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生意人
朱真真快把肺咳出來了。對面的人兒在她的淚眼朦朧中越發(fā)美麗恬靜,這么個畫一般的女人怎么會離婚?好不容易止住咳嗽她問:“你要離還是他要離?”
丁晨曦慢慢抿甜膩的蘋果汁,“協(xié)議離婚,雙方同意。”
“他出軌了!”朱真真一語道破。
“......”兩年沒有被朱真真盤問過,丁晨曦要緩一緩。離婚不是四處宣揚的好事,承認丈夫出軌也不是什么愉快體驗。
朱真真卻不需要她的回答。丁晨曦多看重方子健和她的小家,做為閨蜜她能不知道?方子健控制欲極強,晨曦全心為家,不可能是婚姻的過錯方。她瞇起眼睛問:“你不要告訴我他不但出軌,還把你和菲兒掃地出門?”
朱真真大有一言不合就揍人的架勢。丁晨曦一驚,“沒有!我把他掃地出門了,女兒、房、車、錢都和他沒有關(guān)系?!?p> 朱真真怒氣消散。遇到渣男倒霉,對渣男心軟就是白癡。還好!“房子和車子還有貸款嗎?”
丁晨曦搖頭。這個小的房子是他們結(jié)婚初始買的,方子健這些年的洋洋得意皆來自于他每年都能提前還上一筆貸款。
“你說要做生意,現(xiàn)金夠嗎?”
丁晨曦點頭,“如果生意不順利,大概虧個兩三年的現(xiàn)金是有的?!?p> “......”朱真真撇著嘴臉上寫著大大的不屑,“能不能有點出息?人活著是為了燃,做生意是為了賺!什么叫虧個兩三年的現(xiàn)金是有的?你不如在家里躺著帶娃,還能多撐幾年!”
熟悉的數(shù)落讓丁晨曦回到年少,她調(diào)侃的問:“都說生活不易,你怎么做到幾十年如一日保持火爆的?”
朱真真一愣,“很火爆嗎?我不過說了實話?!?p> “人活著是為了燃?!倍〕筷叵矚g這個生活態(tài)度。
朱真真嫣然一笑,“菲兒知道嗎?你爸媽知道嗎?”
“不知道?!倍〕筷貙μ鹉伒奶O果汁忍無可忍,將它推的老遠,“很多事情會變,比如我現(xiàn)在不愛蘋果汁。爸媽老了,還要照顧臥床的奶奶,等一切都好了再告訴他們。”
朱真真瞪大眼睛,“你就不和人商量,自己離婚、辭職,打算一個人帶著孩子創(chuàng)業(yè)?可以啊晨曦!”
沒經(jīng)過強風(fēng),誰知道嬌花也能抗風(fēng)雨?其實她從來不是內(nèi)心脆弱的人,不過就是總懷著對人的包容成全和美好期望?!懊魈煳乙咴L幾家成衣制作坊,陪我一起嗎?這樣菲兒有人陪,她今天很無聊?!?p> 朱真真聳肩表示無所謂。周日沒有什么正經(jīng)耽誤不得的事情,陪小萌娃她求之不得。這一夜久違的小姐妹從家庭到創(chuàng)業(yè)聊了個夠,朱真真留宿在了酒店。
清晨方菲睜開雙眼。酒店超強的遮光窗簾沒透一絲光,屋中黑蒙蒙一片。她找到溫暖源頭鉆進媽媽懷里,將腦袋抵在媽媽胸前蹭了蹭。媽媽沒有如往常一樣溫柔將她摟住,而是呢喃一聲輕輕將她推開。方菲坐起身體,面前的不是媽媽!她驚叫一聲哇哇地哭了起來。
朱真真感覺自己睡夢中推開一個軟物,而后便是震耳欲聾的娃娃哭聲。她騰地彈起,一疊聲地問:“怎么了,我推到你了嗎?”然后手忙腳亂地去檢查,對面的瓷娃娃卻哭的更大聲......
丁晨曦伸手摟過女兒,“找不到媽媽,嗯?”
方菲將腦袋鉆進她的懷里,雙手緊緊抱住她的腰,哭聲慢慢變小。丁晨曦此時方才有空看向一臉茫然的朱真真,好笑的問:“你難道也嚇著了?”
朱真真將手插進亂發(fā)中,原本凌亂飛起的頭發(fā)更加不成樣子?!敖Y(jié)婚生娃就是這樣?”她指著丁晨曦懷中的小娃:“夢里找媽媽?”
“她醒了,不是夢里找媽媽?!倍〕筷嘏呐膽阎序}動的菲兒,幫她解釋。
“醒了還找錯媽媽?”朱真真大驚小怪,“不是說孩子有本能,憑味道可以找對媽媽?狗狗都不會找錯媽媽!”
方菲猛然從媽媽的懷里鉆出,抬頭看說壞話的阿姨,“我沒有找錯!”
