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賞花賞月賞美男
長廊上繁燈如星羅棋布,蜿蜒成一條長龍。
看斷情執(zhí)了一面掐花銀絲團(tuán)扇,孔雀羅的扇面上織金閃褐,如彩色煙霞于他手掌上翻騰。
披了翡翠鴛鴦錦衣,突然用扇子掩住了唇,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側(cè)耳靜聽。
上官陵嫵一臉茫然,都這時候了,還會出什么事不成?
跟我走一趟。斷情難得肅然,上官陵嫵也不好推辭,就由了他去。
指尖冰涼如石,仿佛一把撈住了她的心。
斷情似頑童般鬼鬼一笑,道:“到了。”
上官陵嫵睜開眼望去,只見星光璀璨下,一座木屋怡然自得地靜坐,藤蔓纏繞,看不見來時的路。
“沒有我在,你可走不出去呢?!蹦侨艘琅f像調(diào)皮的孩子,呵呵笑道。
上官陵嫵也不惱,既來之則安之,與斷情一并走進(jìn)了木屋。
深吸一口氣,仿佛天庭地獄都走了一遭,精神一爽,睜開了眼,見斷情似笑非笑地看著她,臉上一窘,便恨恨地扭過頭,往一邊去了。
上官陵嫵摸了白瓷螭龍燭臺,詫異地道,”這是哪兒?”
斷情卻是不答,拈起一顆不知哪里來的朱紅果子,放入口中,發(fā)出愜意的聲音來。
上官陵嫵急道,“我問你話呢!”
斷情偏偏瞇了眼,笑道:“哎呀,這肇閬找來的果子真不錯,你也試試?”
上官陵嫵苦著臉,發(fā)誓再也不搭理他了。
促狹地對憤憤不平的上官陵嫵一笑,逗弄夠了,斷情回到正題。
“這是朵云小筑,很久很久以前我住的地方?!?p> 他的聲音帶了薄薄的惋惜,像愛憐一朵花謝,將它拋諸流水。
小時候的他天真無邪,經(jīng)常捉了野兔子揚(yáng)言要吃了它,嚇得娘親魂飛魄散。
后來,他們都抵不過天劫,火焚而死。墳?zāi)估镉械闹皇撬麄兊囊挛?,尸骨無存。
他對狐貍與蜘蛛都是偏愛的,說不定他們還是他親戚呢。
上官陵嫵亦知道了這是什么地方,不過看了斷情的神色,也不敢多言。
那兩人或許都不在了吧,上官陵嫵眼里充滿了憐惜,靜靜地陪在斷情身邊。
說不定,他也會是那個下場呢,尸骨無存,會是怎樣的感覺?
斷情摸了摸上官陵嫵烏黑的長發(fā),柔軟如絲綢。
這些前塵往事烙在心上,是那樣越不過去的一道坎。
窗外一只火紅的狐貍眼巴巴地望著斷情,不慎打碎了斷情栽著花草的白玉盆,咻地一聲跑了,只留下一個火紅色的身影。
斷情也不在意,知道自己入了神,捋了捋垂在胸前的長發(fā),妖異的臉上浮上一層笑容。
我今天帶你來,是想讓你幫個忙。
上官陵嫵點點頭,當(dāng)然愿意了啦,她恨不得立刻就去完成呢。
待會我要去挖墳,你怕不怕?他壞壞地笑,看著上官陵嫵一臉的恐懼,忽而哈哈大笑。
上官陵嫵才明白過來,他這是在耍自己,嘟了嘴,賭氣地扭過一邊,不去看這個壞家伙。
摸了摸她的頭,親昵地說道,“怎么會讓你做這樣的事呢?!?p> 斷情這樣一說,上官陵嫵也不氣了,像個討賞的小孩一樣看著斷情。
斷情發(fā)出一聲輕笑,“待會我召集人去奪寶,你也去?!?p> 上官陵嫵點點頭,一臉期待,她還沒有見過這樣活生生的奪寶大場面呢。
看得上官陵嫵這樣,斷情笑瞇瞇地道,“待會可別怕哦?!?p> 上官陵嫵雄心萬丈,“怕的是小狗?!?p> 一聲尖銳的哨聲傳遞在這密閉的森林,一時之間飛禽忽起,寂寂無聲的木屋充斥了各種動物的叫聲。
火紅色的狐貍首先到場,見了斷情想撲過去,看了上官陵嫵一眼,只好在原地打轉(zhuǎn)轉(zhuǎn)。
隆隆轟鳴聲,飛禽巨獸,蛇蟲狼虎圍了他們兩人轉(zhuǎn),時不時伸出猩紅的舌頭,上官陵嫵下意識地拉緊了斷情的手,緊貼在他身邊。
柔軟的觸感讓斷情臉一紅,揮了揮手,眾部下立刻散開,整理好隊伍。
咦,那只獸也在呀?上官陵嫵就沖他一笑,肇閬立即苦了臉,戚戚還不知道要怎么對付自己,一扭頭,果然看到她橫眉豎眼地瞪著自己。
幻化人身,恭敬地在下首站好。
斷情肅然,道:“今夜奪取寶物,九死一生,爾等可做好了準(zhǔn)備?”
“誓死效忠大王!”
