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戰(zhàn)利品邀功
“比約定期限早了整半個月,做得好,林棠,本官沒有看錯你?!标懗綄⑵跞粡垙埛粗?,“這江月酒鋪的江月白堪稱城中一絕,且數(shù)量稀少,每次開窖總是一搶而空,之后便是重金難求,你能簽到這鋪子,說明你用了心思,很好?!?p> 林棠略帶羞赧地晃了晃兩只胳膊,眼神里的透露著自豪勁兒,“大人,這江月酒鋪的掌柜是個極其古板的人,死認他那一個賣酒的法子,為了讓他簽這個契券,我真是八顧茅廬,后來他看見我就頭暈,聽見我的聲音就哆嗦,可他還是堅持,說我一個姑娘家根本就不懂酒?!?p> “后來呢?江掌柜怎么就肯簽了?”陸辰來了興致,他很清楚這江老板可不是個感其心誠就心軟的人。
“大人您聽我細說,這其中可曲折得很!江掌柜說我不懂酒,這點我真沒法辯駁,但是,我不懂不代表我找不到懂酒的呀,”林棠狡黠地一笑,“我可認識一個高人!”
“高人?”
“我家巷子里有個酒鬼,成日蓬頭垢面,聽說他之前可是誰家的紈绔公子,后來為了娶一青樓歌姬和家里斷了關系,誰知那歌姬另攀高枝,這公子一蹶不振。本就是個好喝酒的公子哥,如此便成天爛醉如泥,靠典當老本過生活,日子越過越窮,最近許是老本花完沒錢買酒了,去找我爹借錢,正好被我撞見了,樂得我半夜睡覺都笑醒了……”
陸辰見她樂得合不攏嘴,放下手里的契券壓在旁邊摞起來厚厚的公文上,神色輕松地扶過案桌上的熏香爐轉了蓋子,清幽的沉水香味從素銀鏤空鑲藍寶石的熏香爐里絲絲縷縷飄了出來。
“看來這酒鬼助你成事了?!?p> “是啊大人,我給這酒鬼編了個臨縣楊家四公子的身份,如今在四方客棧當差,專門負責酒。楊四郎醒了一天酒,刮面剃頭,穿了新年正月才舍得的衣裳,他家唯一沒賣的祖?zhèn)饔衽逡矑焐?,和以前判若兩人?p> 到了江月酒鋪,楊四郎侃侃而談,不愧是個曾經(jīng)紈绔的‘陳年老酒’鬼,聞味兒都能說出花來,別說我驚了,就是那江掌柜都不得不服,感慨連連。
最后,我找準時機,動之以情,曉之以理,臨門一腳,水到溝成?!?p> “水到渠成?!标懗饺滩蛔⌒α艘宦暋?p> “成成成,成溝成渠反正是成了……還不止呢!大人,我還干了件大事!”林棠故作玄虛地伸手側在自己嘴巴一邊,垂下了眼,濃密的睫毛覆蓋下來掩住一雙明眸,故作神秘地湊過來,等著陸辰接話。
“還有什么?”陸辰抬手抵額順口接話,聽見她嘿嘿兩聲,原本掩下去的眸子忽然亮起來,靈動的眸子顧盼流波,儼然一只道行尚淺卻總愛調皮的小貍。
“我趁著江掌柜和那楊四郎說得正在興頭上,便借著巡撫下榻的由頭,和江掌柜要了十缸江月白,大人,十缸啊!那不得夠咱們喝上幾個月啊!按照契券上約定的,四方客棧開業(yè)的前一天,我就去取,到時候還得借用十輛大馬車,拉回來放后面庫房里,留出一個缸放在前廳裝門面也不錯……”
“缸……”陸辰看著林棠暢想未來手舞足蹈的樣子,遲疑了一下伸手將放在公文上方的契券重新拿到面前,翻到江月酒鋪的那張,修長的手指撫著契券快速下移,隨后,他手指一停,目光也頓住,略略看過后才開口道:“林棠,你怕是記錯了,是壇?!?p> “壇?”林棠歪頭,“發(fā)酵制酒的時候不是用缸嗎?”