她小臉氣的通紅,剛被淚洗過的眼睛閃著憤怒又黑又亮。朱真真心中贊嘆真是一個漂亮的小娃!遇到喜歡的漂亮小娃自然要逗上一逗,朱真真笑瞇瞇地問:“沒有找錯?哪個小娃鉆進了我的懷里?”
方菲大聲道:“你睡了我媽媽的位置!”
咦,這一邊平時是媽媽睡?朱真真被她嗆得一愣,轉(zhuǎn)頭看向丁晨曦。丁晨曦沖她微微點頭??伤M能被一個小娃說的啞口無言?朱真真挑眉問:“你只認識位置,不認識媽媽?”
她的話音落下,對面黑葡萄一樣的眼睛起一層霧,卻倔強的睜大?!拔艺J識!我認出來了!”
丁晨曦一聲輕笑拉回女兒,在她紅撲撲熱乎乎的小包子臉上使勁親上一口。“真真阿姨逗你玩呢!”
方菲趴在媽媽的懷里偷偷打量這個和自己吵架的漂亮阿姨?!八钦嬲姘⒁??和媽媽說的不像!”
咦?朱真真來了興致。“媽媽怎么說的?”
預(yù)想的回答沒有來到,小娃娃縮回了媽媽的懷里一聲不吭。朱真真等的心癢,十八般武藝的逗弄小娃開口。怎知方菲那驚人的吵架氣勢泄得一絲不見,成了一個躲在媽媽懷中的軟萌乖娃,反倒弄的她像狼外婆。朱真真明白了,這是一個鬼馬機靈的小妖精。
丁晨曦去拜訪的成衣制作坊有大有小,大的二百多臺縫紉機,小的不過十多臺縫紉機。杭州這片土地上流傳著做生意的血液,杭州生意人談話大多直奔主題,討價還價在這里沒有半分羞澀,被識穿端著誠懇樣子坐地起高價也不窘迫,不過淡淡一笑重新開價。
朱真真牽著菲兒的小手在兩層略顯簡陋的車間和小院里四處亂逛,不時回去看一看丁晨曦和老板老板娘談話。她悄悄的問手中小娃:“媽媽和人談生意的樣子,你熟悉嗎?”
小娃歪著頭想了想,“和買菜一樣!媽媽說話很溫柔,但是說的很有道理,賣菜的阿姨總會降價?!?p> 朱真真不知道怎么接話了。她帶了多年的談話終結(jié)者稱號可以讓給這個小娃。不遠處老板娘果然將價錢一讓再讓,交貨期一提再提,雙方進入了質(zhì)量保證話題。
“請問這里工作超過三年的裁剪師傅有幾位,制衣女工有幾位?”丁晨曦問道。這個成衣制作坊有自己的小品牌,但也接受代工單。談話間裁剪師傅現(xiàn)場裁剪了一回,功力不錯?,F(xiàn)在制衣女工正在打樣,一會兒她能看到樣品。她只隨手畫了件簡單衣服,但是接受現(xiàn)場裁剪打樣代表老板娘對師傅信心十足。
老板娘豎起三根手指,“三個裁剪師傅超過三年,其中有一個都七八年了!女工嘛,十來個超過三年的!”周圍誰不知道她這間廠穩(wěn)得很??上召M比那些新開的貴,單子常常飛掉。對面這個年輕的美女說要創(chuàng)建品牌,隨手一畫就是一件漂亮衣服。行家一出手就知道有沒有。這個女人無論容貌氣質(zhì)還是設(shè)計,都值得她好好爭取。
朱真真聽的好笑。其中一個七八年?那個裁縫是老板本人吧?
說曹操曹操到。老板手里拎了一件白色棉質(zhì)連衣裙來了。丁晨曦拿在手上仔細打量,剛才老板分明是平面裁剪,可腰線裁剪地柔和有幾分立體裁剪的味道。公主袖、荷葉邊、扣眼、隱形拉鏈,常見比較考研做工的地方都處理得不錯。丁晨曦滿意地放下衣服。雖然這一家的報價一減再減之后比其它還是貴上十來塊一件,有這樣的品質(zhì)也值得?,F(xiàn)在最沒有信心的是她的設(shè)計圖發(fā)過來以后,如何保證老板娘不濫用。沉吟間她沒有好的想法,干脆開口問老板娘。
“我的設(shè)計圖現(xiàn)在不是知名商標(biāo),可對我來說也有重要的商業(yè)用途。行內(nèi)加工業(yè)務(wù)是怎么保障商業(yè)機密的?”她問。
這是一個常遇到的問題,老板娘對此早有準(zhǔn)備。她快速的從抽屜里拿出一份合約,“我們做這個生意肯定要有信譽,不然早關(guān)門了!你看我們和大牌子也合作過,條款里寫的清清楚楚,我們把設(shè)計泄露了是要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