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醒來與初遇詭異
黝黑的隧道中，一輛列車呼嘯而過。
車廂內(nèi)帶著明亮的燈光但兩邊的座位上都空無一人，走廊過道顯得極為空曠。
“咣當(dāng)，咣當(dāng)……”
地鐵的車廂在行進過程中偶爾因為碰撞摩擦而發(fā)出陣陣響聲。
“咕嚕嚕……”
似乎經(jīng)過了很久，某個車廂座位上閉目昏迷的男人仿佛缺少氧氣一般，鼻息逐漸粗重。
終于到了某個極限的瞬間，高仞猛地直起身子然后睜開眼睛。
“咕嚕?！★柫耍柫?，不喝了！”
高仞就好像突然從深重的海水之中被打撈出來一樣大口大口喘息著，兩面鏡片下的眼睛中透露著茫然。
半天回過神來后他左右打量著周圍空蕩蕩的整間車廂。
眼神恍惚，他剛剛好像夢到了什么奇怪的東西？
暖黃色的燈光慢慢撒下，他開始一點點理順混亂的思緒。
此時臨近六月份，學(xué)子們邁向高考的腳步越來越急迫。
作為一名兢兢業(yè)業(yè)的高三狗，他也只有周日才能放假回家休息一天。
家里離學(xué)校并不算近。
晚上放學(xué)后他會乘坐校門口的公交車到地鐵站，平時地鐵人擠著人根本沒有落腳的地方。
時間久了高仞已經(jīng)練就了一身金雞獨立的本領(lǐng)。
本來今天放學(xué)他是想練習(xí)下凌波微步這種來回騰轉(zhuǎn)挪移的好幾本領(lǐng)。
但可惜且奇怪的是今天不但地鐵里面人比較少而且還有不少空位。
而就在他選一個位置坐下后，一股不可抵擋的困意忽然襲來。
等他再睜眼的時候，看到的就是現(xiàn)在面前這個過道座位上都空無一人的地鐵車廂。
“人都下車了，這是哪個站點正好附近超市有打折大減價活動了？”
下意識吐槽了一句。
高仞卻好像突然意識到自己說的重點：超市大減價活動啊！
什么？這群比他還吝嗇的狗賊，為了不讓他也去搶貨，竟然都悄摸地下車了！
一念及此，高仞噌地一下起身要從座位上站起來，卻因為列車行進時驟然減速的慣性踉蹌了一下。
就在這一瞬間。
整輛列車的燈光都如同短路一般開始瘋狂地閃爍不定。
伴隨著地鐵猛地一震，列車緩緩開始減速。
車廂內(nèi)的高仞感覺周圍逐漸變冷的同時一股寒氣從脊柱上升到頭頂，忍不住打了個冷戰(zhàn)。
高仞黑著臉緊緊握著扶手。
想著地鐵質(zhì)量真不咋地的同時開始盤算一會精神損失費該要多少。
嘭嘭嘭……
故障并沒有停止反而愈演愈烈，地鐵每節(jié)車廂內(nèi)的燈光由遠(yuǎn)及近接連熄滅，黑暗快速地擴張著。
在他整個人都被黑暗淹沒的瞬間，一道紅色的身影毫無預(yù)兆地出現(xiàn)在他背后。
在他看不見的地方，一個有著黝黑空洞的眼眶，臉部滿是血漬、血肉翻卷，漏在外面的皮膚滿是蒼白尸斑的紅衣女鬼悄無聲息地貼在他后背不遠(yuǎn)處。
紅衣女鬼的眼眶仿佛被什么東西挖去了一樣，傷口很不整齊，血肉參差，血水流下。
她臉上翻卷的血肉連著血紅的肉絲，忽然一小塊碎肉支撐不住啪嗒一聲掉在地上。
但黑暗中正在因為地鐵故障而竊喜是不是能就此向地鐵站要點“合理”的賠償而暗暗竊喜的高仞并沒有察覺到這一細(xì)微的聲音。
似乎因為沒被察覺到而有些欣喜。
紅衣女鬼咧開嘴巴一直到耳后根，血肉隨著弧線外翻，露出一個恐怖且驚悚的微笑。
這溫馨的畫面光是看一眼就能讓人心跳驟停。
緊接著她伸出一雙青灰陰冷的手臂，尖銳鋒利的指甲悄悄纏向面前毫無察覺的男人的脖子。
一點點，一點點地接近。
