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故技重施
兩三個星期過后,已是仲春。天地一片復(fù)蘇的景象,嫩草萌芽,春花搖曳。
就在人人都等著林雨蝶住進鳳鳴宮時,百里影墨卻遲遲未表態(tài),凝望鳳鳴宮,那不是屬于林雨蝶的。他心里默念道,雖然他也不知屬于誰。
可林雨蝶知道個一清二楚,那女人是絕對不能再留了。只要她在一天,她便多一分危險,最怕的是夜長夢多。
最近皇上似乎想起了什么,經(jīng)常眺望千重樓,一個勁地喊著頭疼。她問過太醫(yī),皇上的記憶極有復(fù)蘇的可能。
她開始害怕,不,不能夠再讓上官陵嫵奪了她的盛寵。
這天早晨,斷情起了個大早,屁顛顛地來到重蓮居,對著侍女做了個噤聲的手勢,侍女捂著嘴輕笑,悄悄地離開了。
大吼一聲,“有刺客??!”
駭?shù)蒙瞎倭陭骋粋€鯉魚打挺翻身起來,拿出枕頭下的匕首才發(fā)現(xiàn)在一旁笑得明媚的斷情。
“哼,誰叫你昨兒個和那茜草捉弄我,你看,遭報應(yīng)了吧?!?p> 上官陵嫵氣極了,嘟著嘴打算睡個回籠覺,又被斷情一把從被窩里拉出來,搞得上官陵嫵痛苦地哀嚎著。
不就是讓茜草那丫頭給他的洗澡水加了點癢癢草嗎?
“不給你飯吃!”
斷情說得咬牙切齒的,偏偏吐字生香,神情比小孩子賭咒更認真,惹得上官陵嫵失笑。
她才不信呢,他哪里舍得。
卻又偏偏做了副可憐的模樣,“我認錯,下次再也不敢了?!?p> “你已經(jīng)說了很多個下次了?!?p> 斷情不知懷著何種心情提醒她,真是調(diào)皮。
“茜草那丫頭也真是的,怎么就由著你胡來?!?p> 上官陵嫵嘿嘿地笑,要茜草聽話,那還不簡單。你家大王病了,需要癢癢草。
這不,問都不問,不知從哪兒采來一大把,搗出汁液一股腦地倒進洗澡水中。
想著斷情滿屋子折騰的模樣,上官陵嫵笑得歡騰。
“走啦,吃飯去。”
“你就知道吃。”
“不對,我還知道睡??!”
斷情一臉黑線地跟在身后,他好想裝作不認識她。
飛花樓,一夜魚水的兩人正睜開朦朧的雙眼,見天還是漆黑一片,就擁了彼此。
“皇上有心事?”
林雨蝶撫平他緊蹙的眉頭,潤如水滑的玉指輕輕掃過,百里影墨的心都要沉醉了。
“還不是為了江雨煙一事,朕已經(jīng)命了人去查,可還是沒有任何線索。”
即使是寧殺錯不放過,可還是平靜得如死水,一點波瀾都沒有。
江宇風(fēng)常來信詢問,他都有點害怕了。他怕自己窮盡這一輩子,也不能給他一個交代。
“妾身倒是覺得,這賊人定會在鳳鳴宮里留下蛛絲馬跡,皇上何不趁整修之際順道查查?”
林雨蝶沉吟了一會,從背后攬住他厚實而炙熱的腰,在他耳邊輕輕地道。
“那鳳鳴宮是她生前住的地方,朕又怎么好去大肆整修?”
現(xiàn)在也只是修補該修補的東西,清掃一些遺物罷了。
“這俗話說得好,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說不定真能查出些什么來呢?”
林雨蝶哪里肯死心,輕咬他的耳垂,引起一陣酥麻。
“嗯,朕答應(yīng)了宇風(fēng),定為他尋了那可惡的賊人。你這方法,倒是可行?!?p> 這話過后,只剩情人間的呢喃細語,旖旎風(fēng)光。
兵不厭詐,上官陵嫵你等著瞧。
林雨蝶閉上閃閃雙眸,沉醉在他的炙熱里。
“皇……皇上,這衣裳里,全是劇毒?!北慌扇サ奶t(yī)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跪在啟明殿里,捧上幾件江雨煙常愛穿的衣裳,金絲銀線,比明媚的陽光更耀眼。
百里影墨騰地站起,“早怎么不發(fā)現(xiàn)?”
