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斯頓能夠清晰的感知到,如果自己完全康復(fù),那么他就再也沒有機會,去擁抱卡瑞娜的氣息了。
他們將永遠(yuǎn)再無相遇之日。
腦海中殘留的氣息,在別人看來是邪惡萬分的污染氣息,必須要完全摒除。
但是對于奧斯頓而言,那就是他魂牽夢縈的卡瑞娜,存在世間的最后一抹痕跡。
沉淪其中,他甘之如飴。
徹底與之融為一體,才是他唯一的,和卡瑞娜永遠(yuǎn)在一起的機會。
淪為災(zāi)害源的卡瑞娜,從始至終都沒有去完全污染奧斯頓,或許她也不想看到,自己的愛人,變成自己那樣,令人作嘔的模樣。
瑞桉城教會的人,并沒有完全摸清楚奧斯頓身上的狀況。
更沒有察覺到,其實奧斯頓已經(jīng)擁有了侵染物的本質(zhì)。
或者說,他始終都處于正常人與侵染物的臨界點。
當(dāng)身體與腦海中,那抹污染氣息完全被抹除的時候,他也的確可以得到康復(fù),成為一個正常人。
這是卡瑞娜對他的溫柔,讓奧斯頓即便離開了自己,也可以繼續(xù)作為一個人類,在這世間安然的生活下去。
可對于奧斯頓而言,當(dāng)與卡瑞娜再次相遇之后,世間所有的一切,都已然失去了意義。
他的眼中,唯有自己的愛人,不管變成了何等模樣的愛人。
他無法忍受這種永遠(yuǎn)的訣別。
所以在康復(fù)前的最后時刻,他選擇去擁抱自己的愛人,以另外一種形式,與她完全融為一體,從此不再分離。
如果一個人,已經(jīng)擁有了侵染物的本質(zhì),那么理論上他就只有一個選擇。
就是與那種污染氣息抗衡,勝則得到救贖,敗則被污染同化。
當(dāng)然,你也可以主動去擁抱那種氣息,徹底墮落為侵染物。
正常人不會那么做的,正常人也承受不了,墮落為侵染物時,隨之而來的無限痛苦。
但是,正常人好像也不會認(rèn)識一個名為卡瑞娜的女孩,更不會與災(zāi)害源,展開一場可歌可泣的愛情故事。
奧斯頓從來沒有這么痛苦過。
他的肉體在崩潰,他的靈魂在消融,那種痛苦根本就難以言喻,超乎了常人的理解。
以至于讓已經(jīng)異化了的他,發(fā)出讓人頭皮發(fā)麻的恐怖低吼。
但他也從來沒有這么快樂過。
他真的與自己的愛人,永遠(yuǎn)的在一起了,徹徹底底,任何意義的實現(xiàn)了交融。
在那模糊的光之世界中,奧斯頓好像看到了,當(dāng)初那一對帕斯鎮(zhèn)的名人情侶,初墜愛河,引人艷羨,在草地上互相追逐,在夕陽下自由奔跑的場景。
“卡瑞娜,我的愛人,我們……回家了……帕斯鎮(zhèn)……這次我抓住你了……永永遠(yuǎn)遠(yuǎn)。”
這是奧斯頓意識消散前的最后一句話。
在他看到的那個光之世界中,年輕又俊朗的奧斯頓,終于抓到了在前面奔跑,想要躲避的卡瑞娜。
他抱住了她。
她也抱住了他。
額頭相抵,風(fēng)、草、夕陽,都宛若為他們唱起了贊歌。
吼!!!
侵染物的氣息,也在這一刻達(dá)到頂點。
病房內(nèi)化為血肉溫床的模樣,洶涌的邪惡、陰冷,在秩序教會的療養(yǎng)院中爆炸開來,伴隨著萬分可怖的嘶吼。
所有在瑞桉城內(nèi)的教會成員,頃刻感知到狀況,驚駭與不解的情緒迅速蔓延。
在圣歌、洪音等事物的指引下,紛紛向療養(yǎng)院的位置趕來。
……
帕斯鎮(zhèn)。
奧斯頓老宅所坐落的街道邊。
長者還在那里絮叨著當(dāng)年的事情。
但聽了這么久,聶遠(yuǎn)三人也沒有挖掘出來更多的線索了。
太陽馬上就要落山,黑夜即將到來。
南希這時候眼珠子一動,乖巧的開口了:“奶奶!”
