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皆是嘩然。
千般算,萬般想,想破腦袋,最后也想不出是這個結(jié)果來。
這是怎么回事?
哪有將迎娶進門的美嬌娘當成自己義妹的?
這不是滑天下之大稽嗎?
見所未見,聞所未聞。
真是天下奇事年年有,不過今年特別多。
眾人懷著各種各樣的心情來看待這件事。
定遠侯王弼率先站了出來,他看著藍玉,言語誠懇的道;“國公,慎重啊!”
“咱們都是生死兄弟,說一句托大的話,咱比你癡長了幾歲?!?p> “這件事情是陛下準允的,要是不按照陛下的旨意,恐怕……?!?p> 王弼只說了半截話,但后面的意思誰都懂。
“是?。∵`抗圣旨,連累的可就是一大家子人啊!“
“對呀,陛下這幾年殺的人還少嗎?”
“噓噓!禁言!”
看著眾人七嘴八舌的說著,但都是為自己著想,藍玉心里暖暖的。
這群武將看著平日里飛揚跋扈,滿嘴葷話連篇,但到了關(guān)鍵時刻,還是這幫人值得信賴啊。
不像莫些文臣,滿嘴的仁義道德,到了涉及自己利益的時候,恨不得在你的頭上再狠狠的踩上一腳,好顯示他們對皇上的忠誠!
譬喻吏部尚書詹徽,就是這種貨色!
在蔣瓛以莫須有的罪名誣告自己謀反,詹徽第一個就跳出來,訴說自己的不臣之事。
自己哪有什么不臣之事,只是在酒興正酣之時,發(fā)過對當今皇上的牢騷而已。
而當時詹徽是所有文臣中,和自己最交好的人啊!
按史書上記載的那樣,自己被投入錦衣衛(wèi)詔獄之后,皇上就派詹徽來審訊自己,因為他表現(xiàn)得最積極。
自己最恨這種兩面三刀的人,就說這都是詹徽的攛掇,自己才這么干的。
而自己許諾,只要事成,詹徽將成為自己開國后的第一任宰相。
詹徽當時就嚇得大汗淋漓,癱坐在地上。
而朱元璋年紀越大,疑心越重,恰逢太子薨逝不長時間,又有立皇長孫朱允炆為太孫的心思。
在此等條件和環(huán)境下,那詹徽只能死翹翹的了。
藍玉望著坐在鄰桌談笑風生的詹徽,目光中流露出鄙夷和不屑。
他向著各位武將抱拳,哈哈一笑道;“承蒙諸位的關(guān)心,剛才諸位所說的,藍玉心中有數(shù)?!?p> 頓了一頓,又道;“大家也都看見咱在前院蓋的房舍了吧,這是咱蓋的酒坊?!?p> “各位如果不嫌棄,等咱酒釀成功后,咱再請諸位到咱府上小聚如何?”
武將們一聽藍玉心中有數(shù),頓時放下心來。
他們早就把藍玉當成是他們心中的首領(lǐng),他說心中有數(shù),那絕對是萬無一失。
放下心后,再一聽藍玉在前院開了酒坊,頓時議論紛紛,群情昂揚。
景川候曹震搶先說道;“咱還以為涼國公好興致,在前院蓋了個雞窩,好以后養(yǎng)雞玩呢。”
說著,哈哈大笑起來。
鶴壽候張翼笑罵道;“你這廝,狗嘴里吐不出個象牙來,涼國公是那種人嗎?”
“咱還以為涼國公府上新進了人口,專門為那位美嬌娘做飯食的呢?”
舳艫候朱壽這時才說了一句正經(jīng)話,他笑道;“涼國公,此酒坊的產(chǎn)量如何?可能供咱們喝的?”
藍玉笑笑,大聲道;“諸位!諸位!聽咱說一句?!?p> “不管酒坊的產(chǎn)量如何,只要能出一斤酒,咱們都共飲如何?!”
“好!好!”眾人大聲喝彩起來。
只有坐在藍玉身邊的王弼輕聲嘟囔著道;“還不知道酒能不能釀的出來?”
藍玉聽得真真的,踹了王弼一腳,笑罵道;“你這廝,喝酒都堵不住你的嘴?!?p> 此時,云朵在孔夫人和胡夫人的陪同下,盈盈走到了廳中。
只見她亭亭玉立,滿面帶俏,徑直走到藍玉的身邊,拿著一個酒杯,斟滿了酒,含笑的看了眾人一眼,脆生生的道;“今天承蒙大家的抬愛,為我和我大哥的兄妹情做個見證?!?p> “在此,我謝謝諸位了!”
“小女子不勝酒力,但也為各位大哥的豪氣干云,義薄云天的氣概所折服!”
“在此,小妹先干為敬!”
說完,一仰脖子,將酒一干而凈。
武將們早就知道蒙古女人潑辣,也見識過蒙古女人的潑辣,但沒見過如此潑辣中帶著颯爽的女子。
廳中的眾人先是靜默了一會,接著就歡聲雷動,將氣氛推向了一個新的高潮。
眾人中武將居多,自然就不甘下風,而且他們都是刀口舔血,拿命搏殺的漢子,如何能讓一介女子蓋過自己的風頭。
于是,他們便換取了大碗,紛紛倒?jié)M酒,也都一干而凈。
由此可見淮西武將們的豪爽之氣不是一般。
眾人紛紛來到藍玉的身邊,又紛紛向云朵敬著酒。
他們大碗,云朵酒杯,云朵也是來者不拒,不到半個時辰,他們便倒下了一大片。
而藍玉這個當事人,卻被眾人漠然視之。
他默默的看著眾人陪著云朵喝酒,眼角帶笑。
他知道,只要云朵邁過心里的這一關(guān),明天將會是一個全新的云朵。
眼看著眾人醉眼迷離,喝得東倒西歪,藍玉暗嘆一聲。
這些將軍戎馬一生,現(xiàn)在沒什么仗可打,憋屈得難受,心中苦悶??!
要是自己老了,又不能回到原先的社會,怕也是如此了?
心中想著,便招手叫管家讓他們的家將過來,各自將自家的主子扛回了家。
回頭看看自家的義妹,見她也有點醉眼迷離,心中又不由得嘆了一口氣。
搖搖頭,吩咐孔夫人和胡夫人將她扶回內(nèi)室休息。
自己則坐在太師椅上,心里想著怎么回答皇上的應(yīng)對,又想著酒坊的事宜。
千頭萬緒,攪得藍玉的腦子亂糟糟的,直到后半夜才被牧夫人強拽著回到臥室睡覺。
昏沉沉的睡到晌午,藍玉才慢慢的醒了過來。
睜開惺忪的雙眼,又用手扣掉了眼角的殘留物,他才徹底的清醒過來。
看了一眼窗外的陽光,已沒有半縷射入屋內(nèi)的意思。
他匆匆的穿好衣服,洗簌完畢,就向酒坊奔去。
糧食的挑選,浸泡,他都對管家說了,再說,那些簡單的事情,他也無需操心。
只是今天到了蒸煮的日子,萬一糧食鋪厚了或是只鋪了一層,那都是糟踐糧食。
作為后世的靈魂,珍惜糧食是每個人的道德問題,這些基本的問題他還是贊同的。
煙囪上濃煙滾滾,酒坊內(nèi)熱火朝天,一派生機勃勃的氣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