威風(fēng)赫赫,震得上官陵嫵耳朵生生的疼。
夜色茫然,林間似有閃電奔騰而過,只一瞬便到了千里之外。
這是一個荒無人煙的地方,矮矮的小草刺得上官陵嫵腳心癢癢的,一眼望去,綠草連綿無邊無際。
就在上官陵嫵疑惑不解時,有一女子蒙了緩緩飄來,笑嘻嘻地道,“你來啦。”
仿佛他們是多年的好友。
她緩緩揭開面紗,像剛出水
的一莖蓮花,嬌艷花瓣上有出塵的清香。
她忽地移到斷情面前,鬼魅的身影讓上官陵嫵直懷疑自己的眼睛。
“我好看嗎?”那女子吃吃地笑道,湊近斷情的臉,蹭了蹭,摸了摸,自在地歆享上官陵嫵那嫉恨欲狂的眼神。
上官陵嫵期待斷情狠狠地把她推到一邊,可是他沒有。
飛鷺都要把唇咬出血來,這女人太可恨了!拔出刀來,可被戚戚攔住了,示意她不要輕舉妄動。
“你知道我要來?”玉音飄搖,平平淡淡。
那女子似是炫耀,仰起頭,道:“那當(dāng)然啦,因為你天劫快到了,自然要來打我的主意?!?p> “乖乖跟我走,否則休怪我無情?!?p> 上官陵嫵心里一驚,原來她就是那個寶物,成精了?
“別這么兇嘛,把人家嚇壞了怎么跟你走?”那女子拍了拍胸口,懊惱地看著斷情。
不經(jīng)意間,腳下變幻,兩步便貼近了斷情,袖中即飛出一刀,肇閬較忙手一抬,擊在她刀上,“嗖”地飛走了,射歪了兩寸。
“還有幾分本事嘛,不過不夠呢?!蹦桥硬粌H不惱,反而掩了嘴吃吃地笑。
肇閬脾氣本來就怎么好,這下子更加火大,騰地站出來。
大王,休要與這妖精廢話,待屬下綁了過來,進(jìn)獻(xiàn)與你罷。
余音剛落,人已到了那女子跟前。
戚戚暗自責(zé)怪他太沖動,大王能一次性召集這么多屬下過來,這女子自然不簡單,真是糊涂!
話說那邊已開始打起來,不,準(zhǔn)確地說,是那女子以自己靈巧的身體把肇閬當(dāng)了猴耍。
見肇閬都是如此,眾人頓時泄了氣。
斷情卻是好整以暇地看著,似乎他只是個局外人。
肇閬感覺自己對著一塊棉花在打,無論如何,一交手都會被對方卸去一半的力量,肇閬如何能忍?幾乎全身的力氣都使盡了,就是不能動她分毫。
“你且回去罷,讓你家主人來。”那女子也玩夠了,終于停了手,肇閬還想說什么,香風(fēng)一陣,他已到了大王身邊。
那女子如影隨形,特意拎著肇閬來見,像是炫耀又像是挑釁,揚(yáng)起了她秀麗的下頜。
肇閬哭喪著臉,好丟人。
斷情漠然置之,平靜地道:“你不是她對手,回去吧?!?p> 見大王沒有責(zé)怪,肇閬呼了一口氣,咧著嘴撓著頭走到戚戚身邊,戚戚哼了一聲,沒有搭理他,想來也是生氣的。
“上官……”
“大王?!鄙瞎倭陭畴S著他們喊了聲大王,惹得斷情輕笑。
你怕不怕?他如是說道,藍(lán)與琥珀重色的眸子里盛滿了擔(dān)憂。
上官陵嫵單手叉腰,重重地哼了一聲,“有你在,不怕!”
這前提是一定要有你在啊,不然她一個人在這荒涼的草原,很害怕呢。
斷情聽出了她的畫外音,卻是忍俊不禁,暗暗地笑。
上官陵嫵嘿嘿地笑,聽著斷情的指示,壯了膽子,走到了那女子前面。
你叫什么名字?
這神來之筆也把那女子搞蒙了,縱然她再聰明,終究是天真,抵不過斷情這百煉的妖。
茜草。
上官陵嫵點點頭,然后露出一個狡猾的笑容,道:“為什么你長得這么好看呢?”
茜草頓時眉飛色舞,這女子雖是個凡人,但是挺會說話的留下也不錯。
“特別是這皮膚,摸起來不知道該有多滑呢?!闭f完話,像是中了魔咒似的,伸出手來撫上那滑嫩的肌膚。
倏地,三千青絲里那一屢艷紅的色彩被取了下來,茜草那彩光四溢的臉如將雨的天空,倏地暗淡了。
茜草惱怒地看著上官陵嫵,死死地掐住她纖細(xì)的脖子,狡猾的人類,都該死!
那一瞬間,斷情飛身而出,將虛弱的茜草一腳踹了,抱著上官陵嫵回了去。
他們妖終身都在犯一個致命的錯誤,對看似弱小的人毫無防備。
你看著,我給你報仇去。
斷情愛憐地摸了她脖子的痕跡,像是珍貴的珠寶被人侵犯了一樣不可饒恕。
茜草正努力地恢復(fù)神力,卻無意中瞧見斷情那妖媚入骨的眼神,渾身一個激靈。
一星亮芒閃動,茜草疾退,無論她退到哪里,斷情的一身翡翠鴛鴦錦衣如影隨形。上官陵嫵看得目不暇接,聽到“砰——”的一聲,茜草跌在地上。
眾人這才看清茜草連手帶人被無數(shù)緊密的玉色絲線纏繞,直綁得她粽子也似,再不能騰出手來過招。
斷情從嘴里抽出細(xì)線,輕輕咬斷,仍一手牽著絲,仿佛茜草是她手中可操縱的傀儡。
走吧。
斷情拖了茜草,摟著上官陵嫵的腰肢,飄然離去。
蠱妖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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