“皇上,沒有命令,誰也無法碰這貼身的衣裳??!”
太醫(yī)低下了頭,要不是侍女打算拿著去燒了,他也絕聞不出這濃烈的異味。
百里影墨哼了一聲,“異香?”
“是,自打靜幽宮飄來令人迷醉的香味后,娘娘們就常效仿,所以有人趁此之際,混在一起也難以察覺。”
給朕查!
不多時,兄妹兩人被帶了過來。
真倒霉,怎么什么事都輪得到他們?
太醫(yī)呈上一包細粉,一打開,香味刺鼻。
一看眾人的神色,上官陵嫵便知大事不好。再看林雨蝶那溫柔的容顏,這女人果然不肯輕易罷休。
“跪下,爾等竟做出如此傷天害理之事!”
百里繁墨怒道,江雨煙那樣可愛溫柔的女人,竟這樣凄慘而死,叫人如何忍心?
“與卿何干?”斷情答道,要他跪一個凡人,憑什么!
“你!”百里繁墨吃進一口風(fēng),一時說不出話來。
“你若為皇,才有與我說話的資格?!?p> 百里繁墨怫然作色,“公子這是在諷刺本王嗎?”
斷情不作聲,百里影墨便拿了上官陵嫵開刀,直接喝道:“你殺害皇后,罪無可恕。還有何話好說?!?p> 上官陵嫵低下頭,隱去不悅的神色,道:“罪妾沒有?!?p> “哼,你素來心狠手辣,與皇后速來無冤無仇,竟下此狠手!”
上官陵嫵沒有回答,看見百里影墨案桌前的香袋子,血色全無,呆呆地道:“我,我沒有……”
兩行清淚幾乎就要落下來,她卻咬了紅唇,死死地忍住,純真的眼眸浮現(xiàn)了水霧。
百里影墨頻頻告誡自己不要被她迷惑,這女人不是個善茬。
“你們都退下吧?!?p> 百里影墨沉思了一會,點頭答應(yīng)。
眾人便離去了,百里繁墨再三催促才舍得離開,這女人又想搞什么把戲。
“你知道嗎?你的命,是我用你愛我寵我疼我的權(quán)利換來的,你忘了我,我沒關(guān)系,可到頭來你竟要聽了那林雨蝶的話,毀我一生!”
百里影墨不知她在說些什么,可看她說得認真,也不敢隨意打斷。
斷情站在一旁,他要護住她。
“圍堵的時候,我替你擋了一刀,幾乎命喪黃泉。早知如此,還不如那時死了,省得如此難受。”
“你寵幸別人的時候,可有考慮過我的感受?”
“你曾說會一生一世保護我,寵愛我,可你都做了這什么!”
說到后來,激昂的叫聲漸成嘶啞的嗚咽,她捂住疼痛的心口,無力地坐倒在椅上。
斷情趕緊扶住,讓她躺在自己懷里,拭去她臉上的痕跡。
都是可憐的人,愛而不得。
百里影墨被她說得啞口無聲,她說的這一切是真的嗎?他當(dāng)真如此負心?
不,不是!這只是她的花言巧語,怎么能輕易被她蒙騙。
可她眼里的悲傷是那樣的真切,能讓春天結(jié)了冰。
百里影墨狠狠搖頭,將那紛亂的思緒甩開,不管她怎么說,他只相信自己看到的。
“你的話,朕不會信半分?!?p> 他一揮手,斷了兩人所有的糾葛。
上官陵嫵在斷情懷里哭得幾欲絕氣,將斷情五彩重蓮袍子濕了大半。
斷情看得她這樣,豈是一個心碎之詞能表達。
像是墮入火焰,渾身都被燒個透盡。
又像是被千萬只螞蟻撕咬,鉆心的痛苦讓他蹙緊了雙眉,一口鮮血隨即噴在地上,如他的眸子,紅得耀眼。
上官陵嫵顧不得太多,胡亂地替他抹著嘴角的血跡。
到頭來,這一生,終是為他人做了嫁衣。
蠱妖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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