。然后兩人同時愣住,隨后相視而笑。

  “因為重慶!”兩個人同時大叫。

  “沒錯!”朱天賜一拍案子,立刻起身沉聲道:“之前已經(jīng)說過,建奴想要一舉擊潰我朝,一戰(zhàn)而定落腳點有兩個,一個是昆明,一個就是重慶!重慶還在他們手上的時候,重點在昆明,故對四川不上心,因為這一切都在他們的掌控之中;而在重慶拿下之后,形勢已經(jīng)轉(zhuǎn)變,吳賊肯定是不可能坐視重慶陷落而不管,所以,鞏固重慶的防御是當(dāng)務(wù)之急!”

  “而需要鞏固重慶,三個方面,一個是李國英,一個是吳三桂,最重要的是我們自己這方面。所以我有一句話:打鐵還需自身硬!就是這個道理?!?p>  “所以我們守住重慶落腳點就在夔東諸將,需要大軍進行守城戰(zhàn)。那么就需要精兵良將,趁著吳賊還沒有反應(yīng)過來……”文安之順著朱天賜的話繼續(xù)說著。

  “沒錯,從云南到重慶,中間千山萬仞,我們需要抓緊時間,立刻秫兵厲馬,不光光需要進行日常的操練,還需要大量的糧秫,這樣才有一戰(zhàn)之力?!?p>  “而吳賊那邊,也肯定會快馬加鞭,這樣的話,雙方都在爭時間,那么我們就需要更快,更迅速,糧草,重慶城已下,足夠大軍吃兩個月,然而兩個月遠(yuǎn)遠(yuǎn)不夠,所以此時此刻,必須要得到糧食,然后進行操練!”

  “操練成功之后,再秫兵厲馬,最后進行守城??墒鞘爻堑臅r候,吳賊絕對會會同李國英部進行打擊,那這樣的話……”

  “這樣的話,剛剛好!”文安之繼續(xù)道:“攻城戰(zhàn),人數(shù)不是越多越好,尤其是重慶城九開八閉,天時和地利都在我們這邊,到時候只需要眾志成城,就算是十萬大軍壓境,我們也能立于不敗之地!”

  “確實是如此?!敝焯熨n笑著說道:“我如今身為宗第的贊畫,不光光需要為宗第考慮,更需要為他麾下的數(shù)萬名將士考慮,既然如今部堂與我坦言相對,我也不能夠藏著掖著,如今之病,不在兵,不在財,乃在政體之病?!?p>  文安之猛地站起身來,正好與朱天賜的雙目相對。華夏自古以來以雙目對視為無禮之舉,然而此時的文安之已經(jīng)顧不得了,他只想一心從朱天賜明亮的眸子里看出別的東西。

  如果沒有多年在中樞、地方和基層的經(jīng)驗,沒有體驗過基層老百姓的水深火熱,沒有看見過基層施政的種種舉措,乃至于其中的磨礪和數(shù)十年的閱歷,他就是自己都不清楚如今大明病在那里。初入朝堂,以為病在吏治;國變之后,以為病在將士,真正罷官回家、深入到平民百姓之中后,見識到了平民百姓的流離失所、賣兒鬻女乃至易子而食之后,他才明白,吏治、將士、東虜都不過是蘚芥之疾,根本還在政體文法。只是這朱天賜治學(xué)之年過了沒多久的年紀(jì)是如何看出來的?

  文安之眼神里面閃過一絲迷茫。

  “想要重振我大明,兵甲只是手段,只是利刃,真正的的目的是一塊皇土,讓我大明重新煥發(fā)無限的生機!”朱天賜的聲音堅定而頑強,里面透露著濃濃的自信。

  “殿……你這晚生好大的口氣,你想要那里作為王業(yè)之根基?”文安之從朱天賜的身上看見了濃濃的自信,他仿佛看見了自己年輕時候的樣子——皇榜高中,鮮衣怒馬,錦帽貂裘,一腔熱血,不振興皇明誓不休。只是歲月蹉跎,磨平了自己的雄心壯志,如今他仿佛看見了自己曾經(jīng)的康莊歲月,顫抖著聲音問道:“這塊王業(yè)之地,將畫何處?”

  “如今,還能在何處?只不過這西南一隅之地而已?!敝焯熨n微微搖頭說道。朱天賜雖然高中上過地理課,也曾經(jīng)走過中國的大江南北,面對過不同的山川地形,踏遍山川名勝,走遍名關(guān)雄鎮(zhèn),然而都是抱著旅游的態(tài)度進行的,若是從軍事和政治上看,則完全是兩種不同的情形。

  從這一點看,文安之比朱天賜擁有更多的優(yōu)勢。他去那些名關(guān)雄鎮(zhèn)的時候,都是從軍事政治上考慮的,就是平日里的塘報、地理輿圖都是從軍事政治考慮和指導(dǎo)的,絕不是抱著什么吃喝拉撒一類的無聊事。

  “不,謀大事者,不在一地,不在一城,不在一將,更不在得失,而在天下之廣博!”文安之自信滿滿地說道。

  “何解?”

  “可聽說過天下棋局?”文安之笑著說道。

  “略有耳聞。”

  “今日重慶當(dāng)有一對。”文安之說道:“今日以一對,以重慶之一對對對建奴走狗,對奴酋勁旅,對建奴貴族,對建奴天下,對我中華從未有過之局面!我大明能否向死而生,西南能否對搏建奴,能否成就王圖霸業(yè)以開創(chuàng)我中華前所未有之局面,最后以西南之一隅之地而挽天傾,今日在也!”

