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靈光乍現(xiàn)
盒子里果真藏著一本書,油藍色的紙張因為陳舊而有些泛黃,上寫著“韓非子”三個大字。
茗青愣住,有些不可置信的揉了揉眼睛。
“《韓非子》?二殿下老糊涂了吧,這大費周章的,竟只是在委婉的勸說您讀閱此書?”
秦懷璧也是同樣的無話可言,盯著盒底的書笑道:“我還以為二皇兄這樣神神秘秘的會同我說什么呢,原來竟只是變相的諷刺我讀書不多罷了,這個二哥,真是愈加小孩子氣了?!?p> 嘴上雖是這樣說,但秦懷璧的手卻也還是下意識的便摸上了那本《韓非子》油藍色的封面上。
誰知這一摸秦懷璧便察覺出了不對來。
《韓非子》整本也不過兩指厚,但秦懷璧所摸卻覺其中央的觸感極為反常,秦懷璧想了想,索性雙手一同探入其中,小心翼翼的將整本書都抱了出來。
“公主,怎么了?”
茗青瞧著秦懷璧收了笑容眉頭微蹙,便知她必然是發(fā)覺了什么。
秦懷璧捧著書,小心翼翼的在封皮上撫摸,摸到中央的位置她才停住,接著一點點的順著那不明顯的凸起撫了過去。
秦懷璧的手無意識的在書皮上畫了一個圓。
她的眼睛頓時亮了亮,接著迫不及待的翻開了書本。
兩指厚的書頁之中被人摳挖出了兩個手腕粗細的環(huán)形,一對水頭極好的貴妃鐲正靜靜的躺在其中。
只見這對貴妃鐲通體投白,鐲身上漂著大朵怒放的翠色青花,盈盈青翠,嫩若抽條新柳。
雖說秦懷璧已不如前世那般重視這些珠玉釵環(huán),但女兒家終究不能免俗喜愛玉器寶石,當即便拿起這對手鐲把玩了起來。
兩個手鐲顯然是一對,外表幾乎一樣,只在內(nèi)側(cè)雕刻了兩行不同的字,一個寫作“朝陽勝雪”,一個寫作“溫華慶光”,顯然是送給秦懷璧和秦昭昭這對姐妹花一人一只的意思。
秦懷璧對這對玉鐲愛不釋手,當即便將“溫華慶光”一只佩在了腕上,接著伸臂笑問茗青道:“如何?”
茗青撫掌贊道:“這翠玉瑩潤,更襯公主腕若梨花。”
秦懷璧被她這信手拈來的恭維話逗得抿唇笑,正尋了精致方盒裝下那玉鐲,本欲吩咐茗青將鐲子送去朝陽殿。
誰知她杏眼一抬,話還未出口,便眼見著茗青神情怪異的從那還未合上的《韓非子》中抽出了一物來,接著動作迅速的藏在了袖中。
秦懷璧:“……”
不是,藏也就罷了,竟還當著我的眼皮底下藏,難不成這丫頭是真當我得了眼疾不成?
茗青顯然知曉自己的動作被發(fā)覺,卻還是目不斜視,一副威武不能屈的模樣,盯著秦懷璧一臉正直樣子道:“公主,奴婢什么也沒拿?!?p> 秦懷璧漠然。
這丫頭,好一招此地無銀三百兩。
秦懷璧面無表情伸出手掌:“交出來?!?p> 主仆二人雙眼對視,茗青的眼神落了下風,不由得訕訕:“公主,不是什么要緊的,要不您就被看了吧?”
秦懷璧盯著她不言語,小手卻也固執(zhí)的未曾縮回。
茗青也只得妥協(xié),從袖中抽出方才所藏之物。
她藏得不過是一張字條,半指來長寬,顯然已被打開過,旁白放著一根發(fā)絲細的短繩,看來這紙條方才便是用這短繩系著。
秦懷璧心說不過一張紙條,茗青這般緊張是做什么?