紅衣女鬼小心翼翼地沒引起高仞的注意，直到尖銳的指甲離他脖子只有一絲細(xì)微的距離。
仿佛幻想到接下來男人脖子被她的指甲瞬間貫穿，一股股熱烈滾燙的液體不斷噴灑在她臉上的畫面。
紅衣女鬼的笑容猛地癲狂了起來。
死！
她無聲地怒吼了一下，手臂前伸，指甲終于碰到了男人的脖頸，但眼前卻沒有出現(xiàn)想象中的畫面。
尖銳的指甲在碰到高仞的一瞬間就如同被磁鐵吸附了一樣直接粘在上面。
甚至在高仞身體因為慣性隨著列車晃動的時候指甲連帶著女鬼也同步搖晃著。
等等，這人類不對勁！
紅衣女鬼內(nèi)心震驚，要不是情況不合時宜，她甚至想問一句。
“你對勁嗎？”
但就發(fā)呆的這一會功夫，紅衣女鬼就感覺到身體內(nèi)一股股屬于自己的能量逐漸消失。
而且隨著能量被轉(zhuǎn)移到對面男人的身體內(nèi)，紅衣女鬼咳嗽了兩聲，氣息逐漸虛弱。
“原本看到你的一瞬間，冥冥中就有個聲音告訴我，說干掉你以后就餐餐有大魚大肉相伴，我真傻，真的……”
紅衣女鬼身上原本鮮艷的血紅色衣服也逐漸黯淡最后甚至有些發(fā)白。
直到整個鬼身影都變得有些虛幻透明了。
這時她再也忍無可忍，對著眼前的男人破口大罵。
“你個混蛋放開老娘，非禮啦！”
而此時緊緊握著扶手，眼神直勾勾盯著某處沉浸在自己已經(jīng)得到了大額精神損失費，并且在一眾工作人員點頭哈腰恭敬的目光下離去的高仞，忽然回過神一般擦了擦嘴角。
奇怪，怎么感覺一直有人在他身后嘟嘟囔囔的？
他都差點都拿著錢回家了結(jié)果白日夢被人吵醒了。
高仞頓時小脾氣上來了，面無表情地反手一甩，隱約之間好像將某種近乎無形的東西拍了過來。
但他轉(zhuǎn)身向后看又什么都沒發(fā)現(xiàn)。
“咯吱——”
隨著一聲刺耳的軌道摩擦聲，地鐵終于停了下來。
與此同時他也感覺渾身一冷，一股股奇怪的冷流在身體里縱橫交錯。
在胡亂游走了一圈而導(dǎo)致高仞渾身不舒服之后，這股冷流才終于溫順了一些。
最終全部進入腳下又忽然消失。
就仿佛是電流一樣，順著身體進入了地面。
“剛剛怎么感覺渾身不舒服，就好像被電了一下似的？”
高仞木木地站在原地，苦苦思索了半天，才恍然地得出結(jié)論：
一定因為他剛才睡太久腿睡麻了！
高仞彎腰錘了錘腿，篤定地想著一會應(yīng)該多走走活動下身體，促進血液循環(huán)。
“滴滴滴”
在地鐵停下來沒一會，高仞面前的車廂門忽然發(fā)出短促的蜂鳴聲，大門隨之緩緩打開。
高仞毫不猶豫踏出車門，一直待在封閉的黑暗環(huán)境可不是什么好的體驗。
不過他想想覺得也是夠離譜的。
這地鐵斷電斷得燈都沒電開了，怎么車廂門還能發(fā)出蜂鳴然后自動打開的？
好家伙，再沒電也得給門供電，苦什么都不能苦了車門？
高仞沿著候車臺向地鐵站外走去，沿途打量著周圍情況。
站臺上看起來高端精致的廣告牌不斷上下滾動切換著畫面。
幾根粗壯柱子旁邊圍著一個已經(jīng)落了不少灰塵的長椅。
沿著寬敞的站臺再向前走兩步有一條長長的，沿著路面通往上層的隧道，里面燈光明暗不定。
這個地鐵站看起來就像是已經(jīng)廢棄了，很久沒人來過一樣，四處都是散落的灰塵和隨意扔棄的垃圾。
但不知道是不是有備用能源一類的東西存在。
除了損壞的設(shè)施以外大部分諸如燈管一類的東西還能工作。
啪嗒，啪嗒……
高仞進入光線有些黯淡的隧道，時不時腳下會踩到被風(fēng)卷進來的碎葉或者某些不知名蟲子的尸體。
呼——