  這個時候兩碗雞蛋羹端了上來,文安之說了這么多也有一些口渴和饑餓,就用調(diào)羹盛了一點雞蛋羹在青花碗里,朱天賜也有一些餓,同文安之一起吃了起來。十多分鐘之后,兩個人用手帕擦了擦嘴,文安之率先說道:“若是想要見識一下這天下棋局,請往寒舍。”

  “敢不從命。”

  兩個人很快就到了文安之的房間,房間布置非常清爽,正堂一張文安之的親筆畫,畫兩側(cè)是一副聯(lián)子,幾個黃花梨的桌椅置于庭前。明堂右側(cè)是書房,走進房中,只看見一排書架,上面放置著四書五經(jīng)在最顯眼處,還有一些宋、元刻本,書架前方乃是一張暗黃色的黃花梨案子立于書架前,非常顯眼。

  “這是我近些年苦思冥想所得,原本想告知于陛下,今日就讓你這個晚生開一來眼罷。”文安之的意思是,你所知道的不是我要說的,我要說的是我嘔心瀝血得到的不傳之法,僅此一家,別無分號。

  朱天賜非常喜歡這種自信的人,因為自信給人的感覺是非常激情澎湃的。同時他也知道,這種天下棋局實際上就是布局爭霸,至于說類似于諸葛孔明的隆中對、魯肅的吳中對的國策,非不世出的宰輔之才不可。

  “棋家有金角銀邊草皮肚的說法。”文安之果然用棋局作為自己的開場白,然后自信地說道:“我自崇禎罷官歸田以來,留心國事,多年見聞加上兵車行馬之事,也是知道如今這大明天下,也有四邊四角,以及草肚皮?!?p>  “這所謂的草肚皮,自然是已經(jīng)被建奴控制的中原之地罷。不僅僅在崇禎時期天災(zāi)人禍,更是被建奴和流寇禍害,百業(yè)凋敝,民不聊生?!?p>  “確實如此,然而如今天下快要恢復(fù),中原之地已經(jīng)有復(fù)蘇的跡象,不可以不察。”文安之后退一步,騰出自己的雙手,在虛空中一點,最終畫出一個方格,然后指著上面的四個角說道:“所謂的四角之地,乃是隴西、京城、湖廣和四川?!蔽陌仓S手神色一緊,在四個角中間一點:“而聯(lián)通這四角的地方,分別是山西、山東、江南還有漢中!”

  山西在甘肅和京城之間,山東在京城和江南之間,湖廣在江南和漢中之間,而當(dāng)下所在的四川,就是在湖廣和漢中之間。如果是用現(xiàn)代地圖對照,那么一副基本上完整的地圖就出現(xiàn)在眾人面前。

  “而其中的腹心,就是河南腹心之地,而河南腹心之中的軸心,就在兩個地方,一個鄭州,一個長安,雙星齊拱,共同支撐起河南為天下軸心的局面?!?p>  文安之繼續(xù)沉聲說道:“而加上河南這腹心之地,那么就有九個棋格,每一個格子都有關(guān)隘和險峻可守,然則,因為共成華夏一體,所以都有孔道通行,這就是破城之道路!相應(yīng)的,華夏之內(nèi)亂,永遠(yuǎn)在這九處地方,崇禎之局勢敗壞之由,乃是關(guān)中之地徹底失控!”

  文安之不愧是支撐南明最后時刻的肱骨之臣,能夠像文安之這樣把明朝兩京十三省如此化繁為簡、山川形勝和名關(guān)雄鎮(zhèn)歸納得如此清楚的,寥寥無幾。

  朱天賜看心里面非常滿意,索性坐在太師椅上,看著文安之進行演講。

  “這么劃分,重在山川形勝,重在江河湖海!山脈之重重阻隔,卻又讓孔道可以通行,如井陘關(guān)、太行八徑、秦巴棧道;而江河之重重在疏通,卻在險要之地有大城可以據(jù)守,如大河之孟、津;而江河之大城以為據(jù)守,諸如重慶、襄陽、武昌、九江,乃至于臨清;而除此之外還有渡口,如瓜州、采石之渡,以及淮水之穎口、渦口和泗口?!闭f完,文安之偷偷看了一眼朱天賜,發(fā)現(xiàn)朱天賜還在靜靜聽講,不由得非常滿意,于是繼續(xù)說下去:“然而,這些都只是重點之一!”

  “有山河之險峻,可以據(jù)守,可以攻城,更可以憑恃。然則重點則在看通其中的聯(lián)系和關(guān)節(jié)!”文安之繼續(xù)說道:“以山川之險峻,可以秫兵厲馬,在紛亂之中立足,在大爭之世中積蓄力量;有江河之流通,可以互通有無,向外延伸,借助天勢力而介入全局。然而,重一點而不統(tǒng)籌全局,不以四方之地而溝通整個華夏版圖,定然是飲恨!如你所說,建奴第二次差點失敗的原因就在于此!所以,想要以小謀大,眼光當(dāng)在小之外,故誠如你所說,一線生機則在建奴手中,而他們絕對也知道,所以有了洪亨九之千里防線,不光光企圖以斷絕補給來困死我朝,更是想要去掩蓋其內(nèi)部之紛亂!這就是真正的一線生機,向死而生,即是如此!”

  “然而,其他地方呢?”朱天賜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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