她抱著疑惑打開,只見紙條上密密麻麻的寫滿了蠅頭小楷,單看這一手行楷便知是出自秦昭明的手筆。
“吾家溫慶初長成,未見釵環(huán)染心竅?!俄n非》一書匯心血,愚妹閱之廣見聞?!?p> 秦懷璧面無表情的合上字條。
也難怪自小習武的四哥常常背地里說二哥迂腐,秦懷璧想起自己前世還常常為了秦昭明而與四皇兄爭論,如今想來竟是她鬧了笑話。
這紙條上的內(nèi)容不就是在嘲諷她愛美不讀書么!
明知她一向不愛讀那些詩詞,竟還刻意作了首勞什子的七言絕句,這是在作何意思?!
還“未見釵環(huán)染心竅”,不就是覺得她必然會見了金釵走不動道而看不到盒子底下藏著的玄機么?
秦懷璧忍不住氣結(jié),連帶著花釵也嫌棄了起來,便將那本殘破的《韓非子》丟去一旁,順帶著沒好氣的將鈴蘭花釵丟進了檀木錦盒。
她本欲摘下手腕上的翠玉鐲一同丟進盒中,但那玉鐲的大小同她的手腕剛好契合,戴上便難以摘下,再加之也的確和她的眼緣,她還是毫無骨氣的放棄了。
她拿起裝了刻有“朝陽勝雪”鐲子的方盒,與那裝了金釵的錦盒一同擲到了茗青的懷中。
“鐲子得空了送去給昭昭,這破盒子和發(fā)釵都給我收起了,別讓我再看到它,惹我生氣?!?p> 小姑娘這一副跟兄長賭氣的稚氣樣子著實可愛,同這兩日運籌帷幄的小大人兒模樣截然不同,看得茗青都忍不住咧了咧唇角。
她怕被秦懷璧發(fā)覺自己怯笑之事,便掩著唇笑道了一聲“奴婢遵命”便抱著裝了鐲子的方盒離開。
秦懷璧撐著下巴,盯著面前擺放整齊的蜀錦沒好氣。
這個二皇兄,虧她還猜測他能夠以筆做刀,在朝堂上翻云覆雨布下環(huán)環(huán)棋局的賽諸葛,沒想到竟也這般幼稚可笑。
高看他了!
秦懷璧心中憋悶,目光忽然落在了那還靜靜放在桌案上的蜀錦。
蜀錦足有四五匹,卻大半都是紅色,秦懷璧隨手抽出一塊晚霞紅色的放在懷中,一雙小手小心翼翼的撫摸著上面所繡出的細密紋路。
少女掌若葇荑,指若青蔥,在晚霞紅和翠玉鐲的襯托之下更恍若上等的綢緞,連帶著手下的蜀錦都失了顏色。
雖是一匹小小蜀錦,卻價值千金。
這布料不僅價格高昂,更是眾人無可比擬的嬌貴。
每一年的蜀錦往往只供應盛京的皇族貴胄,可以說是有價無市。
價格高昂也就罷了,偏偏又不能碰觸粗糙之物,稍有不慎便會留下豁口失其顏色。
因此即便是農(nóng)家女子用盡一生積蓄買下一匹,也常常因為手指粗糙甚至無法親手碰觸此布,更遑論是制成衣裳穿在身上。
可是女兒家,又哪里會有不愛華衣美服的呢……
秦懷璧不免有些感觸。
然而這感觸才冒了個頭,她便忽然又生了主意。
既然蜀錦價貴又不適合平民所用,那為何不想法以平價之物來做替代呢?
雖說制作蜀錦的蠶絲價格高昂難得,但大魏且經(jīng)過兩世,秦懷璧自然知曉民間巧匠眾多。
若是真的有足夠的時間,做出能夠代替蜀錦給平民女子所用的布料似乎也并非難事。
還未等秦懷璧出口細琢磨,門外便忽然傳來了腳步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