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大帥，不，唐兄，你我之間對彼此的了解不可謂不深，你人我是信的過，而這件事情，我也是求之不得的，不過，畢竟，我身上背負的責(zé)任在這里，所以，這件事情成與不成，我還要先問你幾個問題才能回答?！?p> 聽著唐壁的話，來滬兒略微低頭沉吟了一下，就在大家認為事情有變數(shù)，認為來滬兒特不上道，唐壁的臉都已經(jīng)黑下來的時候，來滬兒忽然說出了這么一句話。
“好，好，好，來賢弟真漢子，你能考慮這么久，卻給出這么一個答案，足見得來賢弟不是反復(fù)之人，真真是一諾千金的漢子。今日，你我就借著明宇賢弟的這桌酒菜，賢弟，有什么問的，你盡管問，愚兄有這個自信，能給出你一個讓你絕對滿意的答案。”
唐壁一聽來滬兒的話，頓時就哈哈大笑了起來，來滬兒的這個表現(xiàn)，讓唐壁反而更加高興，因為如果來滬兒真的是一口答應(yīng)下來，那唐壁反而要擔(dān)心一下來滬兒是否是真心的了。
“我只問一個問題，大帥你如今手握重兵，這附近幾個州郡的兵馬大權(quán)都在你的手上，可以說，這山東一地諸郡，有三成的兵馬是在你的手里?？梢赃@么說，如果大帥你一旦叛亂，頃刻之間這山東一地，除了靠山王手下的一個郡之外，其余的都會盡數(shù)落于你的掌中。”
都說剛剛祝耀的話題說的一個比一個敏感尖銳，現(xiàn)在這來滬兒說的，確實比剛才更加地讓秦瓊在邊上捏把冷汗。
“我想問大帥，你手握如此重兵，一旦我與大帥你化敵為友，有朝一日，你是否會犯上作亂？”
這個問題可以說是完全一點面子一點遮掩都不要了，就這么赤*裸裸的問了出來，就看唐壁怎么回答。
而唐壁，在聽完來滬兒的這個尖銳刻薄至極的詢問，或者已經(jīng)是可以說成半質(zhì)問性質(zhì)的問題之后，并沒有立刻給出答案，反而和來滬兒之前一樣，沒有任何反應(yīng)，并且還把眼睛給閉了起來。
這一刻，這個小酒桌上的氣氛可以說是詭異到了極點，壓抑到了極點。壓抑就不說了，至于詭異，則是在這么壓抑沉重的時刻，祝耀還能在那里大吃大喝，作為把這個問題跳起來的領(lǐng)頭人發(fā)起人，這個時候到了最至關(guān)重要，也是最危險的時刻，反而卻成了事外人一般。
“來賢弟，愚兄我不敢給你一個肯定的答案。我并沒有反叛之心，也不認為就我手里這些兵馬可以反叛得了大隋，可以說，我并不會擁兵自重犯上作亂。但是我雖然可以確切的告訴你這些，可是卻還是不能跟你說絕不會。”
良久之后，唐壁終于是睜開了眼睛，微微轉(zhuǎn)頭看向了來滬兒，張嘴，卻是說出了這么一個，嚇出了秦瓊一身冷汗的話。
其實，不是秦瓊膽小，也不是秦瓊沒經(jīng)歷過大世面，而是他不能像唐壁和來滬兒一樣，作為風(fēng)暴的中心反而卻穩(wěn)若磐石鎮(zhèn)定無比，更不可能如祝耀一般，將如此大事視若無睹毫不在意。
畢竟現(xiàn)在談的事情，可以說牽扯太大了，不說如果真的到了最壞的那一步，究竟會牽扯進來多少人多少勢力，只說如果一旦反目，往小了說，以后二人就不會有任何保留的生死相對，必定要分個你死我活，到那時，這鎮(zhèn)臺衙門里邊必將再無寧日。
而往大了說，如果有朝一日兩人斗到最激烈處，到時候不管唐壁有沒有反心，都會不可避免的反叛朝廷，到那時，不管誰輸誰贏，至少這山東一地十幾個州郡，將會生靈涂炭，死傷無數(shù)。
而至于祝耀之所以會依舊沒心沒肺，不過是知道，這兩個人一定會找出一個平衡點，畢竟，他們都不是什么簡單的人物，不然也爬不到這個位置。出吃之外，萬一一旦兩個人來之前都被驢踢過腦袋，祝耀也毫不擔(dān)心，天下大亂這東西，只要日后楊廣會登上龍位，只要楊廣依舊如史書上那般，昏庸無道急功近利，這天下大亂，絕對會來臨。
早就對天下大亂有著知曉，并一直準(zhǔn)備著的祝耀，對于他來說，同樣是天下大亂，這第一個反隋自立，拉開亂世混戰(zhàn)的人是誰，他根本毫不關(guān)心。
時勢造英雄，但是英雄卻多數(shù)都在他的心中，不管是是怎么改變，戰(zhàn)亂終歸都是戰(zhàn)亂，英雄也都是英雄，至于凡人，卻依舊還是凡人，哪怕有幾個能夠羽化成仙的，也不過是鳳毛麟角無傷大雅罷了。
“日后之事，誰都說不好，當(dāng)年漢末群雄割據(jù)，雖然多數(shù)都是為了一己之私，但是也有很多都是迫不得已。當(dāng)年冉閔對當(dāng)時的朝廷來說是亂臣賊子，卻也不過是活不下去死中求活。我雖然對朝廷絕無二心，但是卻不敢保證以后如果被逼無奈，在生與死之間，我會怎么選擇。”