隧道中不知何時卷起一陣陰冷怪異的邪風(fēng)。
周圍溫度陡然下降，甚至還能隱隱約約地聽到黑暗深處傳來的竊竊私語。
……吵吵吵，再吵你們馬都沒了。
高仞皺著眉嘀咕了兩聲，沒走出幾步就忽然面色凝重地停在原地，手腳發(fā)冷。
在他視線的不遠(yuǎn)處，一個身形佝僂，看不清臉色的枯槁老人蹲坐在一個矮凳上，仿佛整個人都陷在黑暗中。
他身前是一塊臟兮兮的布料鋪成的小攤位。
上面只擺放著一個有白布鋪蓋的木籃，里面鼓鼓囊囊的不知道裝了什么東西。
“終于有人來了？多久了……我都餓瘦了?！?p> 面容瘦削的老頭內(nèi)心激動到渾身輕微戰(zhàn)栗，但表面上還是不動聲色，
高仞遠(yuǎn)遠(yuǎn)看著在燈泡一閃一閃的隧道內(nèi)孤零零擺攤的老人想了想。
在這種地方擺著攤又不吆喝，他一定……
啊一定是沒有子女照顧的空巢孤寡老人吧！
氣抖冷！
到底什么時候孤寡老年群體才能站起來。
高仞扶了扶自己的黑框眼鏡，覺得像自己這樣的有志青年總該做點什么才對得起學(xué)校里老師的教導(dǎo)。
他直直地走到老人的攤子前面。
才剛蹲下就感覺到對面老人目光若有若無的偷瞥了他幾眼。
對面的老人穿著質(zhì)樸單薄的格子襯衫，只能看清一部分臉部上縱橫的溝壑。
老人雙手垂在身邊低著頭看不清面容。
“嗬嗬，小哥……要買點蘑菇嗎？”
攤位前的老人冷不丁地開口，聲音沙啞滯澀，仿佛年久失修的齒輪，摩擦聲吵鬧且刺耳。
老人說著伸手將白布掀開一角露出里面一堆堆的灰色蘑菇。
但這看起來十分正常的東西在高仞余光掃過的時候卻扭曲了一下恢復(fù)成了原本的樣子。
那片成堆的灰色蘑菇轉(zhuǎn)眼間褪去外表的黑沉，留下了略微蒼白的肉色。
那不是蘑菇，那是一截截指頭，血淋淋的指頭！
而那片平平無奇的白布也變成一塊鮮血淋漓，帶著黑色短發(fā)的頭皮！
說話的同時老人詭異不斷打量著對面高仞的表情。
而讓它奇怪的是在這種陰森的隧道中忽然遇到這一恐怖的畫面正常人肯定會驚恐萬分。
可是眼前的這個男人卻不慌不忙地湊近兩步，表情認(rèn)真。
就仿佛真的在認(rèn)真地挑選貨物一樣。
這小子，還挺會裝。
老人詭異忍不住露出殘忍的微笑。
它可太懂人類了，對面的男人看起來仿佛古井無波，心里肯定急得如同熱鍋上的螞蟻。
高仞視線透過黑框眼鏡，在攤位的籃子上停留了一會，笑了笑說道。
“嗯，是要買一些，大爺你拿袋子全幫我打包起來吧?！?p> “對了忘記問了，大爺這些一共多少錢？雖然我錢也不多，但好歹是給老人家的一點心意，您可千萬不要拒絕……”
高仞左瞅瞅右看看，絮絮叨叨地將話題東拉西扯。
“很便宜的，只需要……你的命就行了！”
老人詭異猛地抬起頭來，臉上的頭發(fā)晃了晃，露出后面的一雙陰冷怨毒的眼睛。
一行行血淚順著它的眼角滾滾流出。
它目光死死地盯住眼前的高仞，周圍溫度瞬間降低到極點。
一切都發(fā)生在電光火石之間。
而就在氣氛短短時間內(nèi)壓抑到極點時，一雙不算粗壯的手臂忽然伸了出來，緊緊卡住原本有所異動的老人的脖子，讓他動彈不得。
“大爺你看我干嘛，趕緊打包啊?！?p> 高仞臉色平靜，手臂逐漸加大力氣的同時偏了偏頭，另一只手有些無聊地掏了掏耳朵。
與此同時他的手掌也仿佛火紅的鐵烙，與老人相接觸的地方滋滋地冒著青煙。
一股股讓高仞熟悉的冷流順著手臂竄了過來，就像剛才在地鐵上時的一樣，就是量有些不太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