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不想讓我們待在春州城。”
元良說著,將桌上的銀票拿起,粗略翻看一眼,五百兩一張玄通商行的兌票,紙質(zhì)細膩,產(chǎn)自渝筑州的一等桑皮紙,不多不少剛好十張。
“出手就是五千兩,手筆之大,意味深長啊?!?p> 陳景陸捏著下巴,諷刺道:“是不是跟藺師姐的一樣,讓我們少管閑事?!?p> 元良搖頭道:“不一樣,師姐是擔心你我安全,而這些銀票的意思就是,莫要不知好歹!”
陳景陸點頭,“那你怎么看?”
元良咧嘴笑道“那自然是,聽人勸,吃飽飯,明日一早咱們就動身?!?p> 將銀票收好,第一次擁有如此多錢財?shù)纳倌?,?nèi)心毫無波瀾。
從長寧鎮(zhèn)受傷開始,一路走來,作為一個來自異鄉(xiāng)的成年靈魂,元良盡力的去維持內(nèi)心深處的執(zhí)念,保持著少年心性,好好活著,幫他多看一眼這個世間。
所以元良很怕死,怕見不到裴姨,怕到不了天隱宗,更怕自己僅存一點的期望落空,總要跟他說一聲才好,哪怕僅有一絲希望。
陳景陸一如既往的看書畫符,自從上次元良受傷后,小道士變的極為勤奮,也明白一個道理,或許,實力才是這個世間最好的良藥。
元良如今變化最大的,便是體內(nèi)的十二條經(jīng)脈,若把之前的脈絡比做小溪流水,如今便是大河洶涌。
下丹田氣感凝厚,于藏神之府的泥丸相互貫通,氣息綿長,能保十二個周天不墜。
也就是爺爺所說的二境巔峰。至日何時突破三境只需要一個契機。
存想境,顧名思義,念存神想,于佛家的觀想,儒家浩然氣,有異曲同工之妙,也只有入了三境,念師才算步入大道。
三境之下,皆為螻蟻。
識海內(nèi),玲瓏中的白魚異常安靜,感知到元良的念識,鉆出來在識海內(nèi)快速游走。
感受著白魚的歡快情緒,元良覺著本命物應該有個名字,思索片刻,笑道:“叫你‘陽春’如何?”
頗有靈性的白魚陽春,在識海內(nèi)上竄下跳,極為開心。
一黑一白兩個本命物,自元良來到這個世界起,就在身上佩戴,后被爺爺帶出念淵,封印在靈識內(nèi)。
黑色本命物至今毫無動靜,本命物陽春,目前已知的神通,顯化附體,固靈療傷,都極為難得,也讓元良受益匪淺。
如今只差行炁的功法和選擇以后的武道方向。
修行之人統(tǒng)稱念師,念力是根本,神魂和神識又決定了念力上限,道家講天人合一,儒家天地有正氣,佛門的因果循環(huán),這些玄之又玄的說法,都跟自身息息相關。
行炁境的開脈通穴,開悟境的念起馭物,存想境的煉化本命,為下三境,大多數(shù)修行者武道都止步于此。
除了比尋常人多一些壽命,身體的能力也是尋常人數(shù)倍,開山裂石不在話下。
坐望境的念游萬里,合一境的念域初成,歸真境的言出法隨,為中三境,達到此境界的修行者屈指可數(shù),多為宗門的天驕,豪門世家子弟,需要極廣的人脈,資源和運氣。
一旦到達中三境,便能將自身的武道和天道合二為一,移山填海,飛天遁地,神通廣大。
至于合道的洞虛境,衍化萬物的萬法境和最終的太虛境,統(tǒng)稱上三境,鳳毛麟角般的存在,而且大多數(shù)都選擇了閉關,參悟天道,不問俗世。
元良如今只是區(qū)區(qū)二境,堪堪踏入武道一途,還有很長一段路要走。
次日清晨,兩個少年收拾妥當,離開客棧,出東門,沿著官道進入碧云山。
春州城東
極高的樓閣之上,身著玄甲,滿臉胡須的鎮(zhèn)魂司都統(tǒng)黎洪,目送兩個少年出了東門,陰沉的臉上浮出一絲不易察覺的獰笑。
少許,有身著鐵甲的侍衛(wèi)匆匆上前匯報:“黎都統(tǒng),兩人已經(jīng)進入碧云山,甲字組已經(jīng)派人監(jiān)視。”
黎洪目光陰冷盯著東門,面目猙獰說道:“決不能讓兩個人走出碧云山,至于怎么安排意外,讓甲字組的兄弟自己想辦法,老子不缺賞錢。”
侍衛(wèi)聞言一愣,左右看看無人,湊近了低聲說道:“都統(tǒng),大國師的意思是待兩人出了南玄才動手,現(xiàn)在動手是不是?”
黎洪不屑道:“哼,上元宗那幫廢物,已經(jīng)被扶搖宗的藺燕盯上了,只一個照面被打殺了三名四品,長老石央逃的倒是挺快,就看營陰吳氏那個老祖宗保不保的住他,現(xiàn)在動手,正合時機,大國師懂個屁,去吧!”
侍衛(wèi)抱拳正待離去,忽又想起什么,“都統(tǒng),裴嬌已經(jīng)到了玄夏城,需不需要派人盯著?”
黎洪擺手道:“不用,天隱宗已經(jīng)傳書,裴嬌神魂破碎,形同廢人,只要不死,便可牽制裴丞不敢妄動。
派人通知李長卿,長寧鎮(zhèn)的事情先緩一緩,讓他老實點,一旦出了差錯,他自己掂量?!?p> 侍衛(wèi)領命后,匆匆離去。
滿臉絡腮胡子的披甲男人,獨自站在閣樓之上,盯著繁華的春州城征征出神,許久,雙眸冷冽,自言自語道:“巡按,都統(tǒng),鹿死誰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