長者的回憶突然被打斷了,但她好像很喜歡南希,并沒有生氣,而是笑瞇瞇的看著這個小姑娘,道:
“咋了,小乖乖?!?p> “奶奶我餓了,想回家吃飯了?!?p> 說著,南希還摸了摸自己的肚子,那模樣真是惹人憐愛。
這也是她這么多年來,“行走江湖”最常用的殺手锏,往往都能引人愛護的。
長者稍微怔了下,而后又慈祥的笑了起來,道:“你看老太婆這絮叨勁兒,沒想到就說著去了,現(xiàn)在時間也晚了,奶奶也要回家吃飯了,不然又要出事情,你們也快點回去吧?!?p> “恩!”
南希連忙點頭,道:“那奶奶再見!下次再來聽你講故事!”
沒想到長者聽聞此言,表情卻略微嚴(yán)肅了起來,她看了看南希,又抬頭看向聶遠(yuǎn)和阿茲特克,道:“你們都走吧,以后都不要來帕斯鎮(zhèn)了。”
聶遠(yuǎn)正在詫異長者剛才的那句話呢,她說自己也要回家吃飯了,不然又要出事情。
這話聶遠(yuǎn)聽起來怪怪的,要是其他人講出來,他或許還不會想太多,只當(dāng)是老人家年歲太大,語言不再清晰了。
但從長者口中說出來,就不得不讓他多想了。
不過還沒等他思索下去,又聽長者這樣說。
他不禁開口問道:“老人家為什么讓我們不要再來了呢?”
長者的眉頭皺了起來,讓本就滿臉皺紋的臉,更加的溝壑縱橫了。
她好像自己也有些不解,表露出疑神疑鬼,煞有其事的模樣,道:
“這里是不待見外鄉(xiāng)人的,卡瑞娜一家就不是土生土長的帕斯鎮(zhèn)人,結(jié)果很慘的。
我給你們說,我看人很準(zhǔn),一般人我不會多說,說了他們也不信,但是我覺得你們啊,一臉?biāo)老唷?p> 再來帕斯鎮(zhèn),說不定就死在路邊了,老人家我也不是話多,而是呀……”
長者繼續(xù)著她的絮叨。
聶遠(yuǎn)等人卻心頭一凜。
瞬間,聶遠(yuǎn)就猜測出了很多事情來。
如果老者隨口一句話,就能引動整個帕斯鎮(zhèn)力場的話,那么在某些時候,是不是可以將她看做是帕斯鎮(zhèn)意志的具現(xiàn)化呢?
她剛才說出這一席話的時候,也露出了不解的表情,最后才疑神疑鬼的亂說一通。
那么是不是可能,整個帕斯鎮(zhèn)的力場,都在通過長者的身份,來對自己等人發(fā)出警告呢?
長者也沒有說自己三人這次就會死,而是讓他們不要再來了。
再來的話,都已經(jīng)用她言出法隨的烏鴉嘴,提前對聶遠(yuǎn)等人進(jìn)行咒殺了。
讓他們提前知道,重臨就是有去無回的必死之路。
這不是一種警告和恫嚇,又是什么呢?
“誒,看你們的樣子,也不想再聽老人家多說了,那算啦,老人家就回去吃飯嘍,小可愛,記得聽奶奶話喔~”
長者發(fā)出最后的告別,并伸手刮了刮南希的鼻子。
看著那個耄耋老人,佝僂著身子,顫顫巍巍的離開。
聶遠(yuǎn)三人故作和煦的表情,也逐漸沉了下來。
南希伸手擦了擦自己的鼻子,語氣有些故作的陰冷,道:
“老、東、西?!?p> 而后又抬頭看向聶遠(yuǎn),期待的問道:“現(xiàn)在我還可愛嗎?”
“有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