“用缸的那是咸菜?!?p> “……”
等林棠回過這口氣來,強行找補地說道:“我原來想著那么十大缸沒地方放呢呵呵……那應該用一輛馬車運來就好了?!?p> 陸辰抬手指了指柜上擺著的那個白瓷畫梅雕花寶瓶,“用不著馬車,兩人拎著就行,就那么大,很輕松?!?p> “……”林棠耳根一紅,兩手食指繞來繞去,“大人,反正這江月白也是摟草打兔子的意外之喜,白給的多少都成。你瞧醉仙樓,那可不一般,不光簽了契券,還答應他們的廚子班帶人過來,親自掌勺?!?p> “醉仙樓的幾個大廚都很有名氣,能讓他們來四方客棧,你費心思了。”
“是啊是??!大人,當時我一提,整個醉仙樓的后廚便一片混亂,幾位大廚爭論不休,差點打起來,能到如此這般,全靠我舌戰(zhàn)群儒!最后才把這事情給解決了!”
林棠趕緊賣乖地說著,自然是不會告訴陸知府當時幾位大廚聽說有機會給巡撫做菜,爭得快要用鍋碗瓢盆刀鏟打起來了,最后是自己出了個法子,巡撫下榻期間他們一人輪一天,這才沒有“血濺灶臺”。
不過自己這也不算是撒謊,畢竟當時情景之下,自己擔得起“舌戰(zhàn)群儒”這個詞。
說完,林棠抬眼觀察陸辰的反應,說不定陸辰感念自己如此辛勞用心,四方客棧的收益也能多賞自己一點,那可是日流水達到幾萬籌的客棧啊!隨便給自己加個零頭,都是大腿全是肉。
林棠見陸辰眼中帶笑,趕緊趁熱打鐵,“大人您看,四方客棧旁邊的招福銀樓除了籌錢,還奉上了他們的銀制筷子,等著搏一個‘巡撫大人親用’的名號。而且這銀筷子可不普通,可以刻字呢!我和銀匠說好了,到時候兩根筷子刻不同的字,就跟對聯(lián)一樣,刻什么好呢……就刻……上聯(lián)陸大人愛民如子,下聯(lián)愛民如子陸大人!”
“你這對聯(lián),真是馬廄味兒十足?!?p> “大人,我這是實話實說,咱們城中誰不知道您陸大人愛民如子啊!”
“嘶……”陸辰撤身倚著,劍眉微挑饒有興趣故意考問,“除了這個詞,你還會旁的什么?”
林棠大腦一懵,瞬間是白茫茫一片空白?!啊莻€好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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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懂什么!我哥哥可和你不一樣,我哥哥是要考狀元當大官的,又不是殺豬種田,要那么多力氣做什么!”小丫頭氣勢洶洶地仰著頭,看著面前虎頭虎腦的胖小子,毫不退縮。
“他麻桿子一樣,風一吹就倒,狀元個鬼呢!瞧他那裝清高的樣子,滿口之乎者也,就你信他的鬼話。”
“那才不是裝清高,那叫……”小丫頭皺起了眉頭,努力思量狀元哥哥前幾日教自己的新成語,總算是想了起來,“聞聞二丫!”
果然,胖小子也被唬住了,遲疑了一會兒才問:“為啥要問二丫?哪家的二丫?二丫知道?”
小丫頭腦袋一扭,一副對方無可救藥的樣子,“不是問,是聞!”
“哦……能不能換個詞?換個我聽得懂的。”胖小子抿著肉乎乎的小嘴想了想,這才問道。
小丫頭又是眉頭緊鎖,憋了半天,“……是個好人!”
買炒栗子剛回來的小陸辰笑著朝著小丫頭搖了搖手里的布袋子,小丫頭腰板又麻溜地直了。
這么多年過去了,這小丫頭還是這么有趣又招人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