唐壁的話說完之后，不等來滬兒發(fā)話，祝耀突然扔掉了筷子，啪啪啪鼓起了掌，并連連稱好。
“唐大哥，來大哥，其實話說到這里，我想，已經(jīng)算是最好的了，來大哥沒有辜負圣命，也沒有為難自己，唐大哥更沒有對來大哥進行欺騙，二位兄長的每一句話都是肺腑之言。那么，到現(xiàn)在，不知道來大哥是怎么想的，我卻覺得，唐大哥這不確定的回答，卻是強過那一口咬定，堅稱自己永不反叛，要真實得多?！?p> “日后的路，誰都不知道會怎么樣，畢竟誰都沒有前后眼，誰也不知道以后會發(fā)生什么事情。那么，來大哥奉圣命做這個監(jiān)軍，為的不過是保證天下太平，而天下太平，誰又不喜歡呢？只是太平之時，誰能預(yù)料以后的轉(zhuǎn)火紛飛？以前的古人不能，多智如諸葛先生不能料到五胡亂華，圣賢如董仲舒不能料到王莽篡漢，才學(xué)如張良蕭何，不能料到日后結(jié)局。所以，唐大哥的這番話，卻是真真的掏心置肺了。”
祝耀的話，雖然是說給來滬兒聽，是給唐壁打幫腔，但是也是給秦瓊吃一顆定心丸，讓他緊張的心，可以放松下來了，因為，現(xiàn)在所差的就是來滬兒點頭了，而來滬兒現(xiàn)在，也找不到什么不點這個頭的理由了。
“好，唐兄說了這套心窩子的話，明宇賢弟也為此事費了心血，更是擔(dān)了天大的風(fēng)險，我還有什么不同意的？不過同意歸同意，確有一件事要說在前邊，唐兄，你我之間還需做個約定，這個約定不為難人，只是一個君子約定?！?p> “好，來賢弟請講！”
來滬兒既然已經(jīng)同意了，并且說要定一個所謂的君子之約，唐壁自然無不應(yīng)允。
“古時有漢高祖劉邦，與天下約法三章，今天我也與唐兄約定三件事。第一，如今我鎮(zhèn)臺府麾下有兵將十二萬，請?zhí)菩执饝?yīng)，以后不再擴展勢力，兵將數(shù)量永不超過十五萬之?dāng)?shù)。第二，你我兄弟二人既已相合，那么，除了應(yīng)付上邊巡查等事之外，和叔寶你我兄弟三人，所有精力都放在軍伍之上，為朝廷為圣上，打造一支精銳雄師！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點，如若日后真的是有了變數(shù)，不管是什么變數(shù)，不到生死攸關(guān)，唐兄當(dāng)謹記自己為大隋將軍之身份，不可輕易叛亂。如若逼不得已，將軍為求生不得不反，請將軍許我自行決定去留，我若走，麾下直屬的兩萬軍兵將，當(dāng)隨我一同離開，唐兄不得阻攔?！?p> “此三個君子協(xié)議，不成公文，不成規(guī)矩，除你我兄弟四人外不會有任何人知曉也不會相信，但是今日就定下這三個君子之約，全憑你我兄弟一念之決，不知唐兄敢與我定此君子之約，兄弟之定否？”
來滬兒一連說了三個要求，也與唐壁定下三個約定，每一個都很過分，也沒一個都不會有人承認或同意，一切正如他所說，全憑唐壁一心而定，不會有任何人任何規(guī)矩，來監(jiān)督唐壁履約。
一切，全靠唐壁自己遵守。
“哈，賢弟，這約法三章君子協(xié)議，愚兄同意了，也定當(dāng)遵守，不為別的，只為賢弟對愚兄的信任，這件事，天知地知，你我兄弟四人知，但是卻永遠都有效，但凡愚兄有一口氣在，定不負賢弟情誼?！?p> 唐壁雖然做官很多年，可以說官場中定格爾虞我詐，他也不比別人差多少，但是他和來滬兒一樣，別管是什么身份，別管背著什么職責(zé)，那份武人的心，還沒丟，那份男子漢的膽，依舊在！
“好好好，今日二位兄長化干戈為玉帛，可喜可賀，當(dāng)浮一大白。來，二位兄長，小弟敬二位兄長，恭賀二位哥哥！”
既然最主要的事情已經(jīng)確定，這來滬兒也不會成為敵人，至少現(xiàn)在不在是敵人，而兩個人都要承祝耀一份天大的人情，對于他以后的路，對于以后秦瓊在這里當(dāng)差的日子，那將會是有百利而無一害。
隨后幾人放下所有的心事，就這四人，今夜不論官職大小，不論身份高低，一醉方休，當(dāng)時自在快活。
特別是對于祝耀酒量的傳奇，來滬兒和唐壁更是聽聞許久，如今放下了一切包袱，自然，一定要和祝耀見個高低輸贏，是要打破他酒壇的神話。
至于下場和結(jié)果，就